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永恒之城（3）

　　黑衣男子神色嚴肅，眼神肅殺的望著大片襲來的惡魔，他們青面獠牙，有些是人形模樣卻面部扭曲，鋒利的尖刺刺穿皮膚暴露在空中，手掌如同畸形般曲折，黑色的指甲如刀劍般鋒利；有些則似動物的結(jié)合體，老虎的上身以及豹子的下半身連接在一起，渾身散發(fā)著血腥的氣息。他們不停的蠕動著，不斷向前推進。

　　嘶吼聲朝著男人襲來，夾雜著空中的血腥，成千上萬的惡魔在哭吼，像是用尖刀刮著心臟。

　　大片的烏云籠罩在原野上空，一道道閃電疾馳而下，落在惡魔周邊，將那群面目可怖的怪物炸的四肢盡毀。就算是老天在這一刻也拿這群惡魔沒辦法，就算降下閃電也沒法將這群惡魔消滅。

　　惡魔沖破了柵欄，這是這片山脈唯一的阻攔。山頂上只留下男人的背影。他似乎并不害怕這群惡魔，沉穩(wěn)的呼吸代表著他內(nèi)心的平靜。惡魔逐漸逼近，揮舞著雙臂沖向男人所在的山頂，他們踩著前方惡魔的背部，嘶吼著向上爬。

　　男人棕色的眼瞳從中央逐漸泛紅，不斷朝著四周擴散，血絲布滿整個眼球。凄厲的風聲混雜著惡魔的嘶吼，劃過男人的耳畔，男人緩緩閉上雙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這些骯臟的生物一邊攀爬，一邊用鋒利的利爪抓向身旁的同伴，黑色的血液從山坡上流淌而下，滴落在惡魔的臉龐上，似散發(fā)的厲鬼，面色可怖，猙獰嚇人。

　　男人周身的空氣逐漸熾熱，空氣中血腥的味道在這一刻似乎也被蒸發(fā)，惡魔們停止了前進的腳步，他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古老的拉丁文在男人口中吟誦，聲音越來越大，轉(zhuǎn)而變成大唱聲，血紅色的瞳孔在這一刻猛的睜開，火焰在男人的瞳孔中蔓延，他所踩的土地開始崩裂。

　　轟！

　　崩滑而下的大塊磚石砸在惡魔身上，他們發(fā)出怒吼聲，揮舞著爪牙撲向不斷下滑的男人。

　　“火炎，開。”男人低聲說。

　　霎時間，惡魔們所踩踏的土地開裂，一道道從地底上涌的巖漿火焰沾染上惡魔的軀體，幽藍色的火焰附著在惡魔軀體上，前方領(lǐng)域內(nèi)的惡魔嘶吼著掙扎，隨著地縫逐漸加深，上涌的巖漿顏色暗紅，內(nèi)核散發(fā)著無窮的光熱，將大片暗沉的區(qū)域照亮，露出惡魔猙獰的面色。

　　他們無暇顧及男人了。幽藍色的火焰逐漸強盛，靠近男人的惡魔早已被燒成一副骨架，骷髏惡魔仍在掙扎，蠕動著爬向男人，直至燒為灰燼。

　　男人就像火焰中的君王，臉色平靜如水，淡然的看著大片的惡魔被燒為灰燼，從腰部取出一把閃著銀色光芒的骨刀，在刀身上刻畫著生有雙翼的天使。

　　這把刀被稱為“天使的饋贈”。傳說它來自于七位御前天使中沙利葉的肋骨，經(jīng)過鍛刀師久見打磨了十年方才完成。它被立于巖漿之中澆灌，經(jīng)過數(shù)月的打磨方才制成。相傳它在刺殺敵人時能散發(fā)出巖漿般的熱量，從敵人內(nèi)部將其焚燒。

　　但這把刀在千年前的拍賣場上失蹤，有人說它被天使沙利葉收回天堂，因為這把刀不該出現(xiàn)在人間；還有人說它被收藏在英國的皇家博物館，被永遠的封存。誰也沒想到，這樣一把骨刀居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正被他一手握住，散發(fā)著淡淡的紅色光芒。

　　男人周身熾熱，此刻他就像是人形巖漿，散發(fā)著灼熱的溫度，令那些惡魔不敢靠近。地縫中還在不斷涌出巖漿，惡魔不斷后退著，猙獰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驚恐。

