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一把左輪識別間諜
雨比預想里下得要大、要快。
很快,豆大的雨滴就串成了線,落得滿世界都是,徹底遮擋了視線。
雨還是小事,竟然還起風了。
風不小,一度成了勢,在海面上掀起了不小的浪頭。
二十多米的船只,在海面上隨著浪花左右晃動。
雖然稱不上顛簸,卻也不很平穩(wěn)。
不過隨船出海哪里有不看海事預報的。
這次的風浪,并沒超出預料。
風浪號上的人一早收拾好了甲板,將貨物歸整好,就安心進入船艙躲著去了。
感受著船體的輕微顛簸,這些人打著撲克,喝著酒,抽著雪茄,說說笑笑。
船艙外的世界仿佛完全隔絕了,他們毫不在意。
如果是個新人,恐怕要多問一句:你們不需要一直在橋樓室那里盯著船的各種儀表數(shù)據(jù)看嗎?
可這些船員,都是老手了,光從船體晃動程度,就能大致判斷船體的安危,能不能挺過風浪。
人類在船艙里自在逍遙,海面上,方少陽可遭了罪。
下雨不算什么,風浪導致海面整個在急速流動,沖擊得他很難完全穩(wěn)定住身體。
畢竟章魚身體是傘裙狀的,兩百多公斤的體重攤開來,其實略輕。
前頭那頭巨齒鯊就好得多了。
18米的體長,恐怕重量會有六七十噸。
所以巨齒鯊僅僅是稍微往水體里下潛了些,讓背鰭沉沒。
在水面下,可以看到巨齒鯊正加快速度,朝著水面上那兩艘人類大船游去。
方少陽猛然明白了。
巨齒鯊恐怕是想著趁著風浪,攻擊大船。
考慮到它在之前已經尾隨了很久卻沒有攻擊,莫非一早就在等待這樣的機會了?
不會是它預感到暴風雨要來,才持續(xù)尾隨的吧?
方少陽一下子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兒可怕。
因為這意味著,這頭巨齒鯊竟然有著感知天氣變化的能力。
不僅如此,這頭巨齒鯊的智慧還很高。
對于之前那艘體型略遜色于它的游艇,它都是直接莽上去了。
現(xiàn)在對于塊頭明顯超過它的對手,卻跟蹤,觀察了好久。
這份忍耐,完全源于狩獵者的智慧。
方少陽不由懷疑,感知天氣,和智慧提升這兩種能力或表現(xiàn),會不會是因為在??又挟a生了變化所導致的呢?
這一想,方少陽不敢將前頭的巨齒鯊當做尋常海洋生物了。
不過轉換思路一想。
也唯有這樣的生物,才有資格做他這一次的“隊友”,提供協(xié)助。
——方少陽已經下了決斷。
為了進化點,他要弄沉這兩艘大船!
在水下視界里,方少陽看到巨齒鯊已經接近了落后的那一艘大船,并向著那艘船的船側部位,狠狠撞擊過去。
風浪號里,卻出了事。
一位船員忽湊到正玩兒撲克的臨時船長約克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約克面色一變,卻又很快回復常態(tài),不動聲色地繼續(xù)玩撲克。
可在一個人走進了活動艙后,約克卻將手里的牌往桌面一丟,嘴里不滿地說:“不玩了,不玩了,光是輸了?!?p> 船員們卻不愿意:“這可怎么行,約克,你可還欠著我20米刀呢?!?p> 約克忽然將那個剛進船艙的人拉到了身邊,哈哈笑說:“讓亞當斯來替我玩兒,怎么樣?”
亞當斯猝不及防,忙拒絕:“約克大叔,我不會的?!?p> 水手長大胡子特洛夫則湊熱鬧:“哪里有不會玩兒牌的年輕人嘛,除非你說你只擅長泡妞,哈哈哈——”
紳士們一派的狂笑,亞當斯卻被按在了座位上,肩頭被臨時船長約克壓著。
他只好說:“可,可我沒錢賭啊?!?p> 其他人也說:“是啊,這小子要是繼續(xù)賭輸怎么辦,約克,賭債還是算你身上嗎?”
眾人紛紛起哄。
約克本來也笑呵呵的,忽然臉一下子拉了下來。
他竟取出了一柄佩槍,抵在了亞當斯后腦勺上,說:“拿他的命抵,怎么樣?”
活動室的氣氛一下子凝結了。
亞當斯腦袋被抵住,面色慘白。
對面的特洛夫也蹬著牛眼,很不滿:“喂,喂,老約克,你這賴賬方式可不興啊?!?p> “你要這么說,我也有槍?!?p> 啪——
特洛夫也將一把佩槍擱放到了桌面上。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
每個人都掏出了一把槍,持在手里。
有幾個還在炫耀似的轉槍玩兒。
見幾乎一瞬間,活動室內人人持槍在手,亞當斯臉更白了,嘴里哆嗦:“我、我……你們別嚇我。”
其他人哈哈大笑。
“這小子還真是新人啊?!?p> 誰想,造成這一幕的罪魁禍首約克,依舊用槍頂著亞當斯腦袋,笑意吟吟的,語氣卻帶著寒冷。
“他可不是新人啊?!?p> “新人可沒他這么大膽量?!?p> 見約克神色不對。
不少人正色起來。
“約克,玩鬧兒歸玩鬧,可不要來真的?!?p> 約克槍口卻半點兒不動,對那之前對他匯報了什么的船員說:“麥倫,你講?!?p> 麥倫點點頭,手指向坐著的亞當斯,解釋:“之前大家在玩兒牌,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去了最下一層,想打開大家都知道的‘那個’艙門?!?p> 最下一層,那個艙門。
一提這個,所有人面色驟變,同時問:“麥倫,你說真的?”
