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蕭傲的話,苗人鳳松了口氣,最終同意幫他去打聽這位一嗔大師的行蹤。當然,憑他一個人是打聽不到的,他是去尋求興漢丐幫的幫助。
安排妥當之后,眾人又有些犯難了。
“要不,你們先行南下吧?”蕭傲見他們都不說話,提議道,“就算是消息靈通的丐幫,也不能確定要多久才能找到他的行蹤,我和九兒在這里等消息就夠了。等我們找到一嗔大師后,再通過丐幫與你們聯(lián)系。”
“這……”胡苗等人皆是躊躇不決,面有難舍之意。
“沒什么這呀那呀的?!笔挵链笫忠粨],豪邁地說道:“咱們江湖兒女,本當恣意灑脫,何必作這小兒女之態(tài)?等我達成所愿,再去尋你們便是。”
“哈哈哈,三弟所言不錯,當服一大白!”胡一刀大笑,轉頭對苗人鳳說道:“咱們這三弟,比我們這做哥哥的更加灑脫啊。我決定就在大哥你家長住了,等三弟學有所成,我們?nèi)值茉僖煌v馬江湖,當是人生最大樂事??!”
“好!”苗人鳳點點頭,轉頭對蕭傲說:“那我們就先行一步。如若在毒手藥王那里求學不成,萬萬不可強求。先來我家中會合,到時我們再一起想辦法?!?p> “明白?!笔挵林刂攸c頭。他之所以一定要去找毒手藥王,除了眼饞他的一身本事外,還因為苗人鳳在閑談時,提起過“紅花會”的事情,讓他想起了陳家洛與乾隆的關系……
丐幫的消息果然靈通,不過兩天時間,一嗔的行蹤就被找到了。
“蕭大俠您也是運氣好,一嗔大師正好在河北地界,離此地不過兩天路程。”來報信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一身黑色棉衣干凈整潔,若不是上面縫了四個口袋,蕭傲還真看不出他也是丐幫中人。
“這位大哥如何稱呼?”蕭傲客氣地抱拳行禮,“可否勞煩你帶我們找到他呢?”
“不敢不敢,您叫我何五就行了,可當不起您‘大哥’的稱呼!”何五一臉惶恐,連連擺手,“我就是來給您帶路的,馬車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p> “好?!笔挵翝M意地點點頭,轉身看向蕭九梅和平阿四,問道:“你們還有什么事嗎?”
蕭九梅拍了拍手中的小包袱,笑道:“早就做好準備了。”平阿四也已經(jīng)在背上了一個大包袱,拱手笑道:“弟子也準備好了?!?p> “麻煩何兄了?!?p> 一路上丐幫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幾時行、幾時止,何處打尖、何處住宿,都不用蕭傲他們操半點心,而且趕路的速度也不慢。
“蕭大俠,前面的山路馬車過不去,只能步行?!焙挝逯钢懊娴拇笊剑荒樄Ь吹卣f道。
“沒關系,何兄只管帶路便是?!笔挵廖⑿χf道,隨即又好奇地問道:“一嗔大師怎么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來?離他落腳的地方還有多遠?”
何五一邊領路,一邊回答:“不遠了,翻過前面一座山,就有一個山村,一嗔大師就在村里落腳。根據(jù)幫中兄弟打探來的消息,大師是在尋找一種藥物,據(jù)說這個山村曾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過?!?p> “哦。”蕭傲不再說話,安心趕路。
幾個小時后,太陽漸漸西沉,他們終于在夜晚來臨之前,趕到了這個無名的山村。
何五按照村口墻角的標記,將他們帶到一座破屋面前,有些不安地說道:“蕭大俠,只能委屈您和夫人暫時住在這里了?!?p> 蕭傲擺擺手示意無妨,跟著他進屋。里面是一個小廳,左右各一間臥室,雖然簡陋卻出乎意料的干凈。檢查了一遍之后,蕭傲滿意地點點頭,問道:“你在這里安排的人手?去問問,一嗔大師何在?”
何五出去不過幾分鐘,回來時帶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黝黑精瘦,一身破爛棉衣,頭發(fā)像雞窩一樣,是個真正的乞丐。
“黃狗蛋,快跟蕭大俠說說,老和尚去了哪里?什么時候會回來?”
