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寂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馬迪駕著馬車急著趕路,沒有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yuǎn)處突然卷起飄在半空中的樹葉突然形成了一個人形。
“伯爵先生,這樣著急是要去哪里?”旋風(fēng)之中的人形突然金光一閃,譯元出現(xiàn)在馬車正前方,馬迪正專心駕車,看到前方突然有人,大驚之下猛拉韁繩,前方兩個馬當(dāng)即立起身子,兩馬之間的皮繩在突如其來的不均衡的壓力之下,當(dāng)場斷開,兩馬一匹往左一匹往右,眼看著整輛車就要四分五裂。
譯元一抬手,兩道光束籠罩在發(fā)了瘋的馬兒的頭上,馬頓時安靜了下來,不再掙扎。馬車也不再被扯得東倒西歪。
馬迪顧不得向譯元道謝,先轉(zhuǎn)身進(jìn)了后邊的車廂,不長又出來下了車。
“謝謝你。”馬迪這才喘了口氣:“我剛才去后邊查看了夫人和其他昏睡的仆人,看看他們有沒有受傷。不過萬幸的是他們沒有受傷,只是仍然……”
“仍然在昏睡狀態(tài),我如此熟知情形是因為我正是令他們長睡不醒的始作俑者?!弊g元平靜地開口。她本來是想看到馬迪暴怒的樣子,不料馬迪只是一臉的疲憊:“我大概猜到了。你來找我的時候,我當(dāng)時正好外出,不知道夫人和你講了什么,第二天她就昏迷不醒了。我和你們這些會魔法的人打交道多了,有些事情我是能夠感受到的。之后我硬著頭皮去求國王撤兵,也早已料到他并不打算因為我的請求而停止干戈。相反地,他還派我去那個名為戰(zhàn)場實為地獄的地方。雖然我去的時間并不長,但是那足以成為我一生之中的噩夢。”
“那里到底成為了什么樣子?為什么你害怕成這個樣子?”譯元皺著眉頭,她看到馬迪的手在微微地發(fā)抖。等到聽完所有事情后,譯元雖不害怕,心里卻忍不住地反胃,心頭的疑惑像是水波的漣漪,越來越大:黑山森林的邊界魔法自己早就改動過了,是絕對不會傷害到普通人的。但是馬迪的描述卻讓那個地方成為了能活吞人命的成精了的恐怖怪獸一般。
成為魔法師的第一守則,就是不能隨便用魔法傷害普通人,這是黑山森林所有魔法師必須遵守的底線,也是不可隨意觸碰的禁區(qū)。而現(xiàn)在的情況早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的魔法師守則,帶來的結(jié)果除了帶來無休止的爭斗之外,還會令世人對魔法師的看法更加糟糕,令他們以后的路更加難走。如此的陰毒和短視,此人真可以稱得上是狡詐又愚蠢!
目送馬迪的車遠(yuǎn)去揚起的塵土,譯元心頭仍然縈繞著卡希拉醒來后所講的信息:耶爾德利斯一直沒有出現(xiàn),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在哪里。
耶爾叔叔到底在哪里,他不會遇到什么不測了吧?希望馬迪伯爵此去傲蘭城一路平安。譯元此刻坐在自己房間里對著燭火心里默默地祈禱。雖然她已經(jīng)將黑山森林邊界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告知了拉瑪,師父也表示會盡快去現(xiàn)場查看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譯元的心里仍然有種隱隱地不安感。
空洞的水晶球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與耶爾叔叔完全聯(lián)絡(luò)不上。譯元從來沒有過如此憋氣之感,但是她不能夠用太過超出范圍的魔法,從來沒有遇到過使用魔法卻無法預(yù)見結(jié)果的此種情況,以往都是胸有成竹的譯元此刻非常地憎恨自己,她好似被困在一個看不見的籠子里,有力使不出。
回到傲蘭國駐扎營地,大家的情緒都十分安定。查看了軍營之后,譯元收到了瑪姬的飛鴿傳書,馬迪夫婦已經(jīng)平安到達(dá)了傲蘭城,瑪姬將他們妥當(dāng)?shù)匕仓迷谝凰笳铮ㄏ@那闆r十分穩(wěn)定,她已經(jīng)明白了譯元所做的一切,大家誤會已解。拉米斯則再次表示軍隊這邊所有的事務(wù)皆交由譯元全權(quán)負(fù)責(zé)。看到這段話的譯元此時卻萌生了退意,她想讓士兵先行返回,無謂再多加花費,自己一人行動的話更加輕便。
在山麓往南望去,地勢平緩,多是低矮灌木將丘陵覆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而北面地勢更高,連綿的山峰更為險峻,起伏也愈加明顯,高大挺拔的樹林將整個黑山森林完全籠罩起來,神秘異常。
陽光射過來,黑山森林的上空中有著淺淺的一道珍珠白色的弧線,譯元知道那是罩在整個黑山森林上方的結(jié)界的穹頂,保護著里面的一切。
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屬于黑山森林里的魔法師才知道,他們可以暢通無阻。但是外來的人就沒有如此的優(yōu)待了,一旦靠近,要么失蹤,要么身首異處。正是因其恐怖之名由來已久,故而無人愿意輕率無腦地嘗試,黑山森林也得以保持了其神秘之感。
邊界旁邊唯一的村子,也是譯元小時候?qū)τ谕膺吺澜绲牡谝挥∠?,那里有許多和藹可親的村民。
現(xiàn)在村子里早已經(jīng)無人居住,房屋傾頹,到處被灰塵侵襲。自己小時候記憶中的地方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譯元心中悵然若失,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傷感時,因為她已經(jīng)捕捉到空氣傳來的血腥氣。
