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散城,封城。
今日的街上行人稀少,巡邏士兵則比平常多了數(shù)倍。
天空灰白一片,難見天日。
若平原想讓朱玲待在客棧房內(nèi),他獨自前行赤府。
但想了想,他還是選擇帶上了朱玲。
現(xiàn)在的七散城……很危險,連三個升格境的散人都被無聲殺害,留下朱玲一個人,他不太放心。
朱玲也意識到這點,莫名有些開心。
二人剛到赤府,這種時候不太敢溜進去,準備正常拜訪,就見有人出來迎接。
是一位留著山羊胡的老管家,身上不見絲毫修為。
老管家沒有客套,直接帶若平和朱玲進府,去到了一間簡陋的客廳中。
老管家前腳剛走,赤道人后腳就出現(xiàn)。
“前輩。”
“前輩好?!?p> 若平和朱玲先后問候一句。
赤道人擺下手,示意二人先坐,他身上的氣息……有些落寂和傷感。
三人坐下。
若平和朱玲依次坐不赤道人的左手邊。
赤道人略微失神地開口。
“事情我已經(jīng)讓三弟和七弟去查,一時半會很難有結(jié)果,放心,我會擔保你們沒問題,你們出城的時候不會被阻攔?!?p> 朱玲不語,看向若平。
若平沉默了下,直言道:“我想聽聽你對這件事的見解。”
赤道人回過神來,認真看了若平一眼,再默默地收回視線。
“昨天晚上,你們回去時,二弟,四弟和五弟不知什么原因聚在一起,被人……一擊滅魂,當然,是不是人也還未知,但有一點我可以明確,對方的修為定不會高于升格,因為他們?nèi)硕贾辛硕?,一種能夠麻痹升格境的詭異之毒。”
“所以,我懷疑,兇犯大概率是他們認識的人,或者我也認識,不然他們沒有理由,一點戒備都沒有就喝下一杯毒酒?!?p> 話落,赤道人搖了搖頭。
若平明白什么。
“你懷疑是黃道人或者紫道人,因為能夠讓他們完全放下戒備心去喝灑的人,最大可能就只有同為散人的人。”
赤道人一陣沉默。
若平愣了下,低頭看了眼,這丫頭踩我腳干嘛?
不輕不重地反踩一腳,不再理會氣著瞪眼望來的朱玲。
赤道子嘆了口氣,勸道:“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現(xiàn)在的七散城……我也不敢說百分百能護住你們的安全。”
若平搖了搖頭,笑道:“我不走?!?p> 赤道子一怔,皺眉沉聲道:“這可不是在兒戲,不是再次控制大陣就能解決,你……”
“我知道?!?p> 若平打斷了話,迅速道:“前輩,怨魔剛清除,七散中就跟著死了三位,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件事……多數(shù)與怨魔有關(guān),城中有人勾結(jié)了怨魔,是不是這個道理?”
赤道子啞口無言。
若平想了想,認真道:“前輩,你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的話吧,我們本就是同族,何為同,當然是對于外敵……無分你我,先殺之,壯我族威?!?p> 先殺之,壯我族威……
何為同?
先殺之!壯我族威!
話音如雷,驚入耳中久久不散。
朱玲心跳一陣加速,眼神迷離地看著身邊那個男人。
赤道子呼吸一窒。
“哈哈哈哈……”
他忽然起身出現(xiàn)在院中,仰天長笑,身上的頹廢已一絲不見。
笑聲暢快,卷動天上風云數(shù)千丈,這一幕不知驚呆了多少人。
“大哥!”
“大哥?”
黃道子和紫道子皆驚疑。
“是赤大人的聲音?!?p> “赤伯?”
小理搖頭晃腦一陣激動。
木莉眉頭蹙起……
良久,笑聲止。
院中,赤道人轉(zhuǎn)身,看向屋內(nèi)已經(jīng)愣住的兩個小年輕。
“何為同?說的好!”
赤道人毫不掩飾地贊道。
若平回過神來,松了口氣,還以為對方是受不了刺激瘋了呢?
赤道人直接坐落,院中已不見人影,差點把若平嚇一跳。
“呀!”
朱玲身子一彈,羞紅著臉低下頭。
若平眨下眼,原來嚇一跳是這樣……
赤道人目光銳利了幾分,看向一旁的空處,道:“老三,立刻過來見我。”
刷~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xiàn),剛好迎著赤道人的目光所在。
黃道人心下一緊,低聲道:“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赤道人幽幽一嘆,道:“老三,我們兄弟七人,當年因為血氣方剛除魔而結(jié)下緣,少說也有六百多年了吧?!?p> 黃道人點下頭,道:“六百七十四年。”
赤道人不語,指了指對面的一張空椅子。
黃道人順勢坐下。
若平拉著朱玲換個了位置,自己坐在了黃道人的身邊。
朱玲有些開心地笑了笑。
黃道人沒有理會二人,而是看著赤道人,問道:“大哥,你叫我來難道就是為了問這個?”
得~
赤道人手指輕敲了下桌面,淡聲道:“三弟,我只問你一次,或者我不問,你自己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么錯事,現(xiàn)在,你想不想向我說坦白?”
