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渡很少有這么失態(tài)的時候。
“那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宋安時的目光慢慢移到桌子上最后一爻,“不知道,但天地向來講究陰陽調(diào)和,什么事都是福禍相依?!?p> 尹知渡立馬就明白問題關(guān)鍵,“我們要先知道他做了什么?”
宋安時扯了扯嘴角:“我是害怕你就算查也查不出來什么?!?p> 宋安時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雖然沒傷到什么身體,但是這種精神高度集中帶來的困倦與疲累難以抹去。
尹知渡的手不由自主抬起來想要擦去額頭上又慢慢滲出來的細密的汗珠,卻在剛好能感受她皮膚溫度的地方停住了手,宋安時沒有睜開眼睛,現(xiàn)在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自然錯過了一點點曾經(jīng)靠近的溫?zé)?,和某人眼底倉促掩藏和否認的事實。
等她覺得安靜太久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的手帕,和站在旁邊兩步之外的人:“你看著還是需要靜養(yǎng)。”
宋安時沒有接過手帕,突然說起了別的事情:“我今天回來的時候還看見沈大小姐,她在京城里知道的恐怕比我們還多?!?p> 尹知渡手上青筋微起:“雁過留聲,再怎么運籌帷幄的人,也會因為一些事情暴露自己的想法?!?p> 說罷他平靜地收手:“若論對京城的了解與滲透,沒有人能比過百年世家的永安侯?!?p> 用手帕擦了擦自己手上的刀鞘,低頭面無表情:“昨夜你們不是見面了?”
宋安時反駁:“可別太不解風(fēng)情啊。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再加上四下無人、干柴烈火的難道是為了和他談?wù)拢俊?p> 尹知渡好似冷笑了一下:“師妹愿意趙大人估計也不愿意?!?p> 宋安時無意談?wù)撨@些,她提起沈大小姐確實有想讓尹知渡借沈家去查這件事的意思,對于坑沈家亦或者坑尹知渡這件事一點負擔(dān)都沒有。
對于尹知渡提起的趙修和,說實話,他們確實猜的很對。
趙修和現(xiàn)在也在想這個問題,他已經(jīng)問到了目前他想問的,看著高啟和林蕙兮別別扭扭的樣子,他挑著眉毛去了中室,留著倆人說會小話。
若是以前他還不會注意到這些,但是現(xiàn)在卻心里敞亮,大概天才總是這樣,在所有的地方都是一點即通。
這么天才的趙修和當(dāng)然不會發(fā)現(xiàn)不了尹知渡和宋安時察覺到的問題,甚至他敏銳的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問題出在了哪里。
高啟的事情就像是掉在平靜海面的一塊石頭,一下砸下去嘩啦啦啦的水花紛紛往上冒,但其是這片海早在別人看不見的風(fēng)平浪靜之時已經(jīng)波濤洶涌。
高家和陳家吵得鬧哄哄的,順帶拉著太子和皇帝兩人都有些不太自在。
細數(shù)從趙修和回來之后發(fā)生的事情,避世多年的太子臨朝,魏王重傷傳聞不能人道,成王上躥下跳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往日里風(fēng)光一時的齊王卻有些銷聲匿跡。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人,因為最近的熱鬧好像都讓人有些遺忘。
貴妃蘇氏,和十一皇子,蘇家蘇海也回到了京城。
正好和趙修和撞上,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巧合,他和蘇海心里都有數(shù),自己并不算是被別人影響,而是本能的察覺到了京城的困境才回來的。
可是到底是誰想要攪弄風(fēng)云?
趙修和一邊想一邊聽到外面腳步的動靜,看到是謝成書的時候也不算太驚訝。
謝成書看見趙修和的時候臉色還是很差:“查出什么了?”
趙修和低垂著眼眸:“尚未,不過只是確定高乾坤確實死于人禍。”
謝成書也沒問趙修和是怎么確定的,反正到時候要寫案件卷宗,不差這一會兩會的。
“那你怎么還在這?問完就趕緊出去。”
趙修和放下行禮的手,悠悠道:“還有些細節(jié),下官要請仵作確認一二。”
謝成書皺眉,仵作確認,聽著怪怪的。
只不過還沒等他反應(yīng),找事的又新出一招,直接把他拍死在了沙灘上。
“下官覺得要偵破此案,還是應(yīng)該再去陳府拜訪一二,順便了解些壽宴當(dāng)天的詳情?!?p> 謝成書覺得自己一口氣都快吸不上來了,顫巍巍的手指著趙修和,咬牙切齒但又不自覺放小了聲音。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懷疑誰?你還想去將軍府,我這張老臉都快要被人家扒在地上隨意踩吧踩吧了?!”
說著說著更生氣:“人家就算是踩,也覺得我這張老臉太皺巴,還把人家腳底給咯著了,我看永安侯的臉到是正好,他年輕的時候不是京城里第一美男子嗎?讓他去。”
最后三個字像是吼出來的一樣,先不管有沒有把里面的人嚇著,謝成書自己說完之后還是沒忍住看了看周圍的牢犯。
這些可都是窮兇極惡之徒,自己該沒說聲讓人奇怪的話吧?
而且他也不是嫉妒,明明是家里那個老婆子,也不看看比人家大多少歲,竟然還整天對著別人夸贊來夸贊去的。
趙修和接受的很好:“家父準備接下來一頓時間閉門養(yǎng)病,恐怕不會再出了?!?p> 謝成書眼睛一瞇,神色不清地看著趙修和,趙修和不卑不亢,無喜亦無悲。
“你爹還是那樣,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歡縮在你們趙家的殼下面?!?p> 趙修和沒有一點羞愧也無半分驕傲,只是平淡地陳述了一個事實:“所以趙家是現(xiàn)在唯一還健在的老世家,其他世家大多曾經(jīng)也不過是旁支?!?p> 趙修和從來不認為父親做得對,但也從來不認為父親做的不對,他只嚴于律己,從不嚴律他人。
謝成書還是氣不順,哼了一聲也不和趙修和爭辯既然他覺得他父親沒錯為什么不學(xué)他父親之類的話,背過頭連想去審問高啟的心思都淡了。
“我不會去說的,陳家現(xiàn)在也不看我的面子,有本事你就去找陛下,到時候他就賣你這個面子?!?p> 快要出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三思而后行,以前是個木頭,現(xiàn)在不知道被誰給點著了,小心把自己給燒沒了。”
趙修和不去多想謝成書話里的意思,左不過就那兩樣,說白了謝成書為什么覺得這個案子很難。
或許他從最開始就知道這樁案子不簡單。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不要小瞧了一個斷案斷了三四十年,甚至編書修法,門徒遍地的老大理寺卿。
他對于案件有著超乎一般的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