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不必驚慌,在下并沒有惡意,只是想了解一些往事,即刻就會離開?!绷L青語氣誠懇,面上帶著敬意。
也許是因為柳長青的行為舉止略帶恭敬之意,秦洵雖然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但是神情也緩和了不少。
“這樣啊,不知少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老夫知道的,決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老者如此識大局,柳長青暗中松了一口氣,對于有可能是自己外公的人,他實在是不想動粗。
“我想想,應該是十五年前吧,秦府可有叫秦韻嬌的女子?”柳長青看似面無表情,其實心中早已波瀾起伏。
老者神色不變,斬釘截鐵的回道:“并無此人?!?p> “當真?”柳長青面色微寒,聲音有些冰冷。
“是啊,老夫不會記錯的,想必是少俠是找錯地方了吧,或者是記錯名字了!”老者面不改色的說道。
“可能吧,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辭了?!绷L青一副相信了老者的樣子,轉身就走。
臨近門口的時候,柳長青突然回頭,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老者,突然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秦家這代人可真不怎么樣,一個個都是外強中干,色厲單薄,老先生你說,以后蒲云還會有秦姓大戶嗎?”
老者一聽柳長青的話,眼神變得十分凌厲,飛快的叫住了柳長青:“少俠請留步!”
“哦,不知老先生還有何見教?!绷L青不動聲色的問道。
“老夫年齡大了,有些東西記不清了,以前秦府的確有一名叫秦韻嬌的女子,是老夫的三女兒,只可惜突染惡疾,早逝了。”老者神色悲傷的說道。
要是換個十幾歲的少年,肯定要被老者這幅模樣給騙到了,可惜他遇到的是柳長青。
見老者依舊在撒謊,柳長青推門就走,絲毫沒有聽進去的意思。
“你到底是誰?”見柳長青這幅樣子,老者收斂起了全部表情,語氣深沉的問道。
“柳長青,山野村夫罷了?!绷L青停下腳步,語氣有些悲涼。
“哈哈哈,山野村夫,進來談談吧!”老者放聲笑了出來。
“嗯?!绷L青回應一聲,就關上房門,回到了屋子,坐到了老者正對面。
“你應該姓王吧?”老者好像猜到了柳長青的身份,試探性的一問。
“不,我就叫柳長青,不過我爺爺姓王?!绷L青說道爺爺二字時,憂郁的眼中閃過思念之色。
“這樣啊?!崩险呙黠@不信。
“老先生,給我講講十五年前關于秦韻嬌的事吧,這對我很重要。”柳長青再次請求。
“好吧,反正老夫也睡不著,讓老夫想想看,該從哪里開始……”老者面露回憶之色,隨即他給柳長青講了一個不知真假的罪惡之事:
多年前,秦洵除了正妻以外娶了三房小妾,育有五子二女,而秦韻嬌是秦洵最疼愛寵溺的小女兒。
秦韻嬌從小就長得玲瓏可愛,而且喜好鳴琴,秦洵非常高興,花了大價錢,專門從臨安城請了個有名的琴師來教秦韻嬌音律。
待到碧華之年,秦韻嬌已然出落得國色天香,加上彈得一手空靈繞梁的琴音,秦韻嬌成為了當之無愧的蒲云第一美女,想娶秦韻嬌的人如同過江之卿。
就在秦洵思考,該將秦韻嬌許給哪個權貴子弟時,卻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秦韻嬌被劫了,而劫走她的人竟然是她的貼身侍衛(wèi)——王晨。
說到這里,秦洵頓了頓,看了一眼柳長青的表情,想從其臉上看出點什么,可惜柳長青一直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仿佛真的只是想聽個故事。
秦洵多少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繼續(xù)講道:
當時秦洵原本打算暗中把這件事情處理好,盡量不讓秦韻嬌的名聲受損,可是一連等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接到任何劫匪索要贖金的消息,他急了。
秦家看似在蒲云家大業(yè)大,實際上和地方勢力沒有牽扯,想要靠地方勢力營救韻嬌,估計花了錢也只是打水漂。至于靠衙門,那更是不現(xiàn)實的,衙門里都是一群吃干飯的貨,還不如自家的家丁。
所以秦洵不得不厚著臉皮,到臨安城秦家本家尋求援救,蒲云城秦家其實是數(shù)代前臨安城秦家的分支,分支由于在蒲云城發(fā)展得越來越差,所以一直沒能回歸本家。
同宗分支遭遇劫匪,主家無論是為了家族榮譽還是宗親關系,都必須得出手幫忙。
很快,與秦家交好的金陽幫出手了,不得不說,金陽幫果然勢大,不到半個月便查出了事情真相,居然是蒲云城的縣官勾結當?shù)氐牧蠋透傻?,而且他們已?jīng)不是第一次干這種勾當了,而王晨的底細也被查的一清二楚。
