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外茶棚
他的目光,移向其余的幾位白夫人。
其中一位年紀(jì)稍長的,起身微微福了福道:“王爺,我家老祖宗,說得可是金玉良言,您得放在心上?!?p> 說話的,是白家旁支某位長輩的正妻,也是白家老宅的主事人之一。
“為何?”言淇濱忍不住問了句。這也正是陸景云想問的。
“唉!年輕人,知道的太多不好!”諸位白夫人,幾乎異口同聲答道。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副,“以后你就知道了”的模樣。
“好了,無論怎樣,還請王爺日后看著老身的份上,不要難為小丫頭?!卑桌戏蛉酥糁照?,顫顫巍巍站起身,福了福禮。
陸景云立即起身拱手還禮,“老夫人放心,諸位白夫人放心。雖說庶小姐是小王的側(cè)妃,但小王府中并無嫡妻,庶小姐嫁入王府,一定不會半點委屈?!?p> 陸景云原本還是滿腹狐疑,聽了白老夫人后面的話,便可以斷定這些白家女人,是擔(dān)心那位庶出白小姐吃虧。
想來,這這位白家庶出小姐,并非像傳言那般不受寵。
他也沒多想,拿起茶盞喝了口。
“對了白老夫人,本王此行,是專程來接庶小姐進(jìn)京的。還請老夫人請庶小姐出來一見,咱們也好商量商量,何日啟程?!?p> 陸景云今年才十七,按理說還不到議親的年紀(jì)??筛富史堑萌o他一個女人,總得見見吧。
“一看晉王爺就是個急子,
與老身的孫女一樣?!崩先思倚θ萦行┙┯玻扒闪?,那孩子也是個急性子,看來日后她與王爺一定能愉快相處。呃……那孩子就是脾氣急,接到她父親的信,就著急見王爺。擔(dān)心會給王爺添麻煩,今兒一早,自己進(jìn)京了?!?p> “啊?”陸景云,一時間僵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時候。
這樣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西陵國雖說民風(fēng)開放,可女子不等男方派人相迎,自己前往夫家的,還是不多見的。
準(zhǔn)確說,西陵國建國以來,就沒聽說過。
“王爺,都說了,讓您遇事兒別著急、放寬心,您看,您怎么不聽呢?快喝點茶水順順氣?!?p> 白大夫人站起身福了福,“那小丫頭就這樣,您習(xí)慣就好了,這都不算事兒。您若是連這……”
她瞧了白老夫人一眼,收到來自老人家的眼神警告后,立即收住了話題。乖覺的坐了回去。
“王爺也不用心急,不如先住一晚,明兒一早出城。那小丫頭,年紀(jì)小走不快。您騎匹快馬,保準(zhǔn)能攆得上?!?p> 白老夫人又瞪了白大夫人一眼,隨即面臉堆笑地寬慰著準(zhǔn)孫女婿。
她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混不吝”離府,這白大夫人怎么還想著攪黃呢?
陸景云能說什么?天都黑了,城門早就落鎖了。他即便是親王,沒有合適理由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
翌日一早,陸景云帶著言淇濱先去趟縣衙,他要帶走那兩個有趣的小道士。
郭縣令見晉王去而復(fù)返,惶恐的匯報了,昨日兩名賊小道越獄的事情。
聽到這么個結(jié)果,陸景云沉默許久。失落自然是有的,更多的是心里的那份空落落的不安感。
一時間,對小道的好奇又增加了幾分。臉上卻依舊平靜,淡淡道:“縣令大人,平日就是這樣搪塞案件的?本王眼下需希望,抵達(dá)京都之時,能收到大人擒獲犯人的書信。否則,郭縣令這個位置,也就做到頭了?!?p> 郭縣令連連應(yīng)是,極盡討好地嘴臉,看得有些油膩膩的。
出了城,言淇濱問道:“爺,準(zhǔn)側(cè)妃都出城一天一夜了,眼下咱們?nèi)ツ膬赫胰税?!?p> “昨天白老夫人和那群白夫人,看著不像著急的樣,咱們又何必著急。反正若是這位庶小姐沒有在婚期之前抵京,便是抗旨。屆時,就是白家的錯,與本王有何干系?”
陸景云轉(zhuǎn)動著手中的折扇,瞧了瞧日出的太陽,眼底布滿濃重的喜悅。這份喜悅他也說不出究竟為何,總之心底有些小期待。期待的是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望著日頭,不知怎的,眼前竟浮現(xiàn)出小道士的身形。小小的身子,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歪著頭正盯著他看。
他的心不自覺的躁動起來,臉頰不知是熱的還是怎的,竟然被染紅了。
“也對,一位丞相府的庶出小姐,自然不配進(jìn)咱們晉王府的門。不過,陛下如此安排,想來也是為了拉攏白丞相。
爺也看到了,原本以為,白丞相在京城的府邸,就夠氣派了。沒想到,與老家宅子比起來,竟是寒酸的。”言淇濱低著頭,沒看見晉王臉上那抹可疑的紅暈。
聽了言淇濱的話,陸景云的意識被抽離回來。心中那份不滿,再次被燃起。
“哼!白家的尊貴,豈止如此?你可別忘了,白青山可是白國公的嫡子。咱們見過的那位白家老夫人,未出閣時,便有了郡主的頭銜。若非老夫人為人低調(diào),上書父皇,自請除去了郡主頭銜。他們白家,怕是還要尊貴著些呢。”
二人說話間,來到城門外不遠(yuǎn)處的茶棚。
如今已進(jìn)入六月中旬,即便是早起,日頭依舊毒辣辣的,烤得人渾身不自在。
“伙計,來壺涼茶。”言淇濱擦了擦板凳上的浮灰,請陸景云坐下,便對一旁忙活著的伙計,吆喝了一聲。
小伙計看上去年紀(jì)不大,細(xì)皮嫩肉,卻留著兩撇不合時宜的小胡子。
“淇濱,你覺不覺得這個小伙計有些眼熟。”陸景云杵了杵言淇濱。悄悄指了指,忙著給顧客添水的白墨兮。
“何止這個眼熟,她身后的那個更眼熟??粗行┫?,昨兒的小道士?!毖凿繛I暗暗指了一下白墨兮身后的橘紅。
陸景云唇角不自然地勾起來,見言淇濱看向自己,立即收了笑容。呵斥道:“大膽逃犯,竟然如此囂張,光天化日之下,竟敢……”
陸景云一掌拍著桌案上,桌子陡然間閉城六七瓣。碗碟的碎裂聲,桌椅的坍塌聲,將他后半句話吞噬掉了。
周圍的茶客,見狀,頓時做鳥獸散。
“嘿,你這公子好生無禮,竟然嚇跑了我的客人。今兒小爺?shù)纳獗荒銈償嚭土?,快賠銀子,否則,抓你去見官!”白墨兮掐腰,杏眼圓瞪,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小母雞模樣。
當(dāng)她看去陸景云的臉時,瞬間癟茄子了。后退一步,扯了扯橘紅,大喊,“快跑!”
橘紅不明緣由,但她家小姐叫她跑,那她就跑,準(zhǔn)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