“啟稟蕭大俠?!秉S狗蛋毫不畏懼,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著,似模似樣地抱拳行了一禮,“老和尚暫住在村中心的村長家。這半各月來,他經(jīng)常上山,有時當天便會,有時會過各兩三天。按照以往的規(guī)律,明天他就會回來?!?p> 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蕭傲松了口氣,對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激靈的小家伙起了興趣,問道:“你姓黃?沒有大名嗎?”
黃狗蛋微微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大人物會關心自己的名字,但他反應很快,馬上就回答道:“回大俠的話,我原名叫黃墨,家里本來有家店鋪,老爹希望我能多喝點墨水。結果我沒喝多少墨水,家卻被當官的給抄了,只剩我一個逃了出來?!?p> 蕭傲上下打量著他,心中隱隱有些想法,繼續(xù)問道:“黃墨,讀過書?不錯。那你的仇報了嗎?”
黃墨見他神態(tài)和藹,盡與自己拉家常,也越發(fā)的放松,回答道:“讀過幾本。仇已經(jīng)讓幫里的前輩們給報了?!?p> “哦?”蕭傲頗有些意外,轉而又問道:“你可有什么要求?你幫找到一嗔大師,算是幫了我的大忙,可以向我提一個不過分的要求。比如你在丐幫中的地位,幫你加兩個袋子;或者金錢,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能重振家業(yè)?!?p> “真的嗎?”黃墨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傻小子,還不快謝謝蕭大俠!”何五連忙一巴掌扇在他頭上,“蕭大俠是什么人?豈能欺騙你這個臭要飯的?只要……”
“呵呵?!笔挵翐]手打斷他的表演,看著黃墨問道:“想好了嗎?你選什么,金錢還是權力?”
黃墨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盯著蕭傲,肅然道:“兩樣我都不選?!?p> “你個混賬!”何五勃然大怒,手臂高高舉起,看樣子不像作假。
“住手!”蕭傲及時低喝一聲,面無表情低問道:“那你想要什么?想清楚了再說,我只給你一次機會?!?p> “想清楚了?!秉S墨毫不遲疑低說道,“我要學武!”
蕭傲表情松動,饒有興趣低打量著她,緩緩說道:“學武?也不是不行。你退出丐幫,改投我的門下,如何?”
黃墨與何五都愣住了。黃墨的臉色不斷變化,顯然內(nèi)心正在天人交戰(zhàn)。良久,他終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向蕭傲抱拳行禮,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黃狗蛋!”何五一臉復雜,一跺腳,草草向蕭傲告罪一聲,便追了出去。
見到外人都走了,平阿四這才憤憤不平低說道:“師傅,這個黃狗蛋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放著您這條通天大道不選,情愿去做乞丐!”
“呵呵?!笔挵列χ鴵u搖頭?!澳阒朗裁??”蕭九梅在平阿四頭上輕輕扇了一巴掌,轉頭笑著問蕭傲:“怎么,你動心了?”
“先看看吧,反正需要人手,選誰不是選?。俊笔挵翢o所謂地笑笑,拉著蕭九梅的手走進一側的臥室。平阿四疑惑地抓抓腦袋,只聽到師娘的聲音隱約傳來:“騙鬼啦,以你的性子,豈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入你的眼……”
第二日天還沒亮,他們來到村外開始各自的練習。等他們收功回村,那些淳樸膽小的村民,也只是在遠處偷偷打量著他們。蕭傲也不去理會他們,徑直回到住處,細嚼慢咽地吃著何五準備好的早餐,對他的欲言又止視若不見。飯后稍微休息了片刻,便又開始了另一段修煉。
直到下午,何五急匆匆趕來,終于帶來了好消息……
“一嗔大師?!笔挵帘卸Y,神色恭敬,“晚輩蕭傲,尋找大師多日了?!闭f完打量著眼前的老衲?;ò椎暮?,滿臉皺紋,身材高瘦,比自己還要高一點,但瘦得很,與苗人鳳有得一拼。
“阿彌陀佛。”一嗔合十回禮,聲音平和中帶著疲倦,臉色柔和,只有雙眼隱隱閃爍幾縷精光,“老衲與施主素未謀面,不知施主尋老衲有何要事?”