軍營里正如馬迪所描述的那樣,沒有人活動的蹤跡,譯元站定,雙手伸出,頓時感到一股冷冽之氣向手心而來。
譯元心中默念,雙手結(jié)了個魔法手印,一股魔法力量從雙手涌出。無形無相,但是力量強大。在它面前那股邪惡力量瞬間化為具形,且從白變?yōu)楹谏?,緊接著像是根被燒得酥脆的木頭,化為渣化為灰,消失在空氣當(dāng)中。
譯元擦了擦臉上的汗珠,不僅感嘆,幸虧自己有準(zhǔn)備,否則被這股暗藏已久的力量偷襲得手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
如此強大的魔法力量令人生畏,但是在譯元面前,除了剛開始的出其不意,譯元印象深刻的卻是另外的事情……
整個軍營里看不到活動的身影,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臭氣熏天。剩下的人可憐巴巴地擠得東一堆、西一堆的。餓得皮包骨,都圍著井或者溪流旁邊,保持最基本呼吸,其他一概都管不了。
看到譯元出現(xiàn),沒有一個人表現(xiàn)出情緒的變化,直到看到譯元手上的食物,才有個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
“慢點兒吃,小心胃痛!”譯元看到圍坐在自己身邊大吃大嚼的年輕士兵,連忙出聲提醒。
“神仙姐姐,我……嗝……我”一個小兵又要吃東西又著急想說話,給自己噎得直翻白眼。譯元遞給他一杯水,順了順氣,他又忙不迭地開口:“神仙姐姐,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在你來之前我們都不敢亂動,之前還想走動的兄弟都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闭f到這里,孩子眼圈一紅。
譯元看到其他人眼里也有同樣的疑問,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被稱呼為“神仙姐姐”。
譯元心里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這些年輕人。
“我不是什么神仙或者精靈,我也只是個普通人。如果真要講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是個魔法師而已。”
能來到這里當(dāng)然是靠魔法,譯元用魔法擊退了這里構(gòu)建起來的殺人結(jié)界,不過她知道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
周圍一片安靜,很快大家繼續(xù)大嚼。從小受的教育對魔法師的心理上的抵觸早已隨著食物能量的增加而淡化了,人的觀念會因為環(huán)境和事情的改變而改變的。
“我想了解的是,這樣的情況產(chǎn)生之前有什么不同尋常的情況?”
“我記得好像有一天晚上特別黑,整個天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我因為太黑了還摔了跤。從那個晚上開始,我們這里就接連不斷地有人死去。”一個沉穩(wěn)的士兵回答道,他的話引來了一群附和的聲音,有許多人都回憶起了那個特別的夜晚。
譯元寫了封信,讓士兵們帶著趕緊上路。被困了許久的年輕士兵早已經(jīng)放棄了希望,未曾料到譯元解救了他們,頓時充滿了力量。大家在千恩萬謝之后,立刻踏上了歸途。
黑夜來得猝不及防,仿佛才一眨眼的功夫,整個營地就像遮蓋了一張黑色的幕布,濃得化不開。
譯元端坐一處,心里一絲都不慌張,只等幕布拉開,主角上場。
夾雜著冷冽的冰雪氣,一股氣息悄然潛入了營地,所有的帳篷瞬間染上了黑色,草叢都變成了黑色。它們?nèi)缤谏尿咭话慊^所有的空隙,邪惡力量猶如毒汁一般浸透了空氣。
可惜在這漆黑到看不到一絲光亮的地域,這些邪惡的毒蛇卻被阻了道路。
譯元坐在的那塊稍有些凸起地方,以她為中心周圍半徑十米之內(nèi)的地方那些毒蛇無法侵入,整個草地氤氳著淡金色的霧氣,人畜無害的,卻能令那些黑色的影子再也不可近前一步。
譯元起身大幅度地?fù)]著雙手,周遭金光覆蓋的范圍又?jǐn)U大了許多,但是也耗了譯元不少的精力,她又坐了回去,還微微喘著氣,力氣快用光了。
正在此時,一條十分粗壯的“黑蛇”出現(xiàn)了,背上站著一人。譯元低著頭,用手捂著心口,十分難受的樣子。
“怎么樣了?小譯元,看來這些時間你的魔法技藝并沒多大的長進(jìn)啊!你師父教的東西是不是差不多都忘光了?”站立的人看著譯元難受的樣子,開口就是冷嘲熱諷。
他抱著胳膊看譯元,沒想到腳下黑氣凝出來的蛇突然消失,膝蓋一軟,脆倒在地上,等到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被罩在一個金光的籠子里!
“你!”他咆哮著:“你什么時候施出魔法困住我的?我不能接受!”
“師父教導(dǎo)我的每一條我絕對不會忘記,都牢牢刻在腦子里呢!”譯元站起來,微笑著向他走近,渾身看不出一點兒不妥:“師父教我的一條我記得好清楚:任何時候不要輕易顯露自己真實的水平!還有一條就是,人要永遠(yuǎn)自我提升,不可囿于原地踏步!嘻嘻,耶爾叔叔,這個道理你曾經(jīng)也告訴過我的,怎么現(xiàn)在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