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荒謬的廢立鬧劇
接到朝廷的詔書,丁寬馬上率領(lǐng)五百騎兵快速南下,其余的兵馬則是在后面慢慢南歸。
丁寬這次南下沒有再走冀州,而是走了并州,沿雁門、太原、河內(nèi)入洛陽。
這不是符合常規(guī)的行軍路線,丁寬之所以選擇這么走,就是要與冀州的刺史王芬王文祖,保持足夠的距離。
這位大名鼎鼎的黨人名士,八廚之一,做的事情實在是令丁寬無語。
早在去年底丁寬北上之時,王芬和襄楷、陳逸就在許攸的慫恿之下,謀劃著進行兵諫,以清君側(cè),誅宦官。因此才借著丁寬平叛需要募兵之機,大力征發(fā)冀州郡兵。
期間,烏桓人南下劫掠渤???,一度使得王芬驚怒交加,精力暫時放在了穩(wěn)定冀州之上。
等到丁寬在漳水河畔屠盡了這些入侵的烏桓人,并讓冀州郡兵把幾千叛軍俘虜押回鄴城之后。天晴了,雨停了,這位冀州刺史感覺自己又行了。
王芬一方面以看押俘虜為借口,把這些郡兵都留在鄴城附近,一方面開始廣泛聯(lián)絡(luò)天下的黨人。不止如此,王刺史要做的事情也升級了,不再是要兵諫,改成廢立了。
這次王刺史準備直接廢掉皇帝劉宏,改立合肥侯為帝。這里面最可憐的就是這個合肥侯了,這么重要的角色卻完全淪落為工具人,在丁寬前世的史書上連名字都沒有,只有這么一個爵位作為代稱。
王芬目標提升,與丁寬多少還有些關(guān)系?;实蹌⒑瓴皇窃诼尻柣蕦m之內(nèi)長大的,他本是生于冀州河間國的外藩,早年世襲解瀆亭侯,十幾歲才被接入洛陽繼承了皇位。
丁寬三月初滅殺了南下的烏桓人,又提兵北上,把張純張舉趕出了塞外,冀州再次安定下來,這位皇帝劉宏居然就動了巡視冀州河間老家的心思。
接到這個消息,王刺史那是喜出望外啊,從冀州想去洛陽兵諫,需要一路打過去,現(xiàn)在皇帝劉宏要來冀州,在冀州直接發(fā)動兵變就容易多了,這可是天賜良機。
參與這次廢立陰謀的主要謀劃者,包括兗州東平王芬、青州平原襄楷、豫州汝南陳逸、荊州南陽許攸、豫州沛國周旌。看看這些人的出身之地,都是士族聚集的地方。
不管是兵諫還是廢立,其實與謀反已經(jīng)差不多了,按照正常的邏輯,這種事情一定要隱秘謀劃,驟然發(fā)動,才可能成功。
不過這位王刺史的腦回路卻是絕對的清奇,廢立計劃完全不做保密,反而是大張旗鼓的四處搖人,到處宣揚。僅僅史書上記載的,被王刺史聯(lián)絡(luò)邀請的歷史名人就十幾個。
除了平原的名士陶丘洪、華歆,包括與宦官集團難以徹底分隔的曹操,居然都在邀請名單之列。
要說此時大漢最有影響力的世家大族,那真的是汝南袁氏。自從袁隗在熹平元年(公元172年)重新登上三公的高位,袁氏完成四世三公的偉業(yè),算是真正走出了低谷。
此后的十六年時間,漢靈帝劉宏一朝政治如此動蕩,三公更替如走馬燈一樣,多少權(quán)傾一時的重臣落個身死族滅,但袁氏不但在洛陽屹立不倒,而且還勢力持續(xù)壯大。
不止袁逢也曾登臨三公,兄弟并立高位,而且下一代也繼承了上來。此時袁逢雖然故去,但幾個下一代均已在洛陽身居顯位。
袁氏內(nèi)定的家主袁基已經(jīng)位及九卿。通過過繼被從庶子提升為嫡子的袁紹,已是黨人魁首,并與外戚大將軍何進打的火熱,已經(jīng)結(jié)束隱居養(yǎng)望,正式步入仕途,起點就是兩千石。即使是最沒有腦子的袁術(shù),也憑借身世和任俠的性格,在身邊聚攏了一大批黨羽,同樣得到何進的拉攏,身居兩千石顯位。
王芬這次陰謀廢立,與袁氏年輕一代絕對是關(guān)聯(lián)密切。要知道陰謀廢立的主謀之一,許攸那可是袁紹袁本初的心腹小弟。襄楷極力邀請的平原名士陶丘洪,也是袁術(shù)的座上客。
這些表面上的聯(lián)系都沒有任何的隱藏,丁寬只要派人一查就,就一覽無余。但具體袁氏在這次陰謀之中,充當了什么角色,到很難抓到什么實際的證據(jù)。只能說這次陰謀,袁氏并沒有公然參與,但與袁氏絕對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丁寬遠在遼西肥如之時,許攸就來過兩次,一力勸說丁寬加入這個陰謀集團,丁寬自然是推脫不應(yīng)。
不過丁寬對這個陰謀的實際態(tài)度就是隔岸觀火,甚至看熱鬧不怕事大。在烏桓正式請降之后,丁寬用最快的速度,把冀州郡兵潛回王芬麾下,就是這種考慮。
王芬動作這么大,許攸又跑來幽州拉攏,丁寬當然不會瞞著手下的幾個謀主,幾番私下討論,大家最后達成了共識,
這次廢立鬧劇的主謀之人,雖然與袁氏關(guān)系密切,但應(yīng)該不是袁氏授意并主導(dǎo),袁氏一直在士族、宦官、外戚己方勢力之間左右逢源,廢立之事若成,對袁氏并無什么好處。最大的可能是,袁氏已經(jīng)無法壓制黨人之中的激進聲音,只能假作不知。
這個所謂的廢立陰謀,與之前的黃巾之亂一樣,不過是激進派黨人對皇帝劉宏的又一次恐嚇。
只不過黃巾之亂,黨人完全隱在了幕后,這一次把王芬、襄楷正式推上了前臺,這就是要告訴皇帝劉宏,激進黨人對皇帝寵信宦官的耐心已經(jīng)快耗盡了,在這樣下去,大家就要正式兵戎相見了。
丁寬選擇走并州入洛陽,就是不想卷進這個黨人與皇帝、宦官,相互博弈的漩渦。
結(jié)果也沒有出乎幾位謀主的意料之外,在劉宏啟程去冀州之前,就有負責預(yù)測兇吉的太史令出來警告“當有陰謀,不宜北行”。
這時王芬已經(jīng)借口黑山賊有異動,把冀州的郡兵都召集到了鄴城附近。皇帝劉宏得了警告,馬上下詔讓王芬解散這些兵馬,并進京述職。
王芬知道廢立陰謀已經(jīng)敗露,干脆棄官跑到了平原郡,然后在那里居然就自盡身亡了。另一個主要的陰謀參與者襄楷也很快病死。這一場前期大張旗鼓,沸沸揚揚的廢立陰謀鬧劇就這樣戛然而止。
最為詭異的是,此事朝廷居然沒有再下令徹查。這可是直接針對劉宏本人皇位的陰謀,應(yīng)該是皇帝最痛恨的事情,劉宏居然就這么忍了下來,沒有進行任何事后的追究和株連。
最后一位主謀陳逸居然完全屁事沒有,可以繼續(xù)四處公開逍遙,更不要說許攸這些次一級的參與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