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風(fēng)和日麗,雖然氣溫偏低,但仍然是個適合出去曬太陽的日子,陳徹獨自坐在走廊上閑情逸致的看書。
最近也的確閑的沒事,因為新年臨近,為了過個好年家族將去年的事情基本都處理好了,所以現(xiàn)在除了部分情報部與執(zhí)行部的留守人員之外,剩下的干員正在休假。
不過陳徹這段時間卻挺忙的,因為他的婚期將近了,雖然只是訂婚,但這是象征上杉家與犬山家聯(lián)姻的大事,犬山賀為此要大辦特辦,陳徹也為此奔波勞碌,今天才有時間休息。
“這段時間感覺如何?”
從身后傳來聲音,陳徹遲疑一會,便將手中的書合上,轉(zhuǎn)身微笑。
“事情處理起來都很順利,伯父,今天怎么來了?”
犬山賀展露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拍了拍袖子坐在他的身邊。
“辦起事來的確有條不紊了,比起一年前的你成熟了許多。”
他像是想起了第一次見陳徹的時候,當(dāng)初上杉越有心想在蛇岐八家替陳徹找一位靠山,他這人年輕時不愿受人擺布,總認(rèn)為婚姻應(yīng)該自己決定,但年老了又想替子孫全部安排好,認(rèn)定自己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上杉越第一想到的就是犬山賀,犬山家是目前蛇岐八家最強的家族,而且犬山賀與昂熱又是父子關(guān)系,雙方本來就有親緣關(guān)系,如果能親上加親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于是便聯(lián)系了犬山賀,詢問他家中是否有年紀(jì)合適的子女。
犬山賀猶豫了一下,覺得冷泉幼愛尚且年幼,實在不愿她這么早就確定了終生。
上杉越見犬山賀久久沒有回應(yīng),也是知道對方的猶豫,于是便寫了封信。
信中說;【我們作為長輩都是有心想為后代子孫考慮周全的,他們這輩子定然是衣食無憂,不必考慮生活上的瑣事,但情感上反而是最讓我們犯難的。
我的媽媽就是被情所累,坎坷終身,我自己也是受盡情苦,無論如何是不愿后代走上這條彎路,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相伴一生,我這孫子性情純良,對于女性定然會寵愛有加,將來必可確保無憂?!?p> 犬山賀見上杉越說的確實有道理,他想:【這夫妻之間舉案齊眉便是最好了。】
于是便回信告訴上杉越自己有一位女兒,年紀(jì)與陳徹相仿,就是自己有意讓她繼承犬山家,所以有些男孩子氣
上杉越自然是不介意的,武家子女,皆有英氣,但他也不知符不符合陳徹的心意,于是回信想先讓兩人見上一面,畢竟如果子女不愿意,那么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也不好勉強。
兩人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知道長輩安排的晚輩往往心中都有不平,就算心中有些喜歡,也會回絕。
于是沒有正式安排,而是讓兩人自然的接觸。
本來還擔(dān)心雙方看不上怎么辦,但見他們打了一架,隨后又時常見面,便知道心中有意,不再心憂。
“時間過得真快,一下子一年過去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合格的上杉家主了?!?p> 犬山賀也不禁心生感慨,他降生于一片亂世,他自出生時便是曰本風(fēng)俗業(yè)的皇帝,他是犬山家唯一的男丁,背負犬山家自神代結(jié)束后傳承至今的榮耀。
陰霾的天空遮蔽了陽光,在厚厚的云層之上是翱翔天際的鯤鵬,不可視的恐怖降下天火,一瞬間曰本陷入火海。
大火燒出真粹,東京化作一片廢墟,黑煙自燃燒殆盡的漆黑木炭上裊裊升起,他也自高高在上的皇座上摔落,犬山家的繼承人就此成為了東京隨處可見的孩童,隨時會死去的孩童。
他原本是脫離世間疾苦的云雀,現(xiàn)在卻變成了泥土中的蟲子。
父母在戰(zhàn)爭中相繼死去,犬山家的血脈只余三人,而他是唯一的男丁,一無所有的他只能重操舊業(yè),繼續(xù)家族過去的生意。
他是風(fēng)俗業(yè)天生的皇帝,就算現(xiàn)在一無所有,他也能讓犬山家重現(xiàn)過去的輝煌。
可冷漠的現(xiàn)實狠狠的將他高傲的頭顱壓下,原來失去了過去光環(huán)的他真的就只是街上隨處可見的孩童。
即便現(xiàn)實給予他重擊,他也仍然咬牙堅持,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為那些占領(lǐng)他們土地的美國人服務(wù),只因為在這亂世只有他們能出的起錢用來玩女人,而不是換取明天可以填飽肚子用來活下去的食物。
犬山賀不由自主的握緊腰間的劍柄,他死死的捏住,但沒有任何拔劍的跡象。
他奮力的抓住一切機會,只為了在那個人命不如狗的時代活下去,他做到了,他活到了新千年的到來,在千禧年到來的那個晚上,他獨自一人坐在海邊許久許久,身邊的酒全部喝完,他伶仃大醉,卻沒有睡過去,他死死的睜大眼睛,凝視海與天的交際處,直到一絲光明自混沌中綻放。
那時的他猛地站起來,他聲嘶力竭的嘶吼,他說,我活下來了!犬山家沒有亡,我!我還活著!我!犬山賀!還活著!