　　“哈，原來地獄的惡魔也會害怕？”男人輕輕一笑，從正在滑落的山坡上跳下，踩在一具正在燃燒的惡魔軀體上，瞬間，腳下的惡魔化為了灰燼，只剩下一道嘶吼的慘叫。

　　男人做出標準的獵殺動作，火紅的瞳孔直視著領(lǐng)域外的惡魔，他們正在巖漿外張牙舞爪，卻又不敢靠近巖漿。

　　身旁散發(fā)出幽藍色火焰的惡魔撲向男人，惡心的血腥氣夾雜著腐肉燒焦的味道，迎面撲向男人。男人微微皺眉，后腿猛的一蹬，骨刀如尖刺般劃過惡魔的脖頸，大片的黑色血肉掉落，惡魔軀體的水分像是被蒸發(fā)殆盡，軀體布滿火紅的裂縫，最后分裂在原地。

　　惡魔在臨死前仿佛忘記了火焰熾燒的痛楚，發(fā)瘋似的沖向男人，四周的惡魔就如一堵幽藍色的墻，將男人團團圍住，卻又在下一刻轟然坍塌，化作一塊塊干煸的黑色血塊，在男人淡漠的眼神中掉落。

　　惡魔的數(shù)量雖然龐大，可他們的速度以及靈活程度卻不及男人，都是些低階的惡魔，在男人眼中只是一群等待屠殺的獵物罷了。

　　男人一路走過，從四面襲來的惡魔全都被其斬殺在“天使的饋贈”中，燃燒的火光愈加強盛，噴發(fā)的巖漿將倒地掙扎的惡魔淹沒，尖銳的慘叫聲響徹天際。

　　男人每走一步，就有大片的惡魔倒在黑色血泊之中，籠罩在天際的烏云也就飄散一分，他就像屠殺的君王，將不聽話的賤民屠戮腳下，面色平淡如水。

　　男人的魔言不是這些惡魔所能抵擋的，他化身火焰君王，燃燒惡魔之血，在千軍萬馬中殺出血路。

　　指揮這群低階的惡魔必然會有高階惡魔的指揮，男人以這種方式突破惡魔的圍堵，就是想要在保存體力的同時找到那頭惡魔“將軍”，將其擊殺就能解決現(xiàn)在的局面。

　　他本是來此地搜尋魔神蹤跡的。有情報稱在這片山脈中有魔神滯留的活動痕跡，里斯派他來此偵查，追尋到魔神痕跡后，前往機場接林宇幾人，卻沒想到在此地遭遇圍堵。

　　“那群孩子應(yīng)該能照顧好自己吧？”男人想。羅馬城中魔神活動的痕跡很少，想必他們呆在羅馬城中是比較安全的，更何況艾琳娜也會聯(lián)系他們。

　　他是來自日本的執(zhí)行官久見天明，是鍛造師久見的后裔。他從家譜中得知鍛造“天使的饋贈”的鍛刀師是自己的先輩后，四處搜尋這把骨刀的痕跡。它是家族流傳的古物，在江戶時代被言者奪走，一度成為家族的恥辱。骨刀在千年的時間里流散在世界各地，如今骨刀終于回到久見天明手中，他也一躍成為久見家族的家主。

　　與往昔家主不同的是，久見天明是一名言者，曾經(jīng)在所羅門學院學習，畢業(yè)后在匈牙利依靠所羅門學院奪回“天使的饋贈”后，在日本發(fā)展了所羅門學院的衍生部門—執(zhí)行局，他也成為日本執(zhí)行局的第一任執(zhí)行官。

　　他本來是來羅馬休假的，結(jié)果卻沒想到在這座城市中發(fā)現(xiàn)魔神的蹤跡，在里斯的緊急通知中在此地執(zhí)行任務(wù)，封印魔神。

　　男人微微皺眉，加強了火炎領(lǐng)域，在《魔言序》中序列No.25的火炎在男人身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利用，他甚至能掌控地底的巖漿，展開一定的領(lǐng)域，利用高強火焰消滅敵人。

　　遠處傳來狼群的嘶吼聲，夜幕緩緩降臨，男人身后烏云驅(qū)散的天空昏黃絢麗，彩色云霞布滿半個天空，卻延伸不止惡魔所在的區(qū)域，如同男人與惡魔，在空中對抗。

　　在惡魔大軍的深處響起古老的拉丁秘言，這是那頭領(lǐng)軍的惡魔在指揮著發(fā)動最后的進攻。這個男人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期，久見天明的骨刀沾染上惡魔的血肉只有一條道路，那就是化作幽藍色的燃料，變成灰燼。

　　惡魔眼中的最后一絲恐懼被掩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殺戮氣息。大批的惡魔再一次襲來，踏過前方惡魔的軀體，撕咬向面色古樸的久見天明。

　　久見天明的領(lǐng)域快要結(jié)束了，如果繼續(xù)維持領(lǐng)域，他的身體消耗會越來越大，甚至有可能陷入昏迷。久見天明眼中的紅色瞳孔逐漸變得暗淡，血紅的血絲也在極速收縮，最終變回棕色的眼瞳。

