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nèi),燭火明黃。
若平小心翼翼地修行了三天,期間沒有再發(fā)生什么異常,他才放心地松了口氣。
“這次的聲音,跟我在草木城時聽到的聲音,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但這次的要比草木城時雜亂太多?!?p> 若平深思,有了些眉目。
“應(yīng)是我筑成了意花,無修之意得到了提升,它或者它們也更容易接觸到了我。”
“算了,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要不要告訴老師……還是暫時瞞著吧?!?p> 若平仰頭,面露糾結(jié)。
有些事,在他沒有想清楚之前,他不打算將這事告訴任何人。
因為有些事,聽到了便是因,最終也一定會結(jié)下果,好壞難料。
壓下一切雜念,若平此刻才放心地審視起自己的修為來。
靈覺不見,體覺也不見,看來這兩樣由金印誕生的東西,都轉(zhuǎn)移到了虛覺上。
他的格印……還在,兩分實,一分虛,整個現(xiàn)白。
一開始,他以格為筆,落用三分之一,牽魂入寫格,現(xiàn)在還剩三分之二,他卻已經(jīng)步入了定格。
要將這格印修復(fù)飽滿,其實也很容易,只是好像沒這個必要。
他這格印,相當于獨立了出來,可有可無,不像別人的格印,都會在寫格境時落滿筆,盡入三魂。
“真的……這么巧?!?p> 若平呢喃,仔細內(nèi)視著格印中,那一枚無比暗淡的金色小印。
如果正常修行,格印徹底消耗不在,這金印……會發(fā)生什么變化呢……
若平有些意動,但想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急,現(xiàn)在我的實力還太弱,要試,也至少等升了格再試?!?p> 有了決定,若平不再多想,隨手收起一旁的黃泥之物。
起身走出石室,推開大門的一刻,正午的陽光照來十分耀眼。
若平運轉(zhuǎn)了下修為。
空氣中,無處不在的靈氣,似都融著一絲絲的古怪之氣,不可除,邪惡詭異。
“這就是不純的污染?”
若平自語,引用靈氣。
剎那間,一絲絲污染之氣爭先侵身,又被三意花散發(fā)的凈化之力給一瞬驅(qū)退。
“嗯?不能消滅?”
若平訝異,皺起了眉。
“難道是意花與心花不同的原因?亦或是……不對,心花是能消滅污染之力,那么問題就只能出現(xiàn)在我的意花上?!?p> 若平想著,失了失神。
吱~
幾只小鳥在房檐上跳叫著。
若平回過神來,忽然目露期待地笑了笑。
“或許……”
一念間,修為加速運轉(zhuǎn),直至良久才停下。
“果然!”
若平大喜,差點忍不住大笑。
心花的凈化之力,是有限的,而意花的凈化之力……似是無限。
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不會受靈氣的限制,招招都可放大招,且是源源不斷地放。
“真是可怕呢……”
若平迅速壓下喜悅,嘆了句。
現(xiàn)在拿了多少好處,以后或許還的時候……可能就不止這一點……
恢復(fù)了修為,難得一身輕。
若平剛想去找關(guān)小青,卻見離主笑瞇瞇地出現(xiàn)在身邊。
若平嚇一跳,埋怨道:“老師,你下次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出點聲?”
離主嘿嘿一笑,點下頭,欣慰道:“不錯,定格中期,只需看破一次虛空,你就可以步入后期,融格指日可待?!?p> 升格都沒到,你就盼著融格了?
若平無語地眨了下眼。
離主一揮手,道:“走吧,跟我去一個地方,我一察覺到你出關(guān),就立馬趕了回來,可以說只等你出關(guān)。”
若平愣了下,問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早該返回前線了,之所以沒回,就是為了等你,我的好徒兒,為了你,我已經(jīng)拖了大半個月,逆主老哥估計早已在那邊開罵了,正好,你的修為剛恢復(fù),我當然得帶你去個好地方,試試身手,你說是不是?”
