“所以我們現(xiàn)在的時間不算多,得加快速度才行?!?p> ……
兩人找了個客棧住下,將車推到后院,然后從柴火堆里掏出一塊銀磚隨身帶上了樓。
畢竟銀磚太多,全帶上去不太方便。至于放在后院會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那也沒辦法了。
若是帶上去,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只會更大。
為了盡量減少風險,兩人只能加快速度。
荀西華從銀磚上敲下了一些碎銀子,隨身帶著去買些好衣服,高元則帶著剩下的銀磚做定錢,去辦戶籍和路引。
高元在這廣州城里生活了二十余年,對這里的環(huán)境可以說是駕輕就熟。
從客棧出來,高元徒步向東,足走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到了一條長街之上。
這長街上掛著各色各樣的旗幟,兩側的沿街小樓也都明顯帶有西方色彩,甚至在街上還能看到些零零散散的洋人在行走。
在整個廣州城內,能有如此特色的街道獨此一條!
高元卻并未在長街之上閑逛,而是中途找了個胡同口,三拐兩拐之下,來到了條和之前那條長街幾乎平行的小道之上。
“賣布咯!蘇州來的連云錦清倉降價,一匹只要八錢銀子咯!”
“賣茶葉,賣茶葉嘞,福建新到的武夷茶,價格實惠,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嘞!”
“……”
這條小道就沒有明顯的西方特色了,即便是傍晚,沿道的商販也仍然是絡繹不絕,叫賣聲不斷,要比剛剛那條長街熱鬧不少。
廣州本身就是一個商業(yè)發(fā)達的城市,嗅著熟悉的商業(yè)氛圍,高元只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舒坦了起來。
熟悉的感覺??!
高元并未沉湎太久,他在這條商道上一邊走著,一邊循著記憶,很快便在一家名為蘇氏布行的布莊面前停了下來。
廣州的商人分為兩人,一種是以廣州十三行為代表的行內商人,擁有官府背書,掌握著清廷對外發(fā)生和貿易的幾乎全部權力。
不過這些行內商人數(shù)量稀少,而且經常會受到官府的勒索。
而在行內商人之外,便是以廣州眾多中小商人為集合的行外商人。
行外商人也分為兩種,一種是老老實實和平民老百姓做交易的小商販。
另一種,便是兼顧和西方洋人,這個時代主要便是英吉利人做交易的人。
因為這些人沒有官府背書,法律上來說是不允許的,所以說這些人是走私商人也可以。
高元前身的家庭,就是這樣的走私商人家庭。
而高元眼前的蘇氏布行,也是廣州走私行外商人之一。
能干走私的人,膽子都不會小,而且干的事情幾乎都寫在了律法里。
像以后數(shù)十年間,和洋人勾肩搭背,私運鴉片的人,這些行外的走私商人就是其中的絕大多數(shù)。
不過這些人干的事情雖然不合法,但有時候確實很有用。
高元抬腿邁步進了蘇氏布行,里面的小廝立時上前,笑臉相迎道:“這位客官,想要點什么?小店這里有錦江的浣花錦,廣西那邊的壯錦……
客官可是要自己用?若是自己用的話,小人推薦客官用錦江的浣花錦,這可是新來的布料……小店的浣花錦主要是綢地這種,不過客官要是想要緞導,小店這邊也能搞到,就是價格會稍微貴一點,客官可要看看花紋樣式?”
小廝指著一座架子上顏色不一的布錦,孜孜不倦地介紹著。
高元簡單掃了眼,便搖了搖頭低聲道:“浣花錦雖說不錯,但我覺得長錦更好些。
就是不知道你這里還有沒有?!?p> 畢竟是走私商人,干的也是些見不得人的買賣,所以買賣這些東西的時候,都有他們固定的代號,非熟人不知。
像蘇氏布莊這里,就是長錦二字。
聽到高元漫不經心地吐出長錦,那小廝的眼神頓時變了起來,仔細上下打量了高元一遍,方才道:“此物小店也不多,小的去問問掌柜,還請客官稍等?!?p> 高元抬手道:“請?!?p> 小廝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里屋。
不多時,小廝重新返回,道:“客官要的錦有些緊缺,樣式也不多,客官若是想要,掌柜請客官入里屋看看樣式。”
“好?!?p> 高元點頭,跟在小廝身后進了里屋。
小廝為高元沏了杯茶隨后退了出去,從內屋才又走出一人。
“就是這位客官要長錦?”
高元聞聲看去,來的人一身錦緞夾襖,頭頂著富貴圓帽,顯然是貴人打扮。
應該便是此間布行的掌柜了。
高元點了點頭,道:“是我?!?p> “不知客官要什么錦?”
“戶籍路引。”
“什么戶籍?什么路引?”
“戶籍要漢八旗的戶籍,路引……我想要天下哪里都可去的路引,你能弄得到?”
布行掌柜笑了聲,道:“客官既然知道長錦,就該知道小店的實力。
只要客官能提出來,就沒有小店辦不到的。”
“口氣不小?!备咴哺α寺?,道:“我若是要加急呢?”
“有多急?”
“今天就要?!?p> “……”布行掌柜明顯愣了下,抬頭重新打量了高元一眼,失笑道:“客官說笑了,您就是把整個廣州城的人問個遍,這東西也不可能當天就弄出來。更何況……”
布行掌柜指了指外面,道:“這天都快黑了?!?p> “那最快能什么時候?!?p> 布行掌柜琢磨了下,道:“明天!你若是加錢的話,那就明天下午!”
明天,估摸著常齡那家伙最快也就剛剛封山罷了。
高元點頭道:“那就明天下午,戶籍我要十一份,六男三女,外加兩個孩子,孩子一男一女?!?p> “漢八旗的戶籍一份一百五十兩,十一份就是一千六百五十兩。路引加急要貴些,我就算你六百兩吧?!辈夹姓乒裉统鲭S身的算盤,噼里啪啦作響道:“一共是兩千二百五十兩,概不還價。”
黑色交易向來都是不討價還價的,賣家也不會問買家要拿這些干什么,這是規(guī)矩。
“可以?!备咴獜膽牙锾统瞿菈K銀磚放在桌子上,道:“這是定錢,其他的銀子我會給你現(xiàn)銀,你在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