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從沒想到,游猿飛鶴真的施展起來,小腹丹田處,那股沉寂已久的熱流,居然再次流動了起來。
雖說在葉紅泥將這真氣渡給他后,徐寧便再也沒有感受到過,哪怕平日里練游猿飛鶴,也沒有,但這一次,不知是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帶來的壓力太大,那真氣從丹田中涌出來,擴散到了四肢百骸中。
徐寧只覺得渾身好像一個氣球一樣,脹大了許多,有著用不完的力氣,正好便看到田芳沖來,便決定試試看。
兩人的身體狠狠撞在一起,只聽到一聲悶響!
砰!
田芳便倒飛出去,身子重重落地,卻依舊止不住這股力量,又連續(xù)退了三步,快到高臺邊緣才停下來,那張英氣勃發(fā)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
而徐寧則是站在原地,神色同樣有些古怪,只因在這一拳擊退田芳后,體內的熱流便迅速退卻,又一次消失的無蹤無影了。
要不要來去的這么快?。?p> 徐寧思索著,看向那田芳,隱約間察覺到,自己體內這真氣的出現(xiàn),似乎與對方剛才用那氣勁震開自己有關?
“好你個徐寧!咱家差點被你那白凈小臉給蒙騙了,你居然是個練家子?”
田芳甩甩有些酸軟的手腕,出聲道,那雙眸子里露出幾分欣喜之色來,“來來來,再陪咱家練幾手,你剛才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有點意思……你跟著道教的人學習過?”
徐寧沒說話,心中卻有些震驚,自己那游猿飛鶴不過施展了一會兒,對方就看出這功夫的根底了?
這就是跑江湖的武人么?
田芳見徐寧依舊不說話,眉頭一擰,她雖是一女子,但自小家中便將她以男兒培養(yǎng),走鏢送貨,習武殺敵,冬三九,夏三伏,她早已養(yǎng)成了比男子都要豪爽的性子,一番話說下,見徐寧沒有回應,她便再次撲了上去。
且這一次,田芳更是沒有留手,女子本就身形柔軟矯健,外加她從小練的功夫底子,左右橫跳之下,逼得徐寧活動空間逐漸縮小。
高臺上,徐寧騰挪的余地越來越少,人也慢慢靠向了邊緣。
但他始終很平靜,丹田中的熱流消失了,徐寧能做的,就是在這最后的有限空間里,找到機會。
“還打算藏拙?你沒有機會的?!?p> 田芳高聲說道,她瞇眼看著徐寧,越發(fā)覺得這個男人有趣起來,至少,比她見到過的其他男人,要有趣一些。
終于,徐寧一腳踩在了高臺邊緣,身子都有些失去了平衡,田芳看準時機,立即沖上來,雙手猛地朝徐寧胸口退去,要將他從高臺上推落。
而也就在這時,徐寧選擇了不再躲避,而是直接抱住田芳的手臂,一腳蹬在高臺上,似要一飛沖天般沖向外面。
“想帶著咱家一起下去?”
田芳看出了徐寧的意圖,一腳狠狠踩在地板上,只一聲咔咔,那高臺的木板居然直接碎裂,將她的腿卡住,徐寧自然也不可能拖她下水了,整個人在空中晃蕩了一圈,又重新落了回來。
砰!
一聲輕響,徐寧落地后,就在田芳的側面,他沒有吭聲,一把抱住這個女人的腰肢,還是沖向臺下。
田芳一只腿還嵌在高臺里,重心有些不穩(wěn),措不及防下被徐寧抱住了,頓時大怒,一個肘擊狠狠砸在了徐寧的脊背上。
哼!
徐寧緊緊閉著嘴,將喉頭涌上的這股腥甜硬生生咽了下去,目標不變,就這么帶著田芳摔下臺下。
砰!
卡住田芳的木板徹底斷裂,兩人從高臺上摔下,重重落在地上,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
“徐郎!”
“少爺!”
“田姑娘!”
眾人紛紛發(fā)出驚呼聲,直奔過來,而徐寧瞪著眼睛,忽然深吸一口氣,猛地松開田芳,站了起來,并且離開了好幾步遠。
“咳咳,你……你先落地了,你輸了。”徐寧咳嗽幾下,平順了一下呼吸后說道。
田芳躺在地上,聽到他的話后這才站起來,先是一臉的冷漠,旋即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行,咱家輸了。”
田芳大大方方地承認道,“的確是咱家先落地的,你這書生雖然是三腳貓功夫,但頭腦不錯,居然真的能被你找到機會?!?p> 徐寧拱拱手笑道:“承讓?!?p> 田芳拍拍身上的土道:“先別急著高興,咱家雖然輸了,但倩倩可是咱家多年的心上人,你要帶她走,我還有一個要求。”
徐寧皺皺眉道:“說?!?p> 田芳笑著指指他道:“你身上的功夫,有一部分應該是來自道教,但還有一部分咱家也看不明白,有點意思,咱家這個條件很簡單,就是你以后陪咱家練武,同意了,咱家就讓倩倩跟你走。”
一邊說著,一邊田芳已經朝邊上伸伸手,有小廝跑來,將她的佩刀拿了過來。
“怎么說?咱家這條件應該不難吧?”田芳磨砂著手中的刀說道。
陪練武?