離主似笑非笑地道。
若平不語,總感覺不是什么好地方。
離主一拍若平肩膀,笑道:“我們走?!?p> “哎,老師……”
“我知道,已經(jīng)通知了他們,包括你的好兄弟關(guān)小胖,噢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關(guān)小瘦?!?p> “呃……”
荒原,格之大陸最大的地域,共分為外邊,中部,深處三大塊。
而在北方,中部之地,偏向深處,曾有一片小世界砸落,現(xiàn)被稱為……荒原戰(zhàn)場。
荒原戰(zhàn)場,人族與怨魔的必爭之地,無數(shù)人類與怨魔的隕落之地。
對于人族來說,這是小輩的歷練場,是人族的頭上劍,他們勢死爭守。
對于怨魔來說,這是它們的突破口,向往自由的獨木橋,它們死爭到底。
咻~
一步萬米外,不入虛空走現(xiàn)世,這就是融格的標志性手段。
當然,萬米只是隨意,并非極限。
“好徒兒,你要記住,到了荒原戰(zhàn)場,不要莽撞,怨魔是殺不死的,我們只能用特殊之器將其封印。”
“當然,不是真的殺不死,只是……需要修士的格印才能殺死,你應(yīng)該明白這是什么意思?!?p> “所以,很多城外貧民區(qū)的人都說,城里是天堂,而他們身處的城外是地獄,實則在我們眼里,剛好相反,城里……才是真地獄!”
“各城各勢力,修為不入定格,潛質(zhì)不大的,往往都會被送到荒原戰(zhàn)場,表面理由說是來歷練,真相卻是以防迫不得以,只能取他們的格印來滅殺怨魔,因為封印之器……是有限的?!?p> “當然,也有些是幸運的,他們在戰(zhàn)場上以殺增修,入了定格,沒了格印的他們自然可以放行回去,但……要被消去這段記憶?!?p> “跟你說這么多,為師只想告訴你一個道理,生存于世,若想不被人欺負,那你就只有,也只能,擁有強大到可以隨意期負別人的實力,否則,終歸還是隨波逐流,生死聽天命。”
一路上,離主講了很多,若平一一記在了心里,時不時才問起幾句。
花上小半天的時間,二人到達荒原戰(zhàn)場的外邊。
離主囑咐他一句千萬小心,就匆匆往深處的戰(zhàn)場前線而去。
若平沉默地點了點頭。
天空黑紅交錯一片,地上一眼不見盡頭的廢墟,像是一座座古城碎落所成。
若平一步踏入,表情立馬微凝。
“這里靈氣污染的程度……至少是外面的好幾倍?!?p> 沒有多想,直接飛身而起,謹慎地向著深處直去。
咔~
左邊傳來一聲碎響。
若平停在半空,側(cè)頭望去。
一只,兩只,三只……十七只全身漆黑如墨的怪物齊齊從廢墟中走出。
腐爛的臭味沖天。
若平面無表情地稍瞇下眼。
“好香的味道!”
一只人形怨魔貪婪道。
另一只無頭怨魔,四肢極長,怪笑道:“嘿嘿,我要吃,我要吃?!?p> 話雖如此,但沒一個選擇冒動,都只是盯著獵物,顯然十分慎重。
而這么一群智慧不低的怨魔,偏偏于此時出現(xiàn)出人族防線的后面……
若平笑了笑,懶得問答案。
“你們也算倒霉?!?p> 話落,一念起。
呼~
悲風(fēng)吹過,萬物傷感,十七只怨魔皆心神恍惚一下。
咔~
當反應(yīng)過來時,它們周身都已一瞬披上一層死亡的冰霜。
“不!”
“我可以……”
呯~
冰霜盡碎,消散于空。
十七只怨魔無一生還,仿佛從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它們強不強?若平不知。
但他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很強,同境中,強到幾乎難有敵手。
這是一種直覺,一種信念。
刷~
沒有過多停留,繼續(xù)往前飛去。
沒飛幾分鐘,若平有些訝異地停下,看著正從前方飛來的兩人。
一個短發(fā)飛揚,肉身健壯,面色隱有激動,是天王劉證之子,劉撞。
一個身披粗布,兇殘的臉上罕見露著一抹微笑,是劉證的弟子,刺狼。
若平笑了笑,道:“看來是老師讓你們來的,刺狼兄,還有……”
“叫我小劉就行,小師叔?!?p> 劉撞停下趕緊道。
小師叔?
