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跟個瘋狗似的
許富貴帶了人來挖井的事兒,在村子里鬧得轟轟烈烈。
拉著桑老太一起奔跑在吃瓜第一線的桑蔻,在這天下午見到了楊塘村的村書記李滿堂。
百聞不如一見,桑蔻早在看小說時,就聽說過楊塘村新任的村書記比上一任要公平公正得多,一上任他就幫村子里房屋破爛的貧困戶,拿出了資金給人修補屋子。
不光贏得了貧困戶們的感激,更是得到了村子里所有人的尊重,實屬是把上一任貪污腐化的村支書狠狠地給比了下去。
“都快讓讓,李書記來了!”
不知是誰吆喝了一句,正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們,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斂了許多,有的膽小些的,甚至還偷偷跑了。
剛才還頗為熱鬧的場面,冷場了不少,這一幕的變化被桑蔻看在眼里,她踮了踮腳尖,可惜她實在是人小身子矮,幾個膀大腰圓的女人往她跟前一擋,桑蔻的視線就被遮了個干干凈凈。
桑蔻實在是想瞅瞅人,她伸出手來拽了拽桑老太的衣袖,奶聲奶氣地喊:“奶——我想看前頭……”
桑老太看了小姑娘一眼,隨即把她摟抱了起來,一邊嘴里又念叨著:“李書記可是咱們村子里的大好人,啾啾乖,你可要瞧清楚書記長啥樣子,喊菩薩保佑他……”
桑蔻聽到桑老太這話,就知道對方肯定是又把她當(dāng)作什么轉(zhuǎn)運的小福寶了,桑蔻這時候不想多和老人家爭辯這個,只得含糊其辭地糊弄了過去。
被桑老太抱著,在人群中高出了一截兒,桑蔻一眼就看清楚了走過來的中年男人。
男人長得很隨和,但卻是出乎桑蔻意料之外的年輕,對方約莫三十七八歲上下,見了村民們很是平易近人地和他們打招呼:“王叔,張嬸,大家吃晚飯了嗎?”
得到了一眾人熱情的回復(fù)后,或許是桑蔻的目光太過灼烈了,男人甚至還看了過來,沖著她笑瞇瞇地說:“桑家的小啾啾,和奶奶出來玩兒了?”
這個村書記居然還認(rèn)識她!
在桑蔻目瞪口呆之下,李滿堂在村民們一片的歡聲笑語中,往許富貴那群人中走過去。
“奶……”
桑蔻扒拉在桑老太的肩頭,湊在她耳旁悄聲問:“書記咋會認(rèn)識我?”
她真是懷疑,李滿堂把全村兩百多口人的名字都給記住了。
“你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李書記還抱過你呢!不過那時候小孩子不記事,不記得也是正常的?!?p> 桑老太大咧咧地告訴桑蔻,她還竇自沉浸在剛才李書記和她寶貝孫女兒打招呼了的喜悅中,并未覺察到懷里的小姑娘皺巴巴著眉頭的模樣。
“李書記,您可來了!”
正重新說服了那群工人前來勘查地質(zhì)的許富貴見了來人,登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地說:“還以為我沒啥出息,這回喊不來您呢?!?p> 李滿堂對誰都是笑吟吟的,即便是面對著許富貴這種不會說話的痞子,他也沒見絲毫的不悅和區(qū)別對待:“哪能呢,大家伙兒誰喊我一聲,哪個我不應(yīng)呢?”
“富貴啊,這些人是打哪來的?”
李滿堂又打量了周圍一眼,這幾天來,他不是沒聽過村子里人都在傳的話,說什么許富貴請了人來打算在楊塘村做挖井的買賣。
作為村子里的書記,李滿堂當(dāng)然第一時間要確保的,就是村里人的周全了,這早些年挖井出事的人可不少,他得看著許富貴一些才行。
見著李滿堂一問這話,明顯是對自己做的這事業(yè)上了心,許富貴當(dāng)即就笑得更歡心了,他把人往一邊帶,又從懷里遞了一根煙過去。
許富貴故意還拿出了那包煙的煙盒子,紅梅牌子的,他笑說:“來李書記,先抽一根,這可是城里的貨呢,咱們這窮鄉(xiāng)下的供銷社可沒得賣。”
李滿堂不沾煙癮,但別人遞煙不接,是一件落人面子的事兒,于是李滿堂淺笑地點頭接下來,再問:“這些人辦這些事兒有保障嗎?”
“害!李書記你不知道,他們是打外省來的,專門挖井的工人!像桑家早幾年請來挖井的人,還向他們拜師過呢,咋可能會沒保障呢!”
男人點了煙,抽一口久久吐出一口煙圈后,瞇著眼飄飄然地告訴李滿堂這話。
在楊塘村村書記這個位子上待了五六年了,李滿堂連村子里哪家哪戶的小孩叫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許富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聽許富貴這和桑家人請來的挖井工人對比的話,李滿堂就聽出了他這話里頭的夸大其詞,一準(zhǔn)個不是許富貴被那伙人騙了,就是他聯(lián)合外人來套村里人的錢財。
“那現(xiàn)在這是在干啥呢?”
即便明了許富貴口中的吹噓夸大,李滿堂還是沒有戳破,他仍舊不動聲色地笑著問。
許富貴瞇眼享受著四周的村民們見了他和村書記談事,而投來各異的目光,他再度吐了一口煙圈,學(xué)著城里談事的那些大老板的姿態(tài),高深莫測地道:“李書記你這可就不知道了,他們挖井的程序可復(fù)雜化了?!?p> “要先勘測地底下有沒有合適的水源,瞧瞧,這兒不是靠近山里順下來的泉嗎,他們就說可能這邊打口井更容易出水更行得通!”
要是李滿堂是沒讀過書大字不識一個的,肯定就要被許富貴這煞有介事的模樣給唬弄過去了,但眼下他聽了許富貴這話,稍稍沉默過后,他道:“那行,你們就先看著,等施工之前,富貴你再過來知會我一聲哈?!?p> 許富貴本來還希冀著自己這番話說完后,李滿堂會有所表示地給他動援動援村民們,可哪料李滿堂卻轉(zhuǎn)身就要走了,許富貴哪里能就這樣讓他離開。
男人頓時也沒心情擺譜了,他立即跟了上去,喊住人:“李書記等等,我還沒說完呢,你咋就這急著走了……”
只是許富貴這話傳到了周圍的村民耳朵里,聽著他這沒有半分尊敬的語氣,一個年紀(jì)大些的嬸子頓時來氣了:“許痞子!你跟個瘋狗似的亂喊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