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那李知言李公子心悅你?!币雇硭镞M沈清愉房中,兩人點了根蠟燭,圍坐在桌子邊上,似乎打算徹夜長談,“李公子腰間的香囊和你的一樣呢?!?p> “我這個就是他給的啊!”停頓一下,沈清于用手拖著頭繼續(xù)說道,“就在我認識李知言之后不久,他給我的?!?p>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好像青梔與我說過,這香囊止咳,就我們前段時間那樣?!鼻鄺d的話終于在合時宜的時候進入她的腦中。
“嗯?我不記得我那段時間咳嗽?!鄙蚯逵渌妓髌虛u了搖頭。
“興許他是防范于未然?不管了,不管了,話題都扯哪里去了哦。我還是覺得他心儀你?!笨粗蚯逵錆M臉不相信,她分析道,“你看,古時候不是就會有男子向心儀的女子贈送香包以表愛慕?”
“按你說的,那這就不是個普通的香囊,里面裝的應該也不是那些香料,而應該是藥材?!鄙蚯逵溆欣碛袚?jù)的在辯駁,“你想想他是做什么的?這樣子的香囊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又送給了多少人呢?唉,如果他真是愛慕我就好了?!?p> “等你去他面前表明心意?!彼L聲調,用緩而慢的聲音說道,“指不定他和你來個互通心意。”
看著沈清愉趴在桌上欲遮住發(fā)紅的臉頰,覺的欲蓋彌彰,又抬起了頭,她笑出了聲。
“好啦好啦,休要打趣兒我了。”最后沈清愉還是趴在桌子上,“白日話說的還不夠多?晚上來找我肯定不止這事兒,還避開你家青梔?!?p> “嗯嗯?!毙β曇幌戮屯A?,她輕咬薄唇,欲言又止,“是有這么個事,嗯,就是,就是。”
她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的,但是沈清愉早已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前幾日慶功宴上容大哥喝了點酒兒,問可否當我的面首!”她一口氣把話說完,眼睛緊閉,現(xiàn)在輪到她的臉發(fā)熱了。
“真的?”沈清愉眼睛睜的很大的,話語中盡是難以置信,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因為別種原因又激動起來,“你同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下沒反應過來,隔日一大早我就去找了他,就是他好像不記得了。”她輕嘆,“哎,我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不開口啊,這心底有根刺,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了。”
“難怪沒和青梔說反而來找我,她肯定勸你試試,然后再很明顯的撮合你們?!?p> “是啊,剛好她知道我不喜歡駙馬,自然會撮合我和他?!?p> “你不然讓他先回去?都不用見面自然就沒了相處的機會,日后等你回到花都,想見都不一定能見上。”沈清愉提出建議。
“沈府附近那十幾人都直接受我父皇命令保護我。”她扶額。
沈清愉聽到此處,攤了攤手:“那你就將就著吧,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一件事兒!”
“什么?”
“到休息時間了,回你房間去,我要睡覺了,好夢!”話音一轉,沈清愉拉拽著她。
本想就這睡的她無奈的被推出房門,她到沈清愉院門口看到那房中分明有些微光,搖搖頭,她可沒心思搞懂沈清愉作什么妖。
次日早上,因知曉她們離去這幾日沈清愉新讀了本游記,莫娘隨大眾和她們一起圍著沈清愉聽她講。
