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逆不道
一聽夏承峻將生死置之度外,淡然地吐出這句話,吳虎不由有心肝欲裂之感。
“夠了大人,你為了扶持今上上位,已經耗盡心血,現(xiàn)在又要為了不想驚動今上而丟了性命嗎?”
一聽吳虎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王太醫(yī)不禁嚇得正捻著白胡子的手一抖,扯掉了三根白須。
“混賬,這種話是你說的嗎?”
夏承峻臉色頓時變得如冰山一般嚴峻,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息爆發(fā)出來,吳虎不禁腿一軟,單膝跪在地上道:
“是吳虎無禮,請大人治罪!”
王太醫(yī)站在邊上,只恨不得自已的耳朵沒有聽到這種話。
聽說康王有十八死士,武功高深莫測,只聽康王的號令,對康王忠心耿耿,言聽計從,看來,吳虎便是其中一位了。
不過,吳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難怪康王發(fā)怒。
今上年初甫登基,年方十八,若不是有這位英勇果敢的皇叔輔佐,今上恐怕已經在半年前的宮廷驚變中丟了性命。
而滿朝文武中,也不乏人傳說,若是康王想要取代今上的位置,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因為在半年前的宮廷驚變中,康王初步顯示了他驚人的實力,僅僅一天便控制了宮廷內亂,血染戰(zhàn)甲之余,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皇親貴胄的鮮血,落下了大夏朝第一殺神的“美名”。
就在大家以為康王要取而代之,自已登基稱王時,誰知道讓天下人大跌眼鏡的是,康王竟然擁其皇兄的次子、亦是半年前駕崩的皇上的親生兒子夏啟灝為皇帝。
滿朝文武震驚之余,夏承峻又利落交出手中所掌兵權,擺出一付卸甲歸隱的架式,然后便消失在滿朝文武的視野里,緲緲不知所蹤。
兩天前,夏承峻找上門時,王太醫(yī)才知道原來這位滿朝文武遍尋不著的閑散王爺如今竟然身處泉城。
夏承峻雖說如今賦閑,但昔日以一已之力撐起的殺神名頭,余威不減,王太醫(yī)自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伺候起了這位渾身殺氣的“殺神”,其實還有一句話他不敢說:
這種毒素之所以能霸道地盤恒于夏承峻的體內,恐怕與他體內的殺氣糾葛盤結有關。
如果夏承峻能散盡體內的殺氣,這種毒素便不會繼續(xù)發(fā)展,還是有機會待他琢磨出處方,慢慢驅除。
可是這樣的話,王太醫(yī)如何說得出口?一說便扯到往日的宮闈秘辛,他若是嫌自已死得不夠快倒是可以說說,可惜王太醫(yī)還想多活幾年呢。
見吳虎低頭認錯,夏承峻不再說話,只是掃了王太醫(yī)一眼,這一眼猶如利刃劃過,王太醫(yī)頭一低,聲音平穩(wěn)地道:
“小老兒耳背,大人說什么我都沒聽到?!?p> 夏承峻點點頭,昂首挺胸邁步向前廳走去,吳虎趕緊站起來緊緊跟上。
看著這主仆二人走遠,王太醫(yī)不禁才擦了下額頭上的汗,嘆道:
“本以為處江湖之遠可以避開宮廷糾紛,可是現(xiàn)在看來,是禍躲不過啊!”
他惴惴地嘆了口氣,黑著臉繼續(xù)去為其余病人做診治了,也只有面對平民百姓的時候,他才會覺得心里放松許多。
“大人,那小子偷了你沐浴的水,鬼鬼祟祟地回家了,也不曉得要干嘛。我已經派人繼續(xù)盯著了?!?p> 吳虎離開王太醫(yī)的宅子回到自家租住的宅院,不久便接到耳報,趕緊便對夏承峻通報道。
夏承峻,當朝皇帝的叔叔,輔佐今上登基的康王,雖是微服出訪,但一路上亦不會斷了情報來源,整個天下,其實盡在掌握之中,只是這個天下,他不屑去竊取罷了。
吳虎匯報時,夏承峻正坐在租來大宅的槐樹蔭下,看著樹洞邊一群來來往往覓食的螞蟻發(fā)呆。那股一直困擾于他胸臆中的哭泣聲、求饒聲混雜在一起的濁氣,在這樣呆滯的午后都漸漸遠去。
“大人!”
出門在外,夏承峻不許吳虎再稱他為王爺,吳虎只好以大人稱呼之。見夏承峻少有的發(fā)呆,吳虎不禁又喚了一聲。
王爺自從辭去朝中一切職務之后,便每日奔走在民間,也不知道在尋找什么,而他們身后,總是有無數(shù)刺客如影隨形,往往剛打發(fā)走一批,另一批又來了。
這兩日自從刺殺了刺客息隱之后,總算消停了一陣子,或許是幕后的指使者認為他們不會停留在當?shù)匕桑谷灰虼孙L平浪靜了幾天。
但是大人體內一直壓制的毒素卻終于發(fā)作了……
若不是因為身體有疾,大人是不是能一登朝堂、成為九五之尊呢?吳虎一直在心里有這種偷偷的想法,當然,他從來不敢當面問王爺,心里卻總覺得王爺棲身于江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誰知,夏承峻不理吳虎的話,卻指著地上他發(fā)呆地看了好久的螞蟻,對吳虎道:
“吳虎,世人皆看不起螻蟻,其實,你看這人的一生,豈不是如螻蟻一般,畢生營營碌碌,卻不知道什么時候一次風暴、一陣大雨,就能把它們打得七零八落?!?p> “呃,大人,吳虎是粗人,聽不懂這話?!?p> 吳虎抓了抓腦袋,覺得王爺現(xiàn)在怎么變得和那些酸文人一般多愁善感了。
夏承峻難得地哈哈一笑,不再提這個話題,只是道:
“你方才說的事,我知道了,繼續(xù)盯緊那對兄妹就是。對了,醉月樓上,你去訂一個靠窗臨水的雅座?!?p> “是?!?p> 吳虎最輕松的時刻就是得到王爺明確指令的時刻,訂個酒樓嘛,這事,太簡單了,他想都沒想,立即答應了下來。
……
離開王太醫(yī)的宅子,林祐輝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將手里提的葫蘆搖了搖,聽到里面“嘩嘩”的水聲,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家里,林祐輝便大聲嚷嚷道:
“染香,你要的洗澡水我?guī)湍銕Щ貋砹?。?p> “你咋唬什么?你妹妹才剛剛睡著,你怎么叫得這么大聲?怕吵不醒她是嗎?
???洗澡水?什么洗澡水?”
邱氏正在捆昨天和今早上劈好的香腳,聽到林祐輝一進門便放大嗓門喊,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祐輝一聽染香又睡著了,不禁一摸腦袋,傻笑了下,正待說什么,卻聽染香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哥,把東西帶到我屋子里來?!?p> “好咧。”
林祐輝應了一聲,趕緊往染香屋里跑去。
“這孩子,都快娶媳婦了,還這么毛手毛腳的,辦事一點也不靠譜?!?p> 邱氏見兒子沒回話,和女兒兩個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白鶴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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