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
灰白的天空下,一雙巨大的無色之眼緊閉著,似要隨時睜開望來。
身上的壓力無邊洶涌,若平不由深深吐出了口氣。
嘩~
一念間,身軀頓時一輕,一朵只有巴掌大小,且無法用言語表明的怪異無色花朵,一瞬綻放在若平身前。
無修為九意花……現(xiàn)世!
咔~
轟隆~
不見雷現(xiàn),只聞雷響。
整片通天塔之地似要活過來一樣,隱隱在歡呼微動。
木傀稍顯吃驚。
“起!”
若平淡聲一語,一股不輸于天上之眼的莫名威壓剎那從不知處爆起,不可一世,狠狠向上反沖了去。
呯~
嗡——
兩股如神之力碰撞,通天塔前所未有一陣劇顫。
無數(shù)人抱頭痛吟,所有靈獸也一樣。
“怎么可能?”
木傀低聲道,皺眉不解。
若平身形一動,徑直閃向木傀,同時虛覺散殺而出。
“創(chuàng)界!”
木槐一驚,果斷退后,身前一棵棵老樹之桿瞬現(xiàn)。
呼~
風(fēng)如刀卷起,混合著世運之毒,所過之處大片樹桿皆被一觸撕散于空。
木傀見狀,身形不停,繼續(xù)閃避,留下密麻的樹桿阻攔在后。
若平身如風(fēng),緊追不放,吹滅一片又一片的老樹之桿,正在迅速拉近與對方的距離。
轟~
天上,無色之眼猛地睜開望來,無色之花輕輕搖曳。
一切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但此片天地間看不見的虛空,已然徹底崩塌不存。
而怪的是,通天塔竟也不阻止這一場早已遠(yuǎn)超出了塔限的禁忌之力……
刷~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
木傀略顯迷茫,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絲失控的煩躁。
無修為之意,木槐怎么也想不通。
這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又為什么會被若平修成?
呼~
若平?jīng)]有多想,只是一心追殺。
“嗯?”
忽然,虛覺之風(fēng)又吹滅一片樹桿后,若平猛地停下,神情有些驚疑不定。
前方,木傀也停了下來,他轉(zhuǎn)身看向若平,臉色竟是一片猙獰與可見的瘋狂。
“為什么呢?”
木傀緊皺著眉,歪下頭問了句。
若平不語,只是迅速退后了一段距離,并無比警惕地掃了眼四周。
“危險……在哪?看不見?”
若平暗道,隱約感到深深的不妙。
“為什么呢?”
木傀又問一句。
咔~
只見,他身軀竟如樹木一樣整個朽化,齊齊爬現(xiàn)了道道黑色的裂痕。
木傀麻木地把嘴一張。
哈~
一道詭異的黑影,猛地從他的口中閃出,直向著……正與無色之眼僵持不下的無色之花而去。
“糟了!”
若平大驚,絲毫不理會木傀碎散于空的身軀,他咬牙急急一閃,搶先一步接近并收回了九意花。
然而,沒有了九意花的抗橫,如神之視,天上的無色之眼一瞬望來。
呯~
若平狂噴出一口鮮血,留防在周身的虛覺和九意皆被一剎看破。
“嘻嘻!”
與此同時,詭異的黑影怪笑一聲,在若平一陣著急的目光中,一閃不見……沒入了若平的體內(nèi)……
星光閃爍,璀璨在無盡的黑色中。
修行大道不存于現(xiàn)實,只存在不可知之處,古來唯有靈魂可達(dá)。
刷~
一朵無色之花浮現(xiàn),沒有停頓,極速向著遠(yuǎn)方飄飛而去。
花中,虛幻透明的若平身影隱見不穩(wěn),似要隨時消散一樣。
“這是什么東西?”
若平冷靜下來,凝望向后方那道緊追而來的詭異黑影。
刷~
黑影無形,散發(fā)著滾滾的貪婪之息。
若平抬指向后一彈。
呼~滋~
混著世運之毒的藍(lán)色之雷隨風(fēng)一閃,徑直穿過了黑影,沒能傷到其絲毫。
“這就是神思?無法被攻擊?”
若平肅目,想了想,他竟果斷停下。
刷~
黑影也跟著謹(jǐn)慎停了下來。
“嘿嘿,認(rèn)命了嗎?”
黑影細(xì)聲尖道。
若平不在意地笑了笑,輕松道:“我認(rèn)不認(rèn)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命卻是該認(rèn)了,我說的對嗎,千目兄,還有……老師……”
“嗯?”
黑影微驚,大感不妙。
叭嗒~
只聽盒子打開的聲音響起,兩道身影一瞬憑空出現(xiàn)在九意花和黑影之間,二者并肩面向著黑影。
“哈哈,我的好徒兒就是聰明,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為師很欣慰,你做的很好?!?p> 離主笑道,沒有回頭。
千目老祖只是向后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望著前方那兩道熟悉的背影,如撐天之柱一般,若平心緒無比復(fù)雜。
無相寶盒,其實就是食徒的另一個本命神通所化,不出意外,定是關(guān)瀾之謀……
很多事情在開始時,確實難明,但漸漸也就能夠一一想通,特別是老樹撐著最后一口氣來表明身份后。
“老師,千目兄……”
若平無聲自語,沒有打擾他們。
哈~
黑影一聲怒吼,尖叫道:“無相寶盒?!原來如此,原來是他……那又如何?就憑你們兩個還想阻止我的三思之身?”