“楊柳岸,清風徐來,水波蕩漾,男子睜開眼,就看到如此情形,兩旁行人皆是言笑晏晏,街邊叫賣的販夫走卒穿的異美非常,他沿著路走著,走著…”一個早上下來都不知曉沈清愉第幾次講著講著神游天外去了。
“清愉,清愉?!币娊K于把人神叫回來了,她環(huán)手抱胸,“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沒有,我剛講哪了?”急忙否認讓沈清愉更加可疑。
“走著?!鼻鄺d提醒道。
“對對對,這男子走著就看到一橋,橋邊一女子,遮著臉,撥弄竹籃中的花,纖云弄巧。這男子被她吸引,走近向她問話。可當他還么開口?!鄙蚯逵湟桓闭f書先生的面容,只可惜她手里沒把折扇,“那女子就站起來,福了福身,往橋那段走去??蛇@男子對那女子已然是心馳神往,不由得追了過去,可剛過了橋,奇了,眼前景瞬間變換,這邊街上浮尸遍野,滿地殘骸,男子大驚,卻又見著女子不動聲色,于是乎小跑追上女子。”
“姑娘!只見這女子回頭,其容顏使萬花失色也,女子服了服身,說……”
三人的胃口被吊個十足卻聽來一句“聽下回分解”,胸口實在悶。
“幾位小姐,該吃午飯了?!惫芗业穆曇魪纳砗髠鱽?,只怪幾人聽得入迷,管家來了只有沈清愉一人知曉。
今日沈清愉委實奇怪,午食吃的快,下桌離去時更是飛速,似乎有人追著她。
她們吃完飯都有午休的習慣,等午休陸續(xù)醒來,想繼續(xù)聽那游記卻是哪哪都看不著人。她們先在沈清愉院中小等一會兒,沒動靜后再在府中尋找,尋找不到問下人也不知,無奈的她們又再次到沈清愉院中。因為幾人關系不錯,下人連攔都不攔,她們就進到沈清愉房中。
“清愉,清愉,還睡著?天都要黑了?!彼谶@么說著,青梔在那邊敲門。還是沒人回應,三人推門而入。
進了里屋果然還是空無一人,只剩被子整齊疊在那床榻上。
“沈小姐人呢?不會出事了吧。”青梔有些擔心。
“這是她的地盤,放心吧,應該是她自己出去的?!遍T口的府衛(wèi)應該知道,她想。
“昭昭姐姐,那紙簍子邊上有團紙?!蹦锍读顺端囊滦淇聪蚰恰?p> “嗯?”她走近,那紙簍子里半數(shù)都是紙團,她記得昨晚她來的時候那應該是空的才對。
她蹲下把地上的紙團撿起來打開,寫了好幾行的字可又被墨水劃掉,只能隱約看到最后一行“竹葉已深深,林深不知春,可否尋同我尋春色景?”
“我好像知道她去哪了?”兩人看著她,待她說接著往后說。
“莫娘,你有心儀的人嗎?”說實話她還挺怕話本中的狗血故事。
只見莫娘搖搖頭,神色也并無半分異常。她心下松口氣往房門走去,恰巧到門口,風至吹響著門前的竹鈴,她的聲音也從房內飄出:“她去訴慕君之情了。”
府中的事沈清愉毫不知情,昨夜元郗昭說的話可警醒了她,若不先下手為強,誰知道多少人背地里喜歡李知言啊,等會他被拐跑了,她就寧可青燈伴古佛了。昨夜寫好邀約,今早一起來就派了個信得過的丫頭出來送信,得到了明確的回復,整個早上,心都靜不下來,飯后特意換了衣服,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整整兩柱香的時間。
隨著藥香味兒,一襲青衣終于映入眼簾。
“怎么來這么早?”他話語中都能感到藥的清冽味。
“沒什么事,就先來了。”她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李知言!”
“嗯?”
好吧她承認這么直白的表露愛意她有點緊張,只有億點點。
“我,我,我們去找晚春吧?!彼底院舫隹跉?,到臨頭來她還是慫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一路她也不知道想開口多少回,看著那快落山的太陽,心里一急。
“李知言,你走前面給我探路。”
“好。”李知言不疑有他,真就越過她走前面去。
看著李知言背對著她,她也轉身朝那表達的樹大喊:“李知言,我喜歡你,李知言,你喜歡我嗎?”聽到身后的腳步一頓,她也依舊沒回頭,就是臉紅的堪比那天上的晚霞。
“呵呵呵?!敝灰娎钪詮男⌒Φ椒怕暣笮?,“哈哈哈哈!”
