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咱們要跟到哪邊去???”
小鎮(zhèn)上,小柔拉著徐寧的衣角,一邊跌跌撞撞地跟著,一邊不住地問道,有些氣喘吁吁的。
徐寧瞅著前方熟悉的道士背影,低聲道:“吁!少爺跟仙人看看呢!跟到哪里,算哪里!”
小柔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前方,小臉上有些緊張:“少爺,咱們這么做會不會不太好???萬一那老仙人生氣了怎么辦?”
徐寧毫不在意地回道:“看這位老仙人剛才的樣子,不像是會生氣的人,再說了,少爺我只是跟上去看看而已,不會有事的?!?p> 這的確是徐寧真實(shí)的想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聽說了很多次關(guān)于神仙的故事,再加上剛好有這么一位老仙人露了一手,不跟上去看看明白,總歸是讓人不甘心的。
小鎮(zhèn)街上來來往往人流密集,兩旁都擺著販賣各種商品的小攤,還有從大河縣其他鎮(zhèn)來的貨隊(duì),人群交織在一起,給徐寧的跟蹤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嗯?”
就在將要到小鎮(zhèn)另一頭的時候,前方的老仙人背影突然一閃,消失在左邊的一條小巷道口,徐寧連忙拽起小柔趕上去,卻不想巷道內(nèi)已經(jīng)沒有那老仙人身影了。
倒是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手上拿著一把小木劍,劃來劃去,似乎是在刻字。
徐寧看著這小女孩,沉思片刻,心里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走了上去。
“小姑娘,問你個事啊!”
徐寧蹲下來,露出一口亮麗的大白牙,“你要是說上來了,我請你吃糖葫蘆!”
“少爺!”
小柔在后面用力拉了拉徐寧,嘴巴撅的高高的,都快碰到天了,小聲嘀咕,“一串糖葫蘆……好多錢呢!”
一邊說,一邊小柔也在用眼神打量那個小姑娘,手捂著腰包,很是警惕。
小姑娘沒說話,她雖然身子瘦小,但力量似乎不小,居然輕輕松松就在青石板上刻下了一道道印痕。
一撇,一勾,一個泥字。
徐寧再看看上一個字,連了起來,嘴上輕輕念出來道:“紅……泥?”
小姑娘抬起頭,露出一張粉嫩的精致小臉,如同瓷娃娃般,朝徐寧抿嘴笑了笑。
“這是我的名字,我叫……紅泥?!?p> “紅泥……紅泥?”
徐寧下意識地念道,“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
葉紅泥歪了歪腦袋,大概是不理解徐寧在說什么,只是柔聲問道:“這位公子,你想問什么呢?”
徐寧指指巷道,回道:“紅泥,你剛才可有見到一個穿著青衣道袍的老道人走過?”
“老道人?”
葉紅泥撓撓頭,突然捏住拳頭往手掌上一敲,篤定道,“哦,你問的是我……”
“紅泥!”
一個影子伴隨著聲音籠罩過來,在葉紅泥腦袋上,一只蒼老的大手覆下,輕輕揉了揉,而后老道人的聲音繼續(xù)傳來。
“這位小兄弟一路跟著老道,有何貴干吶?”
得,正主出現(xiàn)了。
徐寧只能拍拍手站起來,恭敬回禮道:“老仙人,我姓徐,單名一個寧,字自牧,是剛才在橋上的,見到您施展了一種仙術(shù),所以特意跟上來,想問問清楚?!?p> “哦?徐公子,你想問什么?”
張幾真呵呵一笑,打量著眼前的徐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寧想了想,拿起地上的一枚石子,舉到頭頂平行的地方,然后松開手,看著石子落到了地上。
“老仙人,您看,這石子如果在高處,就會自然掉落到地上,再譬如水在高處,自然向下流,而萬事萬物,都像這石子,像水,都是有高處往低處走,這說明是一種自然規(guī)律,在我們腳底的這塊大地下,有某種無形的力量拽著我們往下走,而如果要想違背這種自然規(guī)律,那肯定是有什么力量在影響它,比如我剛才用手舉起了石子?!?p> 徐寧上下看著幾真道人,眼里帶著好奇,“但您剛才卻只是手一揮,就把鞋子從河里拿了上來,還順手抖了抖身子,衣服也變得很干凈,這仙術(shù)……委實(shí)神奇,只是我有些難以理解?!?p> “石子掉落,水往低流,我們被大地下某種無形的力量拽下去,嗯……這說法還真是新奇!老道活了有一甲子,還從未有過如此想法!”
張幾真最初還很平靜,后面倒的確仔細(xì)思索起來,顯然是被徐寧的問題給吸引了。
“對啊,老仙人,晚輩就想問清楚您是怎么做到的?”
徐寧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若世上真有仙術(shù)的話,不知道老仙人能否教我兩手?像什么長生不老啊,點(diǎn)石成金啊,不多,來兩手就行!嘿嘿!”
前一世,徐寧死在絕癥之中,正值壯年卻敵不過命運(yùn)的戲弄,這一世,如果真有什么仙人,他想求教一番,不得病,不得災(zāi),安安穩(wěn)穩(wěn)活著,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雖然以他所知的,相信修仙這件事的人,一般會死的更快,但徐寧覺得如果能多和眼前這位老仙人多聊幾句,或許就能分辨出真?zhèn)蝸怼?p> 順便,徐寧還可以衡量一下這個時代的神棍水平。
誰料張幾真聽到徐寧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道:“徐公子倒也有趣,可惜老道雖然煉氣已一甲子有余,但從不敢妄稱自己是什么仙人,所以你要是想拜入仙門,那可就拜錯地方了!”