黃道人沉默中握緊了雙手。
赤道人臉上隱有怒火,沉聲道:“三弟,告訴我,我們兄弟七人,六弟走了數(shù)十年,二弟四弟五弟也在昨晚遇害,現(xiàn)在,就只剩下我們?nèi)齻€,我不想……以后就只有一個七弟在?!?p> 說著,一股冰冷的寒意彌漫開來,只針對黃道人一人。
黃道人身形微顫,苦笑了聲,嘆道:“大哥,我可以告訴你,二哥他們的死……真的與我無關(guān),我再怎么錯,也不可能做出殺害兄弟的事來,我刑虎敢發(fā)道心之誓保證。”
轟~
誓成,天地可鑒。
赤道人見狀,有些驚疑不定。
“那好,你告訴我,你昨晚去了哪?為何要偷摸著去?”
黃道人猶豫了下,無奈道:“曾經(jīng),在荒原戰(zhàn)場上時,我被一個人救過一命,昨晚我收到那個人的傳訊,他要我?guī)退诔侵邪差D一批人,都是一些各城的罪犯,我一想也不是很難,就答應了他,好還清他當年的恩?!?p> “就只有這些?”
赤道人眉頭皺起,很是不解。
黃道人點頭,疲聲道:“就這么多,那些人從進城到現(xiàn)在,一直都被我派的人盯著,不會鬧事,也不會是殺害二哥他們的兇犯?!?p> 赤道人不語。
黃道人忽然不滿地看向若平,問道:“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赤道人和朱玲也都看向若平。
只見,若平神情……正隱有驚怒地死死盯著黃道人。
“唉,別這樣,很不禮貌的。”
朱玲拉了下若平的手道。
若平收回視線,緩緩開口說了一連串的地名,說的黃道人越發(fā)吃驚。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藏在這些地方?”
黃道人忍不住問了句,隨后猛地意識到了不對。
赤道人一樣預感不妙。
若平嗤笑一聲,冷聲道:“三十六陣穴之地,二十五個空間力點,全被你安排人給占了去,真是巧啊,你知道,這二十五個空間力點,能形成一個什么陣嗎?”
“什么陣?”
黃道人顫著聲問。
赤道人似有察覺地看向院外的天空,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朱玲莫名有些忐忑。
若平嘆了口氣,看向院外的天空,道:“超遠距離定點傳送陣……”
咚~
話落,天空傳來一聲巨響。
黃道人全身無力地攤坐在椅子上,嘴唇止不住地發(fā)抖。
他當然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咔~
七散城的上空,突然裂開一個巨大的黑色口子。
腐臭,邪惡,瘋狂,無比混亂的氣息從中噴涌而出。
一道道漆黑如墨的怪物,各種奇形怪狀都有,齊齊從緩緩合上的黑色口子里飄落,停在一城之上。
“魔災?。?!”
獨腳的紫道人咬牙道。
“小,小姐……好多怪物……”
小理又害怕又勇敢地護在小姐身前說著,她小小的身體絲毫不動。
木莉有些迷茫,身心一顫。
嘩~
城中大亂,人們各自奔逃而出,原本稀疏的大街上一時擁擠無序。
巡邏士兵們根本壓不住。
“眾修士聽令!速速升空抗魔!若還當自己是人族之修!請隨我……逆上!”
赤道人起身自語,聲沉滾滾遍全城。
“逆上!”
“逆上!
“殺……”
頓時,城中殺聲驚天,各處人影爭先飛起,修為皆在寫格境及其以上。
“是它!”
這時,朱玲恨聲道。
她雙拳緊握,目光冰寒地凝視著天上一道四臂無頭的黑影。
赤道人微動,身形直接不見,只留下了幾句話回蕩在屋內(nèi)。
“小丫頭,看來你對它有仇,那正好,我?guī)湍銡⒘怂?,且等著?!?p> 呯~
一個四臂無頭的黑影和一只黑貓被一瞬撞入虛空戰(zhàn)場不見。
此行唯二的上師,融格層次的怨魔,赤道人竟要用升格境的修為以一戰(zhàn)二,且要殺之。
如此狂妄?
如此傲然?
如此霸道?
若平笑了笑,自信道:“當然,身為異類之修,我們……怕過誰?向來只有誰在怕我們?!?p> 說著,他愣了下,沉默不語。
一只顫抖的小手握住了一只的大手,小手的主人明顯在害怕。
那一天,婆婆的隕落,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一會就好?!?p> 她低聲說了句。
若平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看著天上戰(zhàn)在一團的雙方。
黃道人已不在,早就滿腔怒火地拉著幾頭升格層次的怨魔進入了虛空戰(zhàn)場。
還在現(xiàn)世戰(zhàn)斗的,多為定格和寫格,至于啟格……紛紛爬到了房頂上,放冷箭。
雖然意義不大,但不失為修行人應有的血性。
呯~轟~
殺~
啊~
死~
嘶喊聲一片。
七散城,有外敵來犯,眾人爭先殺之,以壯族威。
此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