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尋要講,自然是掰碎了細細的講,好讓人把個中關(guān)竅給聽明白。
葉欣欣隨著她的話看向那幅拼圖,感慨道:“如果這個曳月帝姬的故事是真的,那為什么納蘭族要把她的名字跟事跡給抹掉呢?”
溫從然也朝她投來視線。
經(jīng)歷過被人附身的事,他并不覺得姜尋口中所講僅僅是個民間或者神話故事,而是很有可能存在但被刻意遺忘的事實。
姜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轉(zhuǎn)而問向帳篷內(nèi)的工作人員:“問題和答案,是這兩個嗎?”
工作人員搖了搖頭:“不是?!?p> 姜尋秀眉微揚。
不是這個問題,那是什么——
她目光忽地落到佇立最中間的長槍上,福至心靈的問:“是這把長槍?”
工作人員訝異于她的敏銳,隨即笑著點頭:“對的,拼圖問題是長槍的名字?!?p> 如果可以,最好把來歷也說出來。
姜尋眸光頓了頓,凝視著那把威風凜凜的長槍,唇瓣輕抿。
身邊二人以為她不知道,紛紛絞盡腦汁開始回想跟蘭戌之戰(zhàn)有關(guān)聯(lián)的事或物,中途還胡亂猜過幾個,結(jié)果全都不對。
直到時間快到了,姜尋才像是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般緩緩回神,聲線清冷,糅雜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破妄,它叫破妄。”
《報恩說》里有一句:汝能割愛,即可破妄;汝能破妄,即是返真,直入菩提之路。
所言之“妄”指執(zhí)著,屬執(zhí)念,佛家講究放下,講究空,有執(zhí)念便無法放下,便無法參透空無,無法入菩提道。
給一把用來殺人碰血的兵器取名為破妄,可見起主人的離經(jīng)叛道。
除卻名字,它還有個一槍串爆兩個敵軍首領(lǐng)的兇悍事跡,全因持槍之人的兇猛狠戾,和用槍熟練,非比尋常。
葉欣欣聽得興起,追問道:“那長槍主人是誰?也是古國的人嗎?有參與蘭戌之戰(zhàn)嗎?”
“有,”姜尋不負眾望的解釋:“納蘭族有位將軍,十四歲起上戰(zhàn)場,十五歲就擊敗當時冒犯古國南疆的羌敵,十六歲吞沒羌敵,讓對方不得不歸順納蘭族,俯首稱臣。”
“而破妄,就是他領(lǐng)兵出征對抗戌族時,古國國君賞賜給他的神兵利器?!?p> 那一年,將軍十七歲,破妄被他拿在手中,隨他在戰(zhàn)場戳穿過無數(shù)敵人的頭顱,為他抵擋無數(shù)次攻擊,立下赫赫戰(zhàn)功。
古國甚至有傳言——識破妄,認將軍。
“那曳月帝姬呢?不是說帝姬用血契喊來老祖宗助力才打贏的嗎?”溫從然想著,既然這位將軍能夠被納蘭族記住,為什么帝姬就不行?
姜尋忽而笑了聲,存在不到一秒就散去,面無表情道:“她死了?!?p> “死了?!”葉欣欣驚訝的拔高音量。
“古國有祖訓,喚醒舊祖者,無論男女,當為儲君。可當時的納蘭族,光皇子就有十幾位,”姜尋指尖在長槍處上下滑動,慢聲道:“歷史學過吧,古來當上儲君者,有哪個能平安?”
葉欣欣啞然。
曳月帝姬喚醒舊祖救了古國沒錯,可她只是個不受寵的帝姬,在眾多皇子帝姬中屬于被淹沒那個。
若非只有她成功使用血契,恐怕戌族鐵蹄踏破皇宮時,她就是被推出去擋刀那個。
“皇子們鄙夷她,帝姬們嫉妒她,身為父親的國君忌憚她,就在她還沒成長起來前,一杯毒酒將她灌死?!?p> 姜尋收回手,垂眸低視,“再然后啊,她的眼睛被挖了碾碎,撒進護城河里,四肢切斷放到城墻四角,軀干血肉焚燒成灰,葬了滿城?!?p> “而她的椎骨,國君則命人在她活著時生剖出來,鑲進打造兵器的熔爐里,鑄了這把長槍?!?p> 葉欣欣聽得險些窒息,哪怕當成故事來聽,也不免覺得悲涼和難受:“...他們這么做,就不怕遭報應(yīng)嗎?”
姜尋緋色唇瓣翹了翹,搖搖頭:“沒有,他們把長槍交給別人,讓那人替他們戰(zhàn)強敵,守國門,也讓他...頂了詛咒?!?p> 到底是結(jié)過納蘭血契的帝姬,又死的這般凄慘,肯定會受到懲罰。
只是那群人賊得很,透過長槍把懲罰轉(zhuǎn)移,讓拿到長槍的將軍替了詛咒。
可憐將軍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六歲就暴斃在荒山野嶺,戎馬一生,臨死都活在惡毒的算計里。
將軍尸骨無存,破妄也跟著消失無影。
沒了強將,納蘭族如同失去主心骨般迅速衰敗。沒過多久,戌族強軍再次卷土重來,這次他們沒有曳月帝姬,也沒有將軍,國滅的極其速度。
姜尋說完,朝工作人員伸手:“地圖?!?p> 工作人員美滋滋地聽了故事,十分爽快地把有關(guān)綠洲信息的地圖放到她手中,同時按照董導的規(guī)則,把破妄如今的下落告知觀眾。
“這把名為破妄的長槍在兩年前的福尼亞拍賣場出現(xiàn)過,以兩億的價格被一位姓沈的燁國富商拍走?!?p> 姓沈的。
姜尋眼皮莫名其妙得一跳。
世界上姓沈的千千萬萬,應(yīng)該沒那么巧吧。
不管怎樣,地圖反正拿到了,三人毫不磨蹭直接拿東西走人。
臨到上車前,溫從然說什么都要開車,姜尋無法,想著后面路途遙遠,可能要輪流開,就隨他便了。
到第二個帳篷時,外面已經(jīng)停有車。
葉欣欣看見那輛破破爛爛的面包車時,避著鏡頭無聲吐槽:“冤家路窄?!?p> 這一關(guān)比賽機制極其就簡單,扔飛鏢,誰分高歸誰。
人數(shù)不對等,姜尋跟葉欣欣他們商量了下,決定由她和溫從然參加。
溫從然以前在游樂園兼職過,對飛鏢打槍這些還算熟悉。
輪流上場,姜尋排在最末尾,等著看溫從然打得多少分,她好補上。
然而落到成卓眼里,就成了畏縮的表現(xiàn)。
他主動湊到姜尋身邊,笑得油膩:“小尋,這游戲光這樣比多無聊,我們來打個賭怎么樣?”
姜尋戴著圍巾包住半張臉,漆黑瞳眸睨他一眼,聲音悶在絨布里:“好。”
“就喜歡你這種爽快人,”成卓哈哈一笑,“那我們就比誰分高吧,就賭雙方包里一樣物資。”
姜尋對上他充滿陰謀的表情,眉梢肆意輕挑:“你想要什么?”
她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
成卓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就你那瓶鈣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