一邊笑著,一邊張幾真也沒有絲毫藏私,主動解釋道,“至于老道為何能做到你所說的事情,其實(shí)也與煉氣有關(guān),這煉氣,其實(shí)便是呼吸,一呼一吸之間,便是氣,可見氣是來自肺腑之間的力量,只是普通人呼吸,不得要領(lǐng),但老道煉氣已有甲子,體內(nèi)肺腑之氣,早已如大江大海,一口氣吐出,引動一只鞋子,掃清一些灰塵,還是綽綽有余的!”
說著,幾真便輕輕張嘴,空中果然便有氣流涌動而起,地上不少碎石子居然齊齊升空,看上去端的是玄妙。
“原來是這樣??!”
徐寧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心中雖然失望,但還是問道:“老仙人,那您看,我能煉氣么?”
“哦?徐公子也要煉氣?這又是為何?”
幾真揮手散去流轉(zhuǎn)的氣息,有些詫異地問道,“在老道看來,你可不是此中之道的人?!?p> 徐寧笑道:“老仙人,我也是順著您的想法想到的,畢竟人活一口氣嘛!若是一口氣能長盛不衰,我豈不是也可以長壽一些?從這個角度而言,不就是在修仙?”
“這……哈哈哈!”
幾真又笑起來,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不錯,徐公子你雖然不是修道之人,但聰慧可嘉,的確,這煉氣乃是修仙的入門之法,只可惜你即便是想學(xué),老道也無法教你?!?p> 頓了頓,幾真擺了擺手回道,“這一點(diǎn)老道可以明確告訴你,是我少室山的規(guī)矩,非我門下者,不能習(xí)我門之法,所以還望見諒?!?p> 一聽幾真如此坦誠地說了,徐寧也只能作罷,再次躬身拱手道謝。
“大哥哥,我的糖葫蘆呢!”
一直在旁邊乖乖聽著的葉紅泥突然出聲道,她朝徐寧伸出手,黑白分明的瞳孔帶著些執(zhí)著和渴望。
“額……”
徐寧一下子就僵住了,剛才他說話只是臨時的權(quán)宜之計(jì),要他現(xiàn)在手里變出糖葫蘆來,那怎么可能?
“小柔……小柔?”
徐寧轉(zhuǎn)過身去,卻看到小丫鬟扭頭就跑,一直跑到她覺得足夠安全了才停下來,臉上還帶著警惕的表情。
“少爺!我們~錢~不~夠~了~”
小柔捂著自己錢包,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迅速,明確表達(dá)了她的立場。
少爺給自己用錢,可以,給別人用錢,還是一個陌生女人,不行!
徐寧無奈,苦笑地看向葉紅泥,拱拱手道:“紅泥小姑娘,這真是對不住了,若是你方便的話,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買糖葫蘆去?!?p>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徐寧雖然不認(rèn)為自己算是什么君子,但面對一個小姑娘,還是做不出撒謊哄騙的事情。
葉紅泥抿著小嘴,慢慢躲到了張幾真身后,大大的眼睛看著徐寧,好像是在說你是一個騙子,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了。
徐寧只得無奈苦笑,又朝張幾真道人拱了拱手,身后小丫鬟跑上前來,將自己珍藏在袖口里的糖葫蘆拿出來,塞到了徐寧手中。
“誒,小柔……”
徐寧剛想說什么,小柔就跺跺腳,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巷子。
“呵呵,徐公子,你這可就是禍從口出了!”
張幾真笑呵呵地說道,又揉了揉葉紅泥的腦袋,“好了,紅泥,糖葫蘆爹爹給你買,你就饒過這位徐公子吧!不然徐公子待會兒可是不得安寧了!”
“嗯,謝謝爹爹?!?p> 葉紅泥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還是盯著徐寧,像是在仔細(xì)記什么。
總不至于為了一串糖葫蘆記我仇了吧?
“謝過張老仙人!”
徐寧拱手一聲道謝,也不做多想,倒是張幾真道人言語間和小女孩之間居然是父女關(guān)系,讓他頗有些覺得奇妙。
這時候,道士便可以娶妻生子了么?
再說,這一個姓張,一個姓葉,也不一樣??!
張幾真似是看出了徐寧心中所想,呵呵笑道:“徐公子,這是老道少年時也曾有過結(jié)發(fā)妻子,只是她早已仙逝,只留下這一后人,故自我修道后便一直跟著,至于小女姓氏,我為了懷念我妻,便給她取了我妻的姓?!?p> “原來如此?!?p> 徐寧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已經(jīng)搞清楚老仙人的事情了,他也沒更多想法了,畢竟都是老仙人的家事,至于那家中徐相的藏書寶藏,他也沒興趣,自然更不會相問,與張幾真道人再次拱手后便去追自己已經(jīng)離開的小丫鬟了。
巷子內(nèi),只剩下張幾真和他女兒。
“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
小姑娘喃喃自語著,或許連徐寧都不知道,他隨口背的一句詩,人家已經(jīng)都記下來了。
“紅泥,這是那徐公子作的?”
張幾真一聽,咀嚼了一番也覺得這兩句小詩有些滋味,便問道。
葉紅泥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巷口外,抿起了薄薄的嘴唇,秀眉間還有些許生氣。
“爹爹,這徐公子沒有糖葫蘆,詩還只有一半,騙子……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