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吳中蒙把陳亞文送走后,姜尋指揮他把古琴找個地方架起來,叮囑他記得保養(yǎng),就轉(zhuǎn)身進工作室內(nèi)間休息。
今天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累得腰酸,她不想再勞累回白峽灣,干脆在工作室將就一晚。
隔天是個天清氣朗的晴天,姜尋睡到滿足的自然醒,洗漱完進店就看到陳亞文在沙發(fā)上坐著,眼底帶著淺淺烏青,顯然是一夜沒睡的結(jié)果。
“人又跑不了,”看在老顧客的份上,姜尋親自端壺給他倒茶,“我昨晚臨睡前想了下,他那種情況,可能是失魂?!?p> “失魂?”陳亞文伸去拿茶杯的手抖了抖,看向面色平靜的女生:“什么意思?”
“就是魂魄丟失,人有三魂七魄,離了肉體就叫失魂,不過還是要去看過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苯獙]直接下定論,只是說個猜測讓他心里有底。
陳亞文聽她語氣鎮(zhèn)定,慌亂的情緒也稍稍安定些許:“那、這,這要緊嗎?”
“看情況,若他魂魄還在附近那就好找,不在的話就難些。”
那還得了。
陳亞文連茶都喝不下去了,連忙催著啟程,姜尋見他實在著急,匆匆吃個早餐就和阮冪一起去趕飛機。
LDG游戲公司的訓練基地在湖城,距離錦城有三個小時的路程,從早上十點坐飛機到湖城剛好趕上午休時間。
不過這個點是普通人的休息點,對職業(yè)電競選手來說,他們才剛起床。
姜尋攏著人造狐貍毛的披風,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只露著張白凈漂亮的臉,一路跟著陳亞文進基地,收獲眾多注視。
基地里工作的多數(shù)是男性,僅有的幾位女性除了照顧選手生活起居的阿姨外,就是戰(zhàn)隊的數(shù)據(jù)分析師,能力十分出眾且優(yōu)秀。
哪怕姜尋先前來過,陳亞文依舊盡職盡責的介紹著,然后進到基地路過訓練區(qū)域,順便打了聲招呼。
公司名字就是戰(zhàn)隊名字,在訓練的幾個年輕男生對姜尋有印象——畢竟周圍能見到的都是兄弟,有個漂亮姐姐突然來基地,他們肯定記得。
并且記得非常清楚。
一個個上趕著喊姐姐。
姜尋沒告訴他們自己的年齡,應和幾聲后,陳亞文就帶著她去成員休息的房間。
“峻熙就在里面睡覺?!?p> 陳亞文推開房門,只見房間內(nèi)窗簾緊閉,光線略微昏暗,收拾得干凈整齊的房間有股淡淡的清香,屋內(nèi)只有一張床和衣柜書桌之類的家具必需品,而床上此刻正躺著個沉睡的少年。
阮冪得到姜尋眼神,先去床邊檢查少年的狀態(tài),確認他呼吸平穩(wěn),轉(zhuǎn)回頭說:“師姐,好像沒什么大問題,東西要擺出來嗎?”
“擺吧?!苯獙そ柚璋淡h(huán)境打量少年,見他神色平常,好似在睡夢中那般安詳,毫無痛苦之色。
等阮冪將幾個青色蠟燭沿著床邊緣擺放整齊,再拿著盞同色的古銅制作的燈籠遞給陳亞文,后者懵了:“這、這什么?”
姜尋雙手散漫環(huán)胸,“我猜的沒錯,他就是失魂。我問你,他出事前是不是生過病,在晚上七八點鐘左右,穿的深色衣服外出過?”
隊員穿什么衣服這事他哪知道。陳亞文打不上來,就給風峻熙的隊員打電話,結(jié)果跟姜尋講的基本吻合。
生的病是發(fā)燒,風峻熙年紀小抵抗力差,連著熬夜訓練,身體承受不住就病倒,但好得也快,當晚就好了。
他晚上出門是為了去買藥,順便吹吹風醒腦,穿得全身黑。
對于發(fā)燒吹風醒腦是好是壞的問題,作為醫(yī)師,姜尋眸子有瞬間瞇起,卻沒反駁,只跟陳亞文解釋:“那天晚上下雨,晚上七八點又是陰氣重的時候,他又病著,體虛魂虛,就被小鬼拍魂了。”
陳亞文驚訝地張大嘴巴:“拍魂?!”
“小鬼附身的意思,”阮冪好歹跟著自家?guī)熃銓W過,“不過他運氣好,基地里男的多,陽氣重,小鬼沒得逞,只是把他魂給拍走了。”
這便是風峻熙失魂的原因。
姜尋不知從哪掏出個十分古老殘舊的點火器,打開古銅燈籠的蓋子,將里面黑乎乎的燈芯點燃,“你等會繞著床走三圈,走一圈就喊一聲他的名字,然后她燈籠放到他床頭,魂聽到聲音就會回來了?!?p> 陳亞文聽著,頓時覺得燈籠燙手極了。
作為接受過教育的科學主義青年,他想說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手中燈籠已然亮起,阮冪的催促聲就在耳畔。
他茫然地眨眨眼,最終一咬牙,干!
吸氣,呼氣,走到床邊,垂眸低視腳底點燃的青色蠟燭,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開始干巴巴的喊風峻熙的名字。
喊到第二遍,就習慣好多。
到第三遍時,他已經(jīng)完全鎮(zhèn)定,再按照姜尋的說法把燈籠放到少年床頭,而后飛速退到女生身邊。
懂得尋求保護,不丟人。
陳亞文瘋狂給自己洗腦,漸漸的,周圍溫度好像在慢慢下降。
他眼神惶惶的看向姜尋,正想出聲,就見她抬起根冷白纖細的手指搭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樣子。
陳亞文嚇得立刻噤聲。
姜尋收回手,指尖在虛空畫著,沒多久,溫度越來越低,連習慣的阮冪都忍不住雙手揉搓胳膊。
房間內(nèi)掀起急風,吹得蠟燭搖曳不停。
姜尋視線里,依稀看見個清瘦的虛影,繞著床鋪走來走去,踩著的步子恰好是陳亞文走過的路線。
她看著,慢聲道:“峻熙?!?p> 那虛影似聽到了,微微怔愣。
她又喊一聲:“風峻熙。”
虛影這次回過了頭。
姜尋手指凝聚的元氣,指向床鋪,“找了那么久也累了,還不回去嗎?”
話音剛落。
虛影猛地朝床鋪撲過去,房間內(nèi)的風瞬間吹熄蠟燭,徹底回歸黑暗。
陳亞文和阮冪被吹得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看到的便是亮堂堂的房間。
姜尋開了燈。
“沒事了?”陳亞文驚疑不定的問。
沒等姜尋回答,床上沉睡許久的少年悶哼一聲,緩緩張開眼皮,待強光注入眼睛,還不適地瞇了瞇。
直到完全適應,他才騰地坐起身,抓著被子大口大口喘氣。
“好餓?!?p> 連著幾天不吃不喝,當然餓。
姜尋湊到少年面前,后者被她忽然湊近的動作驚了下,隨即回過神,乖乖的叫了聲:“姜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