“做夢!”
話落,黑影整個猛地炸開,直接分化成黑白藍(lán)三道流光,分別從三個方向,齊齊朝著若平所在的九意花沖去。
咻~
咻~
咻~
“敢小瞧我?”
離主不爽一語,一步踏出,身形一晃就抬掌狠狠拍在了黑光上。
黑光劇烈一頓,一時難以再前進(jìn)。
“你選惡思,那我選善?!?p> 千目老祖說著,身形一飄伸頭而出,向著白光毫不猶豫張口一合……吞下,打了個小嗝,他就閉目站在原地不動。
“你的命數(shù)是我的?。?!”
無人阻擋的藍(lán)光中貪婪聲傳出。
離主不為所動。
藍(lán)光一閃靠近了九意花,雙方距離僅有一指之隔。
若平面無表情,定睛看著自己抬手就能觸到的,花外的……所謂的……分。
咔~
一聲脆響,藍(lán)光莫名一滯不動,明明只差不到一指,卻像是差了兩個世界。
“誰!”
藍(lán)光驚怒。
唉~
一聲嘆息入耳,若平模糊能見,一枚無比暗淡的金印中,一抹如血的紅光一閃而出,直直撞在了花外的藍(lán)光上。
“命數(shù)中,我該殺你,我當(dāng)殺你,這就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已等候多時。”
男人的聲音沉穩(wěn)響起。
若平心跳加速,只見紅光與藍(lán)光在花外迅速交纏相融,藍(lán)光中有著一道尖銳的痛喊聲傳出。
很快,藍(lán)光就被紅光侵去大半。
咕~
突然,藍(lán)光一陣劇顫,如沸騰的水一般,似瘋狂道:“要我死?你們竟想要我死?這世上無人能做到!我不會輸!”
叭~
藍(lán)光迅速一扭,竟分出了一小團淡藍(lán)之光,算是擺脫了紅光的糾纏。
這是……第二分,食徒的那一分。
淡藍(lán)之光一動,欲向著近在眼前的九意花沖去。
呯~
猛然間,一張透明之口精準(zhǔn)咬下,一口將淡藍(lán)之光吞入了腹中。
膚色透明,似狼似虎的無尾生物看向花里,贊笑道:“你這一分,還得很及時?!?p> 若平臉色微白,喃喃道:“果然……”
有分生,無分死。
食徒得了一分,便從藍(lán)光中復(fù)活而出,并一口吃掉了淡藍(lán)之光。
“不!這不可能?。?!”
藍(lán)光無比恐懼地掙扎著。
食徒轉(zhuǎn)頭看向藍(lán)光,嘿嘿一笑,道:“沒什么不可能,你的作用,可比我們還要大著呢,我們走吧?!?p> 話落,食徒身影不見,只傳了一句話給若平。
“大陸外的世界……更適合你?!?p> 刷~
紅光與藍(lán)光跟著不見。
若平沉默地看向了老師。
離主轉(zhuǎn)頭相望,欣慰一笑,道:“小徒兒,我們老一輩能做的,就只有這么多,從今往后,格之大陸就交給了你們……保重……”
說著,離主放心地松了口氣,抓著黑光一同消失。
千目老祖只是抬手,向若平堅了個大拇指,就閉著眼身形不見。
若平張了張口,心中只有一片悵然。
“老師,千目兄……保重……”
轟~
當(dāng)——
天之音,如鐘聲,響遍通天塔,響遍格之大陸,響遍至高四島。
所有修為之輩,不論修為高低,皆能聽到,但能明者,卻了了無幾。
嘩~
風(fēng)吹衣衫獵獵響。
朱雀王立身在海崖邊,望著遙遠(yuǎn)的藍(lán)色之海,神色稍顯凝重和感概。
“舊神……已亡……”
乓~
酒杯脫落,碎灑一地。
長眉老人微顫著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角隱有淚花現(xiàn)。
對面,逆主坐著抬起了頭,他沒有理會花厄老祖,只是雙目一瞇,渾身猛地一抖,激動道:“他們……成了……”
呼~
通天塔,灰白的天空下,巨大的無色之眼淡去不見。
停在半空不動良久的若平,失神的雙目中一瞬亮起光芒。
轟~
修為氣息不受控地滾滾爆發(fā),先是比肩升格,隨后超越了升格,似融格又非融格。
“顯圣!”
若平自語,無悲無喜,身后一雙無色之眼緊閉而現(xiàn)。
睜眼之時,如神之視。
“舊神……已死?!?p> 若平一嘆,微搖了搖頭,顯圣之眼一念消去。
從之往后,他就是離態(tài),離態(tài)……就是他。
舊神的滅亡與他并無多大的關(guān)系,這是老師他們那一輩的瞞天謀劃。
當(dāng)然,這一切的算計,絕對離不開一個人……格學(xué)城的老院長,關(guān)瀾。
“當(dāng)年以浮關(guān)引我去千張山,就是為了無相寶盒,他怎敢算定我會去拿?”
“真是很難讓人去想?!?p> 若平不得不服。
無相寶盒是什么?
千目老祖老早就提醒過,這也是若平能大概想通這一切的唯一關(guān)鍵。
看了眼四周,準(zhǔn)確來說,是看了眼身處的通天塔,心中已有明悟。
“送我出去吧?!?p> 若平語氣復(fù)雜地道,身上白光一閃,人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