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也許是昨日
所謂修行便是錘煉，就像是工匠鍛鑄一般，想要鍛造出神劍唯有不斷地附加烈火加以捶打，才能去除雜質(zhì)，成為可以鍛造出神劍的材料，就算是普通的鐵經(jīng)過年年反復(fù)的捶打，也可以成為不可折斷的劍，人亦如此。
“繼續(xù)，不要停下來，你還沒有死，沒有的話就不要停下手中的劍，繼續(xù)朝著前方斬下去！”
上杉越嘴上不停地呵斥，手上的木劍也不停地?fù)]向陳徹，開始傳授陳徹劍術(shù)后，上杉越終于將劍鞘換成了木劍，不過說是木劍，其實(shí)就是上杉越從山里隨意撿的形狀像是劍的木棍。
陳徹只能不停地?fù)]劍來格擋上杉越快若雷霆的攻勢(shì)，但他腕力太弱攻速太慢，面對(duì)上杉越如同流星雨般的攻勢(shì)根本無法完美檔下，木劍不時(shí)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有表皮下泛起的青紫色像是紋身一樣浮現(xiàn)出來。
“哈！”
上杉越將陳徹當(dāng)做沙包一樣的毆打，他似乎覺得這樣太無趣了，劍客的對(duì)決本該刀如烈火，使用木棍一樣的劍砍人就跟用刀侟去砍人一樣無趣，畢竟，沒有刃的劍又能砍得了誰呢？
他暴喝一聲，隨后高高的舉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的劈向陳徹。
陳徹認(rèn)得這一劍，薩摩示源流——獅子示現(xiàn)。上杉越幾乎精通日本所有流派的劍術(shù)，他的身位太流暢，他的力量完全與劍融為一體沒有半分溢出，他的攻勢(shì)似圓完美無缺，避無可避，沒有絲毫退路。
陳徹只覺得自己不是在跟上杉越戰(zhàn)斗，而像是在與一柄劍戰(zhàn)斗。
眼眶內(nèi)的眼瞳不住的顫抖，這并非害怕，而是無法理解，他無法理解這樣的劍術(shù)。
這是對(duì)于未知與不可理解的恐懼，但他的手還是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劍刃，手關(guān)節(jié)被他捏的發(fā)白。
這是對(duì)于未知的向往，他向往這樣的劍術(shù)，向往此時(shí)的上杉越，那完美的似乎像是圓月的劍術(shù)，這不是最強(qiáng)的劍術(shù)，但卻是完美的劍術(shù)，這是圓，完美無缺。
眼神依舊顫抖，但他的身體出乎意料的興奮，就像這個(gè)身體不是他的，而他只是一個(gè)寄宿在這個(gè)身體上的觀察者。
“來了！”
他輕呼一口氣，隨后拔刀，朝天上的上杉越揮劍。這一劍完美，不是劍術(shù)上的完美，而是他的完美，他目前能揮出最完美的劍。
【來生心劍流·奧義·無生】
劍刃輕飄飄的揮向上杉越，冬日里呼出的白氣絲絲裊裊的纏繞在劍刃上，這一劍似白鶴的羽翼，也似落日的余暉。
與之相反，上杉越的劍霸道絕倫，除劍之外除他之外一切都不復(fù)存在，空氣被他切斷，水流被他斬?cái)?，陳徹的劍也一樣，這一劍必定斬?cái)嗵斓厝f物。
“叮！”
猶如流星劃過寂靜的夜空，滿天的星辰隨之炸裂，所謂大音希聲便如此時(shí)，原來星辰連死亡都是寂靜的，如同他手中的劍刃一般。
他此時(shí)只覺得天地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什么也聽不見，只看見手中的劍刃被上杉越手中那個(gè)連木劍都稱不上的木棍自中斬?cái)?，斷裂的劍似破繭而出的蝴蝶在空中揮舞翅膀，最后墜落在地上。
上杉越一氣力合，斬?cái)嘁磺?，但他沒有絲毫的得意，反而覺得寂寥，他似乎想起了不好的過去，神色暗淡的站立在原地。
直到陳徹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后才回過神來，他猛地?fù)]劍，將陳徹打翻在地。
“廢物，拿真劍卻連木劍都斬?cái)嗖涣恕！?p> 上杉越?jīng)]有將陳徹當(dāng)做自己的孫子，就如同當(dāng)年師父沒有將他當(dāng)做人一樣，他需要不是人，而是劍。
上杉越將腰上的劍扔在陳徹的面前。
“站起來，繼續(xù)揮劍，只要你還活著，那么你的劍就沒有斷?！?p> 額頭上的血順著臉頰流淌，滴落在地上，陳徹勉強(qiáng)睜開一只眼，手抓住地上的劍，將劍刃從侟中拔出。
是的，他的劍還沒有斷，因?yàn)樗€活著，因?yàn)樗褪莿Α?p> 陳徹暴喝一聲，義無反顧的朝不可戰(zhàn)勝的上杉越揮劍，所謂劍客便是向死而生的存在，劍客存在的意義便如同劍存在的意義一般，是為了斬?cái)嘁磺卸嬖诘摹?p> 斬?cái)鄤θ?，斬?cái)嗌?，同時(shí)也斬?cái)嘧晕摇?p> 夜晚，上杉越?jīng)]有入睡，他打開拉門，靠在走廊的木柱上，輕酌幾杯酒，一個(gè)人望著天空上皎潔的明月。
“沒變呀，無論是這天空還是這明月，真的是跟過去的一模一樣呀?！?p> 他寂寥一人，獨(dú)自飲酒，眼睛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明月，那不像是一位老人的眼神，更像是一位少年的眼神。
“可惜，我變了?！?p> 上杉越說完，苦笑一番不再開口，只是不停地飲酒，灑落的酒浸濕了他的衣襟。
只是短短的時(shí)間，那明亮的眼神便再次渾濁不清，上杉越似乎是醉了，舉起的手垂落在地上，手中的酒杯滾輪在地最終停在庭院內(nèi)的櫻花樹下。
上杉越睡了過去，嘴角上揚(yáng)，露出了少年般的笑容，也許這就是昨日（過去）的上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