若平古怪地眨下眼,沒有反駁。
刺狼輕笑一聲,語氣復(fù)雜地道:“若平兄,當年通天塔一事,刺某在此,謝過,多年未見,沒想到你的修為都快趕上了我,真是叫人慚愧。”
說著,他認真地向若平抱了下拳。
若平搖下頭,道:“你也不差,定格后期幾近圓滿……小劉也很好,已經(jīng)定格初期?!?p> 察覺到劉撞的渴望目光,若平不得不順帶夸一句。
劉撞大喜,道:“小師叔過譽。”
想當年,那一面具在天,以壓界石滅殺整座風(fēng)牙島,這可比一手壓服他們的懶散男子,還要震撼太多。
劉撞從未這么崇認過一個人。
兩年前,當知道這人是他的小師叔后,他簡直不要太傲然。
刺狼微驚,不知對方是怎么看出他的修為,看樣子并非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而是當場剛知,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
若平?jīng)]有理會二人亂想,而是認真說了一遍怨魔繞后的事。
刺狼和劉撞皆大吃一驚。
“這不可能?它們怎么可能避開我們的防線繞到后面?除非……某一防口開了!”
刺狼一臉凝重地說著。
劉撞點頭,迅速道:“師兄,還是趕緊傳訊問一下吧,這件事可拖不得。”
刺狼二話不說,拿出傳訊符。
很快,他的臉色就一陣驚怒,深深嘆了口氣。
劉撞眉頭大皺。
若平隱隱感覺不妙。
刺狼看向若平,肅目道:“步兄失蹤,他那邊的防口開了,我們的人剛趕到那邊堵上,聽他們說……步兄好像是沖破了怨魔的防線,往深處殺了去,原因不知?!?p> “步從容師兄?”
若平意外地問了句。
刺狼點下頭,有些著急地道:“我們一起過去吧?!?p> 若平想了想,問道:“哪個方向?”
刺狼微疑地抬手指了指。
呼~
若平不見身影。
刺狼瞳孔猛地一縮,怔怔地放下手。
劉撞訝異,不是很懂,問道:“小師叔呢?我們快追吧?”
刺狼沉默了下,苦笑一聲,道:“我追不上,你更不可能,他……已經(jīng)不是我們能追上的人了。”
劉撞聞言,小驚了下,隨后一陣感慨和向往。
“不愧是小師叔……”
另一邊,朱玲著急地道:“婆婆快點,那笨蛋跑去荒原戰(zhàn)場找死嗎,幸好我時刻關(guān)注著線頭的位置,不然他死都沒人收尸?!?p> 老嫗拉著朱玲的手,一步上十萬米,無奈道:“知道了,別吵,我們很快就到?!?p> 朱玲恨恨地哼了聲,也不知為什么,心里真的很急。
也不知是在急人,還是在急任務(wù)……
一片密林中,兩道人影靜坐不動,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附近時不時傳來一陣腐爛的臭味。
一身白衣破爛染血,臉色蒼白的步從容眉頭緊皺,橫置在膝的銀白長槍,現(xiàn)只剩下一小截槍桿,槍尾已經(jīng)不見。
旁邊,抱膝埋頭,一身血污的林如雪眼中淚水直打轉(zhuǎn)。
“對不起,都怪我?!?p> 這是她不知第幾次傳音。
步從容默默一嘆,傳音道:“我說了不怪你,它們的目標本就是我,你只是被牽連了而已,你不用自責(zé)?!?p> 林如雪無聲落淚。
步從容面露幾絲不忍,又猛把肅目握緊了槍桿,輕聲提醒了一句。
“來了!”
不是路過,而是目標明確地直沖他們而來。
林如雪立馬緊張地跟著起身,手中一桿小一號的銀白長槍握現(xiàn)。
沙~
樹叢一動,身影冒出,在這怨魔陣地中……有人來。
步從容瞬間呆住。
“小師弟?!”
若平笑容燦爛地笑了笑,道。
“師兄呀,我來……帶你回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