是的,犬山家沒有亡,雖然男丁僅剩一人。
他的一生有過年少輕狂,有過痛苦折磨,有過雛鷹展翅,有過耀眼輝煌。
雖然這最后都歸于虛無,但他自認(rèn)為對得起犬山家的歷代先祖。
就算他是最后的犬山家主。
“你知道嗎?我其實并沒有生育能力?!?p> 犬山賀隨意的說出這句話,而一旁的陳徹則是一臉震驚,什么話也說不出。
“其實也不對,不是沒有生育能力,而是生育能力受損,我曾經(jīng)去過全球各地的頂級醫(yī)院,但他們都對我這個情況無能為力,而我也是在那個時候卸任了卡塞爾曰本分部部長的職位。
因為那個時候我感覺世間一切權(quán)利爭奪都毫無意義了,我讓犬山家重現(xiàn)輝煌,但這是犬山家最后的輝煌了,至我之后,世間再無犬山家?!?p> 犬山賀一臉苦笑,也許這就是上天跟他開的玩笑,他實現(xiàn)了童年許諾,重新振興犬山家,在他上任卡塞爾曰本分部部長的那段時間,連大家長的話都沒他好使,但這些伴隨著他失去了生育能力后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我心灰意冷的開始在曰本流浪,全無目的,那個時候我就失去了一直堅守的某個東西,我的胸口就像空洞了一樣,我像個失去靈魂的行尸走肉,在曰本各地游蕩,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幼愛的母親。”
犬山賀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露出勉強但幸福的笑容。
“也許是命中注定,我遇到了她,并與她結(jié)為夫妻,那個時候我打算就此脫離一切,安靜的與她生活在江戶,我自身的情況在結(jié)婚前與她交待過,所以原本我們打算過幾年去領(lǐng)養(yǎng)一位孩子。
但就在某一天的早晨,奇跡發(fā)生了,她懷孕了!我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意義,經(jīng)過漫長的等待,我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孩,我高興極了,她是我犬山賀的孩子,我犬山賀有孩子了。”
犬山賀停了下來,他連笑三聲。
“我為她取名幼愛,希望她永遠都是一個孩子,讓我一直愛護她?!?p>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犬山賀的來意,他不是作為犬山家主過來的,而是作為一位父親過來的。
他沉默不語,但最后還是開口。
“我會照顧好她,用一生去愛護她,請父親大人放心?!?p> 犬山賀嗯了一聲,隨后便起身準(zhǔn)備離去。
“最近猛鬼眾方面有所意向,自從你再次收復(fù)神戶后他們一直沒有動靜,現(xiàn)在蟄伏已久,大概是有大動靜,執(zhí)行部是你的部下,也是你的軍隊,龍馬家與風(fēng)魔家正在全力調(diào)查,犬山家也會全力配合你們。”
“徹明白,最近我會去拜訪龍馬叔父與風(fēng)魔叔父?!?p> 犬山賀暗暗點頭,這才放心離去。
“多事之秋啊。”
他獨自感慨一番,便將腰間的劍刃拿下,劍刃緩緩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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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戰(zhàn)國策
夕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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