徐寧想著,覺得有些牙疼,看向田芳回道:“田姑娘,在下真的不會武,剛才只是僥幸得勝而已,再說了,在下后日便要去小亭山點卯,并未有時間陪你……”
“點卯?啊,咱家記起來了,你還是參軍司士,有趣有趣!沒想到你還懂軍陣之事!”
田芳看向徐寧的目光更加玩味起來,不由分說便將手里的佩刀扔向了他,“那就這么說定了,這佩刀暫時放你那里,咱家等你大水澤水賊剿除回來,你要陪我練武,再給我講講那些水賊的故事!哈哈哈!”
徐寧接過刀,還有些懵,田芳便湊近了一步,笑看著他,又低聲說了起來。
“和咱家合作,虧不了你,放心,以后你陪咱家練武了,商社里的事情,咱家替你搞定,至于你昨天說要見商社的社頭,哈哈哈!咱家就是社頭之一,怎么樣?這也算見過了吧?”
笑著,田芳便帶人往外走去,而在路過秦倩倩身邊時,她腳步一頓,目光笑看過去。
“倩倩啊,咱們女人的幸福,一定要攥在自己手里!哈哈哈!”
低聲說完這一句,田芳便離開了天女池,秦倩倩抿抿嘴,提著裙子都不顧形象了,一路小跑到徐寧身邊、
“徐郎……沒事吧?還是去奴家那里休息一下吧!”
徐寧再次咳嗽了幾下,朝秦倩倩露出一個笑容回道,“也好……”
說著,徐寧只覺得后背心一陣陣劇痛傳來,眼前一黑,整個人便頭重腳輕地摔了下去。
“徐兄!”
旁邊亦有驚呼聲響起,昏迷前,徐寧只覺得自己似乎摔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
……
“徐郎?”
一個輕柔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徐寧只覺得背部傳來一陣劇痛,緩緩睜眼看去,便看到自己正趴在一張床上,小柔跪坐在一旁,正在小心翼翼地給他背部涂抹藥膏。
而秦倩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輕輕喚著他。
一看到徐寧醒過來了,秦倩倩面露喜色道:“徐郎,你醒了?”
徐寧微微點了點頭,扭頭看向自家小丫鬟,目光順著落下,只看到自己背部涂滿了好大一圈黑色的液體。
“少爺,郎中說這些都要涂掉,淤血才會化掉?!毙∪岬吐曊f著,又開始涂抹起來,眼角的余光還瞥向秦倩倩,似乎帶著幾分不高興。
徐寧轉眼一想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怨懟倩倩了,畢竟若不是倩倩,那自己不會與田芳打一場,更不會受傷。
這小丫頭……
徐寧想著,搖搖頭,干脆從床上爬了起來,小柔一手按過來,嘴上發(fā)出了一連串的聲音。
“誒誒誒,少爺,可不能起來啊,小柔還沒有抹完……”
“沒事,少爺又沒內傷?!?p> 徐寧起來后說道,但小柔卻不樂意,執(zhí)拗地又爬到了他背后,繼續(xù)仔仔細細地給他涂抹著。
秦倩倩看向徐寧,臉上滿是歉疚道:“徐郎,田姑娘她……奴家真的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徐寧擺擺手道:“好了,都已經過去了,開心一點嘛,人活著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不然我這一頓打不是白打了?”
秦倩倩眼中又蒙上了一層雨霧:“徐郎……”
徐寧看到女人哭就頭疼,板著臉道:“說了,要開心,怎么還哭呢?再哭,我不要你了??!誒對了,倩兒,咱們還是來聊聊,你從群芳樓里出來后的事情吧!是準備和我回山隱鎮(zhèn)么?”
聽到徐寧說起此事,秦倩倩伸手擦擦自己眼角的淚水,看著徐寧輕聲道:“徐郎想讓奴家跟著回去么?”
徐寧一怔,陷入了沉思。
的確,來群芳樓之前,就如同他剛來到這世界一樣,徐寧是抱著一種享受人生休閑玩樂的心態(tài)前來,所以一直以來,他便閑散地對待各種各樣的事情,像一個好不容易逃離了囚籠的罪犯,只要自己開心過日子就好,不去管那些閑言碎語,更不在意別人的想法。
然而殷二牛的死,打醒了徐寧,在殷二牛死之前,他甚至不覺得自己這樣平靜的生活會被打破,對死前的殷二牛,他自然也沒有過多的關注,只當是自己看中的一個還算有潛力的人。
但,殷二牛死了。
現(xiàn)在面對秦倩倩,徐寧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這樣的一種心態(tài)。
輕率、隨性、想愛就愛……
可自己真的能這么帶她回家么?
徐家是商賈之家不假,但他父親卻是一個古板的人,更不用說,如今的徐寧還未及弱冠,沒有分家,在這個宗族利益大于天的時代,他真的能憑自己喜好做事么?
再退一萬步,徐寧真的這樣去做了,可眼前的秦倩倩呢?
贖身離開群芳樓,眼前這個女子除了他之外,在這世上就真的是一葉浮萍,再無任何事物可以依靠了。
那時候,自己有這個能力保護她么?
“是我的問題?!?p> 徐寧輕聲一嘆,抬起頭看去,卻不料迎上了秦倩倩那雙清澈溫柔的雙眼。
“徐郎,倩倩愿意等你。”秦倩倩輕聲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徐郎,倩倩等你娶我回家?!?p> 她如此說道,就像是在用性命在承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