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頭疼,如此喂藥方式
牛壯丫眼看沒法子,只好自己出門打聽。
當她看到云氏沒死,只是癱了時,她身體里長久以來壓制的無名火就再也壓制不住了。
隨手撿了根竹條子,就往家去。
鄭老婆子依舊躲在被褥里,可那一床薄褥子,哪里能擋得住牛壯丫的攻勢。
“賤丫頭,你長本事了,竟敢誆騙老娘,老娘今日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p> 被褥被撕爛,腐臭結塊兒的棉花散落一地。
竹條子不比木棍,這東西打在人身上,不會傷人性命,但卻能讓你疼的撕心裂肺。
身上的衣裳應聲而裂,竹條一過,就是一條猩紅的血痕,牛老頭在一旁默不作聲,鄭老婆子的狼狽模樣,都被瞧了個干凈,她上輩子哪里遭受過這種屈辱,這會兒只覺得生不如死。
突然間,她覺得,老天讓自己借尸還魂回來,也許就是報應。
當年,她對花氏,楊氏和親孫女兒牛翠花可從來都沒有手下留情過。
每次只要男人們不在,她都會找機會收拾幾人。
尤其是花氏,在她眼里還不如一條野狗招人疼。
只是,她那個時候折磨人的手段更隱晦,基本上都不會留下痕跡。
現(xiàn)如今遇上牛壯丫,她才真的是后悔莫及。
今日,唐筠前腳剛走,她后腳就溜進了云氏的房間。
云氏哭得正歡,突然看到‘牛美麗’進來,也嚇了一跳,可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沒有多防備,就繼續(xù)傷春悲秋。
鄭老婆子不敢下手,只敢下嘴皮子功夫,什么話難聽就說什么,把云氏氣的渾身抽搐。
眼見有效果,她便加大力度,句句不離唐雪,甚至還從人清白下手,字字錐心刺骨。
云氏氣的兩眼翻白,想起身反擊,誰想她手頭不準,竟一把打翻了床頭上的藥碗,一碗涼藥兜頭潑下來,她一時沒喘上氣兒,就暈死了過去。
鄭老婆子這會兒已經(jīng)罵上了勁兒,看云氏不動彈,她越發(fā)放肆,先前的恐懼心也早就不復存在。
好不容易罵夠了,看到云氏不動彈了,她才開始害怕,怕剛剛聲音太大被人聽見,又怕云氏真的死了。
她用力搡了云氏幾下,見她沒反應,緊張恐懼之下,也沒多看,就以為人已經(jīng)被她氣死了。
現(xiàn)在聽到牛壯丫說人沒死,只是癱了,還不能說話,她這才放心些。
……
夜里,崔樺還是去了一趟唐家。
曹夫人都親自來叫了,不去不好。
事兒出的急,她也沒什么可帶的,就把自己的蜂蜜拿上了兩罐兒。
“翠花,師娘知道你不想去,可是筠兒他那樣,師娘實在是不忍心,師娘不求別的,你去勸勸他就行,好歹讓他把藥喝了!”
崔樺嘴里泛苦。
“好!”
進屋后,崔樺把蜂蜜遞給唐筠,簡單詢問關懷了云氏幾句,就轉頭去了灶屋。
眾人本以為崔樺就這樣回去了,沒想到他們一口氣還沒嘆完,崔樺就又回來了。
“藥呢?我去熬!”
蘭瀅立馬指了指旁邊的桌子。
“師弟的藥是左邊那個,云嬸子的是右邊的?!?p> 崔樺走過去摸了摸,還是溫的,她端起來徑直就遞到了唐筠面前。
“喝吧!”
唐筠……
原本還無精打采的他,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鹿眼朦朧,只一抬眼,就看得崔樺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見鬼,挺大個人了,怎么還跟糞蛋兒似的,總用那種星星眼看人呢?
無奈,大家又都看著,崔樺只好動手喂給唐筠喝。
就是她這喂藥的方式,還真是讓在場眾人都捏了一把汗。
只見她左手掐住唐筠下巴,右手端起藥碗就往唐筠嘴里送。
就三下,唐筠的喉結就咕嘟了三下,一碗藥湯就沒了。
許是用力過猛,崔樺松開手后,唐筠的下頜肉眼可見的紅了一大片,漏出來的一滴藥汁子也順著嘴角流到肩窩處。
崔樺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身上好像也沒有帕子,就翻開衣袖內(nèi)里,粗魯?shù)膸退亮藘砂选?p> 完事兒后,她也不說話,就直直的看著曹夫人。
曹夫人捏著眉心。
還真是,說來喂藥,就是喂藥,愣是一點兒沒耽擱。
“那個,筠哥兒啊!師娘我頭疼的很,要回去了,瀅娘,你身子重,也趕緊跟著翠花回去歇息吧!”
所有人都走后,唐筠深深看了一眼床上哼哼唧唧的云氏,只是幫她掖好背角,自己便回了房間。
對于云氏癱瘓的事兒,他不是沒有起過疑心,可他回來時,屋里已經(jīng)亂作一團了,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他無從查證,也不想追究。
回想過去,云氏對他的敷衍,對他的薄情,對他的壓榨。
把他送進學堂時說的第一句話。
“筠哥兒,你在學堂好好學,咱們村里學堂不收女學生,你學好了,回來也好教雪姐兒?!?p> 他每次下學回來的第一句話。
“筠哥兒啊!你今日可又學新東西了?快去把雪姐兒叫回來,吃完飯你就趕緊教她。”
他被曹先生收為關門弟子后的第一句話。
“關門弟子???看來曹先生應該很看重你。這樣,你明日帶著雪姐兒一同去學堂玩玩吧!雪姐兒是你親妹妹,你好了,可不能忘了她,咱們雪姐兒如此聰慧,說不定多去幾次也能被曹先生看中!”
他考上童生的第一句話。
“雖說咱們家的孩子不能考取功名入仕,但你有個童生頭銜也不錯,回頭你妹妹也能相看個好人家?!?p> 再后來,唐雪突然得了心疾,家里開銷一日比一日大。
她又說。
“筠哥兒,鎮(zhèn)上有好些員外家都招小廝長工,娘打聽過了,只要你勤快嘴甜,加上打賞一月隨便能有上百文呢!”
“筠哥兒,不是娘不心疼你,只是你讀再多書也不能考取功名不是,再者,雪姐兒如今這樣,家里花費太大,娘也是沒法子!”
“你放心,咱們可以簽活契,等雪姐兒病好了,你就能回來了!”
那個時候,他也曾問過,唐雪的病什么時候會好?
云氏卻只說了三個字。
“會好的!”
當年的他,雖已十一二歲,可對母愛的渴望,讓他還是選擇了相信云氏,他始終覺得云氏不會欺騙自己,只要能讓他娘就能開心,他都愿意。
想想,那會兒若不是曹先生阻攔,他現(xiàn)在如何,他連想都不敢想。
也就是那次變故后,唐雪突然就變了,她不再對自己冷漠,逐漸變得熱情起來,總是會跟在他后頭哥哥哥哥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