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說不上來,我覺得我們很久以前認(rèn)識。”一個外賣小哥會隨便出入這種場所嗎?況且他這身機(jī)車服已經(jīng)跳脫出行業(yè)的束縛了。
“很久,是多久?”他的邪魅一笑勾勒出一幅讓人無限遐想的畫面,夕澤差點(diǎn)兒就陷落其中。
“恩?”他微微側(cè)了側(cè)臉,下頜貼近夕澤的臉,還差那么一點(diǎn)兒,就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距離卻完美的拿捏出了若即若離和欲拒還迎的深意。
“不知道?!毕伤查g就面紅耳赤,忙不迭的回應(yīng),那種心臟突然顫動,血液突然膨脹,腦海突然朦朧的感覺證明了活著還是有意義的。
“是個好的開始,沒關(guān)系,慢慢想,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p> “那你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說不定...”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希望你同樣期待。”
他的目光如一道射線直擊鏡面后反射,沖撞她的眼角膜,刺穿她的瞳孔,蔓延整個瞳仁。
他的聲音如一瀉洪湖漫入她的耳腔,滲透她的鼓膜,環(huán)旋在她的耳蝸之中。
他走了,她卻沒來得及挽留。
他從哪里來?又會到哪里去?他是以什么身份進(jìn)入這里的?
這個人兩次精準(zhǔn)的接觸我不會是巧合,他知道我的住址,知道我的行程,他到底是誰?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她的腦細(xì)胞潰散了,她的舌尖凝滯了,她的唇齒癱瘓了。她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那里,手上還殘留著未沖刷干凈的泡沫,眼睛在挽留著消失了的身影,鼻子在尋覓著殘存的氣息,只有唇齒被鄙視,失去了開口的機(jī)會。
她拖著僵硬沉重的雙腳走出衛(wèi)生間,長長的走廊中只有丞興一個人。
“你怎么了?”
“沒事?!?p>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你剛才看到那個人了嗎?”
“什么人?”
“剛才沒有人從這里出去嗎?”
“沒有,怎么了?你看到誰了?”
“你確定?”
“當(dāng)然,我一直就在這里,除了你,我沒看到其他人?!?p> 反射弧似乎有些長,夕澤呆立了好一陣才突然加快了腳步向外面跑去,剛剛讓她膽怯的人群此時在她眼里連個屁都算不上了。她邊跑邊在三五成群的組合中尋找那個人的身影,她覺得他一定還在。
心里一旦有光,眼睛就是明亮的。
她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直到將這一整層的人都找了個遍后仍舊不死心的沖到外面拉著那幾個安保人員問怎么可以下到下面那一層。
“夕澤小姐,您是不可以去到其他層級的?!?p> “為什么?”
“這是規(guī)定。”
“什么規(guī)定?誰規(guī)定的?我不管,你們告訴我怎么下去,我要下去?!本退闶乔优车娜耍趫?jiān)定了一種意志后也會變得勇猛。夕澤的突然發(fā)難讓丞興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他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留意著她的安全。
夕澤緊緊抓著其中一名男子的胳膊不松手,“我在這里的級別一定比你高,我說話不管用嗎?”
“不是你的話不管用,而是他沒有權(quán)限?!?p> 夕澤猛然轉(zhuǎn)頭,江華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并向她款款走來。
“華哥。”
“華哥?!?p> “華哥?!?p> “這么說你有權(quán)限了?帶我下去。”急切的心情讓夕澤幾乎用命令式的口氣對江華說道:“快點(diǎn)兒,再晚就來不及了。”
“你還是來早了?!苯A看起來有些失望,轉(zhuǎn)頭對丞興說:“帶她回去?!?p> 丞興猶豫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明情況,江華即刻用嚴(yán)厲的口吻再次命令道:“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帶她回去,現(xiàn)在!”
一向溫文爾雅的江華突然之間像變了個人,夕澤有些害怕,也安靜了下來,但她還是不死心的爭取道:“我會回去的,但你讓我到下面看看,我就看一眼?!?p> “那里沒有你要找的人?!苯A堅(jiān)定的說道。
“你怎么知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人嗎?”夕澤問。
“急切,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適得其反,忍耐,也許會等來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我說了,你來早了,等有一天,當(dāng)你明白這里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的時候,你才算是真正擺脫了束縛。回去吧?!?p> 恢宏氣勢的開場,爛尾樓般的結(jié)束,像不像人生?
回去的路上再無美景,也無憧憬,只剩失落的惆悵,就連音樂也讓人聽起來格外的傷感。
丞興時不時的轉(zhuǎn)頭看向夕澤,幾次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就說吧。”夕澤也想聊聊天。
“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必┡d尷尬的笑了笑。
“你說一個大活人怎么會憑空消失的?”夕澤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不知道?!?p> “是不知道還是不相信?”
“都有吧。”
“呵呵呵...你很誠實(shí),我真的看到他了?!?p> “他是誰?”
“我不知道。到今天為止我只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在你來之前,一次就在今天晚上。”
“那你為什么找他?”
“他是專門沖我來的,我想知道為什么。而且,我總覺得他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像...多年前的老朋友,也不準(zhǔn)確,反正就是好像曾經(jīng)有過交集的那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丞興想了想說:“明白?!?p> “真的?”
“恩?!必┡d時常也會有這種感覺,是對夕澤,而且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的怪,忽遠(yuǎn)忽近,忽隱忽現(xiàn),只不過他沒表現(xiàn)出來而已,所以他能體會夕澤現(xiàn)在的心情。
看他回答的這么敷衍夕澤也沒再多說,她不奢望有人能真正懂她,也不會有。過多的奢求只會帶來無盡的失望與煩惱,對于她這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來說任何思緒的波動都會帶來致命的挫敗感的。
她又想到了江華剛才說的那些話,夜門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我來早了是什么意思?擺脫束縛?什么束縛?
回家的路程依舊短暫。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
麻木的站在家中的落地窗前,此時的腦海和胸腔與外面的一片漆黑連成一線,空洞無力。
玻璃上又多了一個身影,丞興的身影,還有一瓶紅酒,兩支高腳杯。
“喝一杯吧?!?p> “好?!?p> 酒是個好東西,你即便將它視為糞土拒之千里之外,但當(dāng)你需要它,將它召喚回來的時候,它還是盡職盡責(zé),全心全意,不遺余力的做一名侍奉者讓你的心情愉悅后更愉悅,悲傷后更悲傷,孤寂后更孤寂,凄涼后更凄涼。
而且它還擁有一個特殊的技能,那就是不管是什么樣的心情,在它的潤色下都會有顏色。
壓抑了太久的情緒需要釋放,酒精,正是那把萬能鑰匙,而你對它的無禮闖入?yún)s欣然接受。
幾杯酒下肚,夕澤緊閉著的心門放肆的裂開一道縫,久久壓制在心底的一種狂熱也順著縫隙探頭探腦。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丞興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