“能見到大師,我就放心了?!笔挵列θ轁M面,緩緩說道,“事情是很重要,但卻不急于一時。大師先辛苦多日,回去休息吧,等大師休息好,我再與大師詳談?!?p> 一嗔有些有些驚訝,再次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合十道:“老衲告辭?!?p> 回到住處,蕭九梅問道:“蕭哥,你想好要怎樣說服他嗎?”
蕭傲慢慢搖頭,長嘆一聲,無奈地說道:“別看他現(xiàn)在一副慈眉善目的高僧模樣,實際上他年輕時完全當?shù)闷鹨粋€‘心狠手辣’的評語。能夠安然活到現(xiàn)在,可以想象他經(jīng)歷過多少風風雨雨,所以我在他面前完全不敢耍什么小心思。還是跟他實話實說吧,希望能用我的真誠打動他?!?p> 傍晚,剛剛吃完晚飯,一嗔就自己找上門來了。其他人全部回避,屋內(nèi)僅余蕭傲和一嗔兩人。
“聽說大師以前是個火爆脾氣,遁入空門后法號‘大嗔’,現(xiàn)在改名‘一嗔’,也依然是個急性子啊?!笔挵烈贿吔o他倒茶,一邊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看來施主確實是有備而來啊?!币秽谅龡l斯理地說道,點頭致謝后端起茶杯慢慢喝著,仿佛這山間野茶就是無上妙品。
蕭傲雙手一攤,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玩笑道:“沒辦法,誰讓晚輩有求于大師呢?只能盡量多收集一些您的信息啦。”
“施主請講?!币秽琳Z氣不變,眼皮都沒動一下,專注地品著手中的茶水。
蕭傲一邊仔細觀察他的神情,一邊在心中組織語言,緩緩說道:“大師是前輩高人,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都多,渡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都多,早以練成了一雙火眼金睛,所以晚輩絕不會對您說半句假話?!?p> 一嗔放下手中的空茶杯,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溫和地笑了笑,示意他接著說。
蕭傲拿起茶壺給他續(xù)滿,看著他的眼睛,緩聲說道:“晚輩見識過海外諸國,說實話,比我中國更強的寥寥無幾。但是,您不知道,或者說整個中國都沒人知道,西方的那群強盜,他們發(fā)展的速度有多快!”說到這里,蕭傲的神情激動起來。
“您能想象得到嗎?一個與我們廣西差不多大小的國家,卻統(tǒng)治著遠超自身千百倍大小的廣袤土地,號稱‘日不落帝國’!
西方強盜在全世界瘋狂搶劫,推動他們的國家飛速發(fā)展,新式火槍、新式火炮層出不窮,他們每天都在變強!而我們呢?表面上看來是太平盛世,但實際上卻是毫無進步!”
“年輕人,不要激動,喝茶?!币秽疗届o地說道,點了一下蕭傲的茶杯。
蕭傲用雙手搓揉了一下因激動而漲紅的臉,端起茶水連喝了三杯,這才完全平靜下來。
一嗔捋著花白的長須,思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西方蠻夷會攻打我國?而且我們還打不過?”
“蠻夷?”蕭傲輕聲重復著這個詞,臉上掛著奇特的表情,似震驚、似自嘲、似鄙視、似心痛……
“阿彌陀佛,老衲犯戒了!”一嗔反應過來,雙手合十,閉眼念起了經(jīng)文。
蕭傲知道自己犯傻了,跟這個時代的人講這些,他們怎能相信?一時間心灰意冷,什么話也不想說了。
“施主……”一嗔將他喚醒,見他神情灰暗,與剛見面時的神采飛揚截然不同,不由心生擔憂,溫和地說道:“雖然老衲聽不太懂,但也能感受到施主的真心。施主有話不妨全部對老衲說,憋在心里對身體不好?!?p> 蕭傲精神一振,立馬重新振作起來。
只見他神情鄭重,對一嗔合十行禮,緩慢且沉重地說道:“下面我說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請大師您一定要相信我!
現(xiàn)在西方強盜與我國的差距還不大,他們雖然對我國的財富垂涎三尺,卻還心存忌憚。
可是他們還在飛速發(fā)展,一旦他們的實力超過了我們,必然會對我們亮出鋒利的獠牙!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我敢肯定,不出百年,中國一定會成為西方強盜利爪下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