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洛林這種人來說,只要沒暴露逃奴的身份,他在這里就是燈下黑。
沒人會關(guān)心一名路人,就像沒人會打擊這里的黑市。
繁榮的黑市讓灰水溝生生不息,它養(yǎng)育祟動的暗影,并為陰溝里的老鼠提供中立的場所。
于逃亡之始,洛林已經(jīng)理清了思路。
他需要身份,一個自由民的身份。這不是買通治安官就能解決的事情。
他是逃奴,還是殺人犯,關(guān)于他的通緝令恐怕正在印刷,等到明天就可以張貼到城市各處。
不僅需要偽造的身份證明,洛林還需要喬裝打扮,讓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穿過一條又一條窄道,洛林在攤位和窩棚間穿梭而過。
在前方的大橋之下,一座酒館隱藏在陰暗中,由磚石砌成的墻壁縫隙中爬滿了苔蘚,彌漫著陳舊和遺忘的氣息。
洛林推開大門,久違的汗味、酒味和血混雜在一起的強烈味道洶涌而來,整日買醉的酒鬼們沉浸在虛假的歡愉中,即便到了深夜也沒有絲毫停歇.
他們是貧民窟的混混,是落魄的冒險者,是走投無路的人渣,徹底破產(chǎn)的奸商……
反復(fù)循環(huán)的墮落生活讓這些人對生活徹底麻木,他們聚集在灰水溝的酒館,用酒精麻痹自己對未來的恐懼。
魚龍混雜足以形容此地的混亂,也正因為這樣,想找人做假身份,根本不算困難。
“來一杯最便宜的酒,我還要一份炒面?!?p> 柜臺后的酒館老板對落魄的冒險者早就習(xí)以為常,洛林將身上所有的銅幣塞給了他,并換取了一個房間的鑰匙。
“感謝你,對了,”在離開之前,洛林問道,“附近有賣煉金藥劑的嗎?”
“有,一個快餓死的煉金術(shù)士常來,你等明天吧,要是他不來,就去找收尸人,應(yīng)該是死了?!?p> 洛林點點頭,他端著酒杯離開柜臺,視線在混亂的大廳中游走一番后,落在了角落的一個人影身上。
繞過那些擁擠的酒客,洛林坐到了那個人的旁邊。
這是一個干瘦的男人,他雙眼深陷,干柴一樣的十指間沾滿了墨漬。
“一個自由民的身份,外來的,”洛林將那杯酒推了過去,“希柏里爾也好,遠(yuǎn)東沙緣也行,我不需要泰諾蘭大陸的。”
“……很少見的要求,我恐怕不會做的太好,”男人沉吟一會兒后,開口道,“給我點時間,價格也會高一些。”
“多少,什么時候?”
“三銀幣,明天下午……”男人搓了搓手,“看你的樣子,是不缺這點錢的?!?p> 他的眼睛里亮著光。
“虛高了,一銀幣?!甭辶职櫰鹈碱^,從凡妮莎身上拿下的錢大部分都交給了芙蕾雅姐弟以換取信任,他身上剩下的也不過只有十枚銀幣。
“兩個帝國銀,”男人搓著的兩只手攥在了一起,“不能再低了!”