負責此事的金陽幫高手雷厲風行,抬手就滅掉了六合幫這個小幫派,縣官被逼自裁,但是他們翻遍蒲云都沒有找到王晨的身影。
原來王晨在潛伏秦韻嬌身邊的這些日子,早就被其外貌、琴音迷得神魂顛倒了,居然背叛了六合幫,裹攜秦韻嬌跑了,不知去向。
不過金陽幫在周邊大大小小的城鎮(zhèn)、村落暗布人手,只要王晨一露頭,他就死定了。
大半年后,秦洵早就放棄了,但是金陽幫可不是好惹的主,愣是守了大半年,結果還真被他們找著了。
在一個偏遠的小鎮(zhèn)子,王晨出現(xiàn)了一次,然后就被守點的金陽幫弟子發(fā)現(xiàn),并且一路跟隨他到了深山里,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以及挺著大肚子的秦家小姐秦韻嬌。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金陽幫的高手很快就帶人趕到了王晨的藏身之地,王晨被金陽幫高手一刀刀折磨至死,而往日風華絕代的佳人早就不成人樣了。
在護送秦韻嬌的路上,出了點意外,導致秦韻嬌羊水破了,在荒山野嶺的,哪里去找產(chǎn)婆,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的就接生了。
一天后,虛弱的秦韻嬌和那個早產(chǎn)兒被送到了鎮(zhèn)子上,秦洵聞聲趕來,看到病懨懨的女兒和安靜的嬰兒,他動了惻隱之心,將嬰兒交給了王晨的大哥,也算是給了一條活路。
“后來,那個嬰兒怎么樣了,老夫就不知道了?!鼻劁f到這里時,蒼老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縷慈祥和期望。
柳長青咬緊了嘴唇,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即便是混跡江湖多年的他怎么能想到,當年居然發(fā)生了那么多事。
其實小時候跟著小伙伴一起玩的時候,柳長青就從年齡大些的孩子口中知道了一些事,他父親早就死了,而他被母親丟棄了,所以他才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柳長青一開始并不相信,所以老是問爺爺奶奶,自己父母去哪里了,可是他們總是找各種不靠譜的謊言來搪塞他,后來他覺得這樣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其實也不錯,也就不再問了。
后來從爺爺?shù)倪z言中,早熟的柳長青猜出了事實大概就和孩子口中說的一樣。
無論是當初逃難的時候,還是加入金陽幫的這些年,柳長青隨時隨地都可以來蒲云城尋求真相。
可是他始終沒有那么做,他怕自己接受不了,現(xiàn)在看來,沒什么接受不了的,畢竟他那可憐的母親還親身經(jīng)歷過那般可怕的事。
看到柳長青如此動容,秦洵已經(jīng)將他的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畢竟當年這事被秦家壓了下來,很少有人知道,外人只知道秦家小姐突染惡疾,紅顏薄命。
如今這么年輕的少年找上門來,詢問當年的事,這要再猜不出來,那得是什么樣的榆木疙瘩。
“后來,韻嬌接受不了打擊,幾次想要尋死,好在都被下人發(fā)現(xiàn)了,并救了下來。
為了讓這孩子忘了這些事,好好活著,我就把她送到了一里水,還找了個老實的莊稼漢照顧她?!鼻劁^續(xù)講著,語氣有些異樣。
其實秦韻嬌尋死是真,可是后面的話全是假的,秦家為了聲譽不受損失,匆匆舉辦完葬禮后,就將秦韻嬌放逐到了鳥不拉屎的一里水,這些年間從不過問。
柳長青沙啞著聲音說道:“找個識路的,帶我過去。”
“是、是,當然沒問題,不過今天……”
“現(xiàn)在!”
還沒等老者說完,柳長青就開口打斷老者的話,聲音極其難聽。
柳長青身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種令人難以違抗的氣勢,宛如仙人臨凡,其實是柳長青心情激蕩,無法控制好法力,導致了靈氣外泄。
老者被這種氣勢驚到了,不敢多廢話,連忙起身,前去安排引路的老仆和趕路的車馬。
看著遠去的馬車,秦洵不僅長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啊,當年的孽種居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看這小子的行事作風,就老夫當年到有幾分相似,這小子現(xiàn)在應該有十四五歲了吧!”
秦洵一個人喃喃自語,說道年齡的時候,他突然一愣,然后神情凝重的思考著什么。
柳長青坐在馬車里,神情難明,變換不定。
苦笑、難過、期待、迷茫、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