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老郭往床上一躺,耳邊還響著江河和他臨別時,勸他別再去摻和那個案子的話。哎!不管啦!愛怎么著怎么著,吃力不討好,自個兒玩兒去吧!老郭被子一蒙,決心把這些天欠的覺都給補回來。
老郭的這個念頭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甚至比他戒煙的念頭持續(xù)得還短。因為睡了一個大白天的他當晚就在晚間新聞中看到了又一起兇案的發(fā)生。
老郭又坐不住了,正巧張鳳英又出去跳廣場舞了,張鳳英這早晚兩場廣場舞是雷打不動。新聞里主持人還在播報兇案情況,老郭再也呆不住了,正穿衣服打算再度出門時,卻被躺在沙發(fā)上的郭婷婷叫住了,從之前張鳳英的話中,郭婷婷了解了老郭這晚出早歸原來是真的在查案子,昨晚還鬧到進了局子里,而電視里的新聞讓她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
“爸,你又要出去?”見老郭不語地點點頭,再度邁開步子將要出門。郭婷婷再次叫住老郭:“爸!你別去了吧,你都退休了,查案的事情就讓江叔叔去做吧?!闭f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向老郭,就好像在替肚子里的孩子央求老郭一般。
老郭猶豫了,是啊,自己馬上都快要抱上孫子了,而且已經提前退休,完全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上三世同堂的幸福生活。但就在這時,新聞里的主持人竟也將二十年前的那樁連環(huán)兇殺案再度提起。無論是作案手法還是個中細節(jié),都與之前的兇殺案如出一轍,個新聞賣點電視臺又豈會放過。
也正當聽到主持人提起那件案子的那一刻,郭婷婷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這下她終于知道老郭為何對這件案子如此執(zhí)著,即便是退休了也依然不肯放棄,她看向老郭,眼中是盡力掩飾的恐懼。二十年前那雨夜天的經歷無疑在她的心頭留下了一片陰影,即使時隔如此之久還是無法忘卻。
老郭也注意到了郭婷婷的變化,接著他又看到郭婷婷腿上隱隱露出的疤痕,他的心又是一疼,“沒事的,相信老爸!”說著領子一抖,出門去了。
這次的兇殺案與前一連串的案子的尸體發(fā)現地點有些不一樣,是新橋區(qū)靠南邊的一個廢品回收站里。聽說回收站的老板早上剛發(fā)現時,尸體被埋在廢品堆里,只是露了個手,本以為是個娃娃或是塑料的人體模特,沒想到拉出來時竟是具尸體,差點沒把魂給嚇掉。
也許是新聞和網絡的瘋傳,讓那名兇手忌憚不得不做出了改變。但令他更加擔憂的是,經得剛才那個主持人的那么一提,恐怕二十年前那件案子又要在網上被大浪沖得鋪天蓋地。這無疑會讓兇手變成一只驚弓之鳥,謹慎無比,甚至再次隱沒。那可不成!這樣想著,老郭焦急地趁夜來到案發(fā)的廢品回收站,周圍已是圈滿了警戒線,加上那一簇有一簇的廢品堆積山,讓人有一種美式恐怖片的感覺。
“哎!你干嘛呢!”老郭才從警戒線下鉆過半個身子,邊上就傳來一個聲音,抬頭一看,一個警察正走過來?!斑@里是兇案地點,不許進來!”老郭才鉆過去,警察已經到了面前。
“新來的吧?我來查案的?!崩瞎f道。
警察聽了打量了老郭一眼,打扮的確很像個便衣,他朝老郭敬了個禮,隨即讓老郭報警號。
老郭表示自己已經退休了,說著就要進去。這時,又一個警察出來攔住了他,說老郭既然已經退休就不再是警察,不能進去。老郭急了,嚷著要找江河,可兩個警察都是新來的,根本沒見過老郭,自然是不可能聽老郭的,說道:“你今天要見江隊長,明天那個人要見我們張局長,難不成我們都得帶你們去見?”