“李知言!你是不是有毛??!”她那么真誠的表白,他還笑她,她轉過身罵她卻見李知言正和深情地望著她,她瞬間不知所措。
李知言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笑清愉可愛呢。我原以為你早就知曉我的心意了,我未來的小娘子。”
“我,不是,我”突然的反轉,她像泡在蜜罐里似的,好不容易緩過來,小聲低囔,“你不說我怎么知道?!?p> “我表現(xiàn)得不明顯么?”李知言輕笑道,“還記你們一家剛來的那日,我在全城的百姓中與他們一同歡迎你們,前面的沈大人很安靜,轎子中的小姑娘卻不安分,望東望西的,一刻也停不下來。素日無事,我總是望著沈府,那天她從府中跑出,我暗中跟著她,我用我的方式把留了下來?!?p> “明明我家附近,與我年齡相仿的小娘子有許多,但卻一個也不識,除去莫娘,我只熟悉你一個,有段時間你只要出門就能‘偶遇’我,你真當是運氣嗎?若是某人仔細地看看香囊,應該會看到我的名字?!?p> 李知言說的很慢,沈清愉臉紅的卻不曾消停:“你說的是這團墨嗎?”
尷尬換了主角,李知言摸摸鼻頭:“應當?shù)饶E干了再給你的。”
“清愉,明年春歸至,景雖非依舊,舊人依舊。我想與君共白頭,攜君之手,共看朝暮。很高興在不知道我喜悅你的情況下,你也剛好喜歡我?!崩钪陨裆苏?,很認真的說道。
害羞的黃花郎隨著清風,伴著暖陽,從竹林劃過清泉,印下石子路上攜手同行的小人。
“什么?李公子真的喜歡清愉?”她震驚于剛從青梔嘴中說出來的消息。
“啊?小姐不也是知道嗎?”她們回到了西苑,正圍坐在桌旁聊天。
“小的時候,知言哥哥就喜歡沈小姐。”莫娘也應聲而答。
“你們都知道?”她心底五谷雜糧。
她到底錯過了什么呀!昨夜清愉那般不自信,她竟然還被說動了!
她看向青梔,“莫娘從小和李公子一起長大,知道就算了,你呢,是莫娘你和她說的?”
“小姐啊,我們烤肉那個晚上,李家公子不都承認了嗎?”
聽到青梔說的話,她滿臉疑惑,細細想來那晚發(fā)生的事,她恨不得把容辭瑜拉來打一頓,怎的偏醉在最關鍵的時候!
“那日幫忙烤肉的士兵受過李公子恩典,三人也熟悉,就調笑李公子,問她是不是喜歡那沈家女郎啊,李公子就承認了,還給我們解釋了那香囊的用處?!鼻鄺d把那夜場景細細道來。
都是容辭瑜的錯,她后悔了,應該要離他坐遠點的。
“那我們去買糖人吧順帶去茶樓聽聽書,反正也無事可干。”她撇撇了嘴提議道。
“好?!蹦稂c頭。
“那游記?”青梔還念著那故事呢!
“哎,等清愉回來,怕不是太陽都下山了?!彼nD,又壞笑道,“不過,你可以看看她是不是顏比花嬌?!?p> 青梔撇撇嘴道:“那自然是,指不定沈小姐回來時那臉比新娘抹的胭脂還紅呢。”
果真太陽都到半山腰了顏比花嬌的沈清愉才匆匆回到府中,吃完晚飯,又被“逼迫”聊著下午的種種,還沒開說,沈清愉就臉紅了,上午還能說且非常生動的說書先生,現(xiàn)講起自己倒是支支吾吾。
不過,沈清愉還算有些良心,可憐她們等了一下午的心,末了,不忘答應明日定在府中講完游記。
入夜,眾人都入了睡,月亮高高掛在枝頭,斑駁的樹影有一剎那的晃動。
“咚咚,咚咚咚!”不知道是誰敲她房門,她睡得正香,這突得被吵醒,實在窩火,但她還是套了個外衫,又點了蠟燭去開門,一打開門,卻是一個身影跪在她房門前,手上拿封信。
來人開口道:“皇宮出來的急信,信卷用外邊有紅色印記,打擾到殿下了,臣愿受罰?!币婚_口就知道這是容辭瑜。
紅色的急信表示刻不容緩。
她拿起信,讓容辭瑜繼續(xù)跪那里。
封信的印是皇后的,她認出,卻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吾兒啟:
筱南自有原將軍,勿管速回!”
上面只有這么一句話,她知曉定然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明日啟程回宮!”
那本游記注定她和青梔是聽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