麥倫點頭。
這下,所有目光都投視給了亞當斯,全部都不善甚至狠辣。
“小子,沒想到你上船意圖不純??!”
對面的特洛夫先暴走了,隔著桌面一把揪住了亞當斯領口。
“說,你是FB-I臥底探員,還是對家派來摸咱們底細的??”
亞當斯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只能毫無力度地解釋:“我、我沒有?!?p> “我就是覺得身體不舒服,想尋找最底下那一層,找個靠底下的房間休息?!?p> “船有些顛,我、我撐不住啊?!?p> 聯(lián)想到亞當斯的確長時間暈船,這解釋也不是不沾邊。
但約克可不想有任何失策,冷笑。
“好,如果你不是奸細,那就自證一下清白?!?p> 亞當斯:“怎、怎么自證?”
約克讓特洛夫放開手,將另一把槍放在了桌面上。
“這是一把柯爾特蟒蛇,我壓了一發(fā)子彈。”
“你如果不是鬼,就給自己來一槍,我看看你的誠意?!?p> 約克這么說著,滿臉獰笑。
亞當斯看向了那把左輪手槍,牙齒在打砰。
如果約克所言不虛,他打一槍,就有1/6的死亡幾率。
按說不算太低。
問題卻是。
誰又能保證,里頭只有一顆子彈呢?
或許兩顆,三顆,乃至裝滿了6顆。
那樣的話,亞當斯將必死。
而跟隨這些家伙時間不短了,亞當斯深知這些人手段的殘酷。
平時可以嘻嘻哈哈,真的有情況的話,翻臉不認人是常態(tài)。
約克獰笑看著亞當斯,其他人也獰笑看著他。
包括對面的特洛夫。
見亞當斯只顧哆嗦,不敢接茬,特洛夫自己拿起了那把左輪手槍,又猛力拍在了桌面上,威脅:“小子,早看你有鬼,之前上甲板是想偷聽我和約克的對話的吧?”
“現(xiàn)在給你個機會,就像是約克說的,拿這把左輪,給自己來上一發(fā),打完,就算你過關,怎么樣?”
其他人哄笑:“是啊,來一發(fā),來一發(fā)——”
來一發(fā)的呼喚空前高漲。
亞當斯渾身都在顫抖,別無他法,他只好顫巍巍地拿起了那把柯爾特蟒蛇,然后,緩慢,艱難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腦袋。
他的手在顫抖。
就是拉不下扳機。
而所有人都在起哄。
對面特洛夫尤其在笑說:“小子,別猶豫,猶豫就是吃虧,開吧,賭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哈哈哈——”
亞當斯的手指幾次想拉下來,卻又松了回去。
幾次之后,他嘗試的勇氣,已經完全沒有了。
而此刻,抵著他后腦的那把槍離開了,亞當斯心神失守了。
他忽然站起,持著那把左輪,槍口朝向了桌面四周的眾人。
“別,別騙我,你們這些家伙——”
“這把槍里肯定上滿了子彈,我只要開一槍,就會死掉——”
“你們想殺死我,沒有那么容易——”
其他的人卻笑吟吟的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猴子。
亞當斯觸碰到那些目光,察覺到不對了。
因為雖然他拿著槍對準了所有人,卻沒人抬起槍口和他對峙。
就仿佛他的威脅不存在一樣。
半天,活動室內忽然傳出瘋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亞當斯起初是恐懼,接著是疑惑,最后是不解。
他紅著臉,又急又氣,晃動著槍管,呵斥:“你、你們笑什么?”
特洛夫一把翻過桌面,在眾目睽睽下將他手里的左輪給奪了下來。
這過程里,亞當斯竟然被施法了一樣,半點未動。
特洛夫搶過了左輪后,將槍身掰開,彈巢露出。
里頭的6個彈孔,空空如也。
一枚子彈都沒有。
特洛夫又將左輪回復原狀,笑吟吟說:“這把柯爾特蟒蛇重量接近1000克,而六發(fā)子彈的重量,預估50克到100克之間?!?p> “雖然子彈的重量對于整槍并不大?!?p> “但一個經常玩兒槍的人,如果將空槍和滿彈兩種狀態(tài)都搞混的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p> “如果對槍械手感如此陌生的人,都是FB-I或者敵對幫派的奸細,那么我對他們選人的智商,就要重新評估了?!?p> “小子,你過關了?!?p> 特洛夫將左輪丟還給了臨時船長約克。
活動室內又重新熱絡起來。
似乎這個小插曲根本沒發(fā)生過。
亞當斯卻背靠著艙壁坐了下來,渾身虛脫,都是冷汗。
特洛夫拍拍他的肩膀,笑說:“放輕松些,年輕人?!?p> “船上有船上的規(guī)矩?!?p> “不到你有權力了解的層次,就不要去觸碰在你來說還被視為機密的東西。”
“好了,你要是想跟著大伙兒一塊兒玩兒,就一塊兒玩兒好了?!?p> “如果不愿意,就回去自己房間床上,老老實實休息?!?p> “我會請約克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亞伯拉罕船長的?!?p> 亞伯拉罕,是另一艘領航船,天秤號的船長,也是船隊的真正擁有者。
亞當斯艱難地點個頭。
正要道謝。
整個活動室,忽然劇烈顛簸起來。
場面一下子混亂。
“巨浪?暗礁?”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