“一銀幣再分你半銀,我知道你的底氣,”洛林指了指那些酒客中的壯漢,“有人保護你,但你覺得他們會是我的對手,那就大錯特錯了?!?p> 干瘦男人瞪著洛林。
“分半個銀幣給他們,一枚銀幣足夠你揮霍很久,”洛林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但是……別因小利鋌而走險?!?p> 男人梗著脖子,他還想說點什么來反駁,卻被洛林輕飄飄的一句話堵住了嘴巴。
“這其中的代價,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我的朋友。
“愿沃金女神與你同在?!?p> ……
酒館的房間不能說是陳舊,但也能與貧民窟的窩棚相媲美。墻壁上的霉菌彎彎繞繞,猶如劣質(zhì)的街頭涂鴉。
角落里還殘留著上一任住客的垃圾,在散發(fā)作嘔氣味的同時,各種飛蟲圍繞著它們歡快地環(huán)繞。
洛林翻開潮濕的被褥,躺在床上,小心地和衣而睡。
他已經(jīng)很累了,小半天的奔波中,他只在夜風(fēng)公館和這家酒館吃過東西。
現(xiàn)在的洛林需要休息,以準(zhǔn)備接下來幾天的行動。
有關(guān)自己的通緝令到明天恐怕就會在城中張貼,洛林需要易容才能安全地行動。
即使在貧民窟,戴著面具也會顯得相當(dāng)可疑,引人注目。
找到那個煉金術(shù)士,才能確保自身的安全。
同時,還需要錢,贖回戈薇是最安全的途徑。奴隸商人不會在意買家的身份,他們也不會想到一個逃奴會大著膽子出現(xiàn)在奴隸市場——夜風(fēng)商會的眼皮子底下。
而后,是芙蕾雅姐弟的麻煩。距離貧民窟的深淵種,也就是芙蕾雅的失控還有一段時間,大概一周的樣子,尤利爾的死期也大概是那個時候。
洛林握了握胸前的游俠勛章,他的時間還很充裕。
雖然姐弟兩人與他沒什么聯(lián)系,但終究從他們那里得到了“盲目的正義”。
更何況,灰牙幫的頭目,約書亞此人,身上還帶著套裝中的吊墜。
如果洛林得不到那個吊墜,“盲目的正義”也自然不能發(fā)揮全部的力量。
大體算下來……洛林心里盤算了一陣,他還有一周的時間。
是的,綽綽有余。
對了,還有圣路易斯。
毀滅女王蘇醒于下水道的更深處——地層之下,那座受人遺忘的古代遺跡之中。
得阻止這一切……
還有一個月。
洛林閉上了眼睛,疲倦很快洶涌地吞沒了意識,拉入黑暗的幻夢。
……
一直第二天中午,洛林才堪堪睡醒。
在出門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
暗沉的皮革大衣雖然陳舊,布滿歲月的斑駁,但未知的皮革卻相當(dāng)?shù)娜犴g,內(nèi)里蘊藏隱秘的花紋。
這些花紋本該蘊含魔力,但是因為吊墜的缺失,洛林始終無法將其激活。
他拍了拍大衣上的塵土,將狩血弧刃和暗精靈彎刀分別掛在腰帶的左右兩側(cè)。
是時候買份早點了。
感覺腹中空空的洛林走下二樓,昨晚熱鬧的酒館一樓已經(jīng)空了大半,除了些許酒客外,只有打掃廳堂的服務(wù)生。
老板正撐著柜臺,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盹兒。
“有剩下的早餐嗎?”他順口問了一句服務(wù)生,獵人酒館偶爾會有這種服務(wù),雖然餐點內(nèi)容非常拙劣,但卻是免費的。
可是,服務(wù)生搖搖頭,轉(zhuǎn)而抬手指向一邊。
“那里有人找你,先生,他已經(jīng)等了一上午了?!?p>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洛林看到昨晚的那個干瘦男子正坐在一張桌子旁,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那個!你的身份,我已經(jīng)做好了?!彼瘟嘶问掷锏你~牌,“是來自北方的冒險者,一階中段的實力。”
中段,相當(dāng)于五級。
比現(xiàn)在的洛林強上了一大截。
“但是,你必須再付三枚帝國銀,”干瘦的男人忽然擰轉(zhuǎn)了眉頭,色內(nèi)厲茬道,“否則,否則……”
“否則,今天恐怕不會太好收場。”
一個壯漢推開男人,沉聲走向洛林,攔在了他的面前。
“像你這樣壓價的渣滓,真當(dāng)我們兄弟幾個沒見過嘛!”
隨著他的一聲低吼,旁邊喝酒的幾個壯漢立馬站起了身。
他們面色不善地圍了過來,手持棍棒、砍刀,看上去就知道他們的來頭——那些混跡貧民窟和碼頭的暴民,也是底層人渣的一部分。
這些人沒有什么立場可言,洛林清楚,暴力是他們唯一的生存之道。
他敲了敲彎刀的刀柄,越過壯漢的肩膀,看向目光躲閃的男人。
“我警告過,但你……還是鋌而走險了?!?p> “沃金女神離你遠(yuǎn)去……生命也是如此,我的朋友。”
龍巫鴉
改文,唉(′-_ゝ-`)我寫的什么j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