老郭氣得和兩人吵了起來,這時,江河出來了。他對于老郭的出現并不意外,但依舊沒有讓老郭進去,而是勸老郭道:“師傅,怎么早上我和師娘的話您都給當成過耳風了!”接著他又是苦口婆心給老郭一頓勸。
但老郭卻是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非得摻和進來。直到江河給老郭透了個底,表示隊里已經掌握重要線索,開始分析研判,想必不日就能抓到兇手。
老郭自然是不信,江河當初在記者面前也是這樣說的,而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這樣想著,他想江河提問了一些案子的細節(jié),以及他們掌握的兇手情況,當初自己還沒退休前也是這么考江河的。
江河一一作答,細節(jié)的掌握程度竟和老郭自己掌握的非常接近。為了讓老郭安心回家,甚至還將市里安排人手支援一事也告訴了老郭,這下老郭再沒有理由摻和了。老郭不情不愿地離開了,臨走時還啰啰嗦嗦叮囑江河要盡快將兇手捉拿歸案,再拖延下去恐怕又會因為網上的輿論潮導致案件生變。江河為了打發(fā)老郭走自然是連連答應。可老郭一走,自己的眉頭便陡然皺起,因為剛發(fā)生的兇案與前面一樁以及二十年前的那一連串兇案,都有些許細節(jié)出入,讓他感覺隱隱有些不對,但卻無法名狀。當然這不能告訴老郭,如果告訴他他一定會再次參與進來,給辦案程序造成不小麻煩。
再次被勸返的老郭本想著徹底放手,過上真正的退休生活。但是一個變故讓他再次步入這連環(huán)兇案的禁區(qū),甚至還讓他有了很大的進展。
那是在時隔兩天之后清晨,一聲尖叫吵醒了睡夢中的老郭,緊接著張鳳英慌慌張張跑進房間告知他郭婷婷摔倒了,肚子疼得很。老郭當即好似被高壓電電了一下似的從床上彈起,跑到客廳時郭婷婷半躺在客廳地上,雙手捂著肚子,表情痛苦,額頭上也滲著細密的汗珠。
老兩口慌慌張張將郭婷婷送到了新南區(qū)的一所醫(yī)院,那里醫(yī)療條件想對較好,而且里面有一些老郭在職時認識的一些熟人,這樣郭婷婷也能得到相對較好的照顧。
折折騰騰兩小時,最后醫(yī)生告訴老兩口婷婷并無大礙,只是需要在醫(yī)院里再留觀兩日。這下老兩口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雖然如此,張鳳英還是毫不講理地將事情全賴到了老郭前兩天折騰兇案的事情上。老郭很是無奈,兩件完全獨立的事情,在張鳳英奇特的邏輯下似有了因果關系,而且她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激動,話語中還偷偷夾雜著幾天前積下的對老郭的不滿。
張鳳英的念叨可謂是又臭又長,連兩人中午外出去買早餐的時候,張鳳英嘴里仍然是碎碎念叨。突然,她見老郭停住不走了。“怎么?說你兩句你還。。?!痹挍]說完,只見老郭拔腿往街對面沖去,只留張鳳英愣在原地。原本老郭就像被馴化的小狗一樣被張鳳英牢牢掌控,但最近這幾天老郭卻又像脫離自己掌控的野狗了,隨時隨地可能反抗自己的命令,一股怒火在張鳳英胸腔內燒起。但是,老郭此時已經“脫了韁”。她只得暗暗下定決心,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訓一頓!
而此刻的老郭正穿梭于街上的人流之中,目光緊緊地揪著那道身影。雖然街上人群密集,但是老郭有著多年的跟蹤經驗加上那個身影是他日思夜想,甚至長長出現在夢中的,他自然是不會任它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老郭的心中也無比興奮,想不到自己苦苦蹲守的兇手竟會以這種不期的方式出現,這回他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跟上兇手的步伐后,老郭開始不緊不慢地尾隨其后,顯然他并不想打草驚蛇,而是打算將兇手的行蹤徹底摸清后再下手,因為泥鰍一旦滑脫了手再想抓住就很難了,但只要知道了它的洞穴,那就不用擔心了。
出乎老郭意料的是,這條“泥鰍”沒有如自己預想的那樣進入陰暗的巷子,或是破敗廉價的出租屋,而是徑直入了大學城中的其中一所大學-新南大學。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這人是新南大學的教職工?又或是他原本就潛藏在這所大學里?還是說他已經發(fā)現自己被跟蹤,想要借此來甩脫我的跟蹤?老郭腦中飛速閃過了幾個假設,但腳步卻依舊緊跟那人進了大學,大學城區(qū)域的大學基本都是可以自由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