　　“來吧。”男人輕聲說。

　　他鉆進惡魔大軍，在密集的惡魔中四處游走，手中的“天使的饋贈”也化作一道流光，不斷劃破惡魔的軀干，身形靈活的躍起，倒鉤旋轉(zhuǎn)，只留下惡魔的尖叫與哀鳴。死去的惡魔蜷曲著背脊，幽藍的火光照亮了這片天地，如同地獄一般凄冷。

　　久見天明的速度逐漸加快，蹬過沖砍而來的惡魔的軀體，頭部微低，全身肌肉緊繃，如奔馳的獵豹，猛的沖向惡魔大軍深處。在這樣殺下去只會消耗自己的體力，就算殺到惡魔首領(lǐng)出現(xiàn)，自己是否還有體力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久見天明將惡魔的頭部作為踏板，在密密麻麻的惡魔海潮中跳躍，目標是深處指揮的首領(lǐng)。越靠近惡魔大軍的深處，耳邊傳來拉丁文的吟誦聲也越來越清晰，這是他們控制低階惡魔的秘言，以血液為引，召喚地獄大軍。

　　久見天明找到他了。在遠處惡魔環(huán)繞的中心透出淡綠色的光，那是惡魔正在使用召喚術(shù)。這是失傳已久的古老秘言，以施術(shù)者的血液作為代價，召喚地獄的惡魔。但這次所施展的召喚術(shù)較為低階，召喚而來的只是一些低階惡魔，對于久見天明這樣的言者就像是大人教訓小孩般簡單。但小孩的數(shù)量多了，大人也會厭煩的。

　　閉著雙眼的人形惡魔仿佛感知到久見天明正在凝視他，漆黑的眼球緩慢睜開，露出猙獰的笑容，嘴縫分裂，分叉的舌尖從嘴角的兩側(cè)伸出，在空中舞動。

　　久見天明收縮身體，天使的饋贈放在胸前，眼神凜冽如寒冰，身體機能在這一刻全部釋放，躍向前方的惡魔。

　　惡魔首領(lǐng)停止了吟誦。他全身長滿了散發(fā)著銀光的鱗片，背部的骨骼高高突起，腰部寬大，大腿處是漲大的黑色肌肉，骨骼連接處沒有膝蓋，而是如螳螂的肢腿，生有兩行鋒利的齒刺。

　　天使的饋贈砍在惡魔手臂上的鱗片處，只留下一道紅色的劃痕，惡魔朝前一擋，左側(cè)手臂生出尖銳的骨刺插向久見天明，他只得放棄進攻，騰身躍起，腳尖點在惡魔的頭顱，躲過襲來的骨刺。

　　惡魔首領(lǐng)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的盯著久見天明，在他眼里，久見天明就是一塊鮮美的生肉，正散發(fā)著誘人的氣息。

　　在惡魔首領(lǐng)停止吟誦拉丁文秘言后，那群血肉模糊的惡魔停止了行動，雙手揮舞在空中，似彩色雕塑般立在原地。久見天明以他們的頭顱作為踏板，在空中向惡魔首領(lǐng)發(fā)動進攻。

　　久見天明旋轉(zhuǎn)起身，將骨刀藏于衣袖中，速度不斷加快，利用惡魔的頭顱加速，沖向惡魔首領(lǐng)。

　　骨刀刀身在極速下閃出紅色的光芒，它在不斷加熱，終于在靠近首領(lǐng)時久見天明揮刀橫砍，可首領(lǐng)卻并沒有格擋，而是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好！”久見天明心中一震，但此時的骨刀已經(jīng)砍出，來不及卸力，將首領(lǐng)的肩頭砍破。在骨刀進入首領(lǐng)血肉的一瞬，漆黑的的血霧襲向久見天明，所沾染的衣物瞬間腐蝕，露出大片黃色肌膚。黑色血霧還在不斷逼近，將表層的皮膚腐蝕，留下黑色血洞。

　　久見天明猛的踹向首領(lǐng)，在下一波血霧接近的瞬間逃離開血霧籠罩的范圍，左手捂著腰部，細小的血流淌下，滴落在地面上。

　　“我大意了。”久見天明淡淡說。眼前的惡魔首領(lǐng)顯然擁有類人的靈智，這是在久見天明成為執(zhí)行官十年中從未見過的，他輕敵了。

　　“人類總是這么輕敵?！鄙硢〉纳ひ魪牟贿h處的惡魔首領(lǐng)口中傳來，帶著戲謔的笑聲，“放心吧，那只是具有腐蝕性的血液，頂多折磨你兩三天，不過，這也夠了?！?p>　　惡魔首領(lǐng)軀體上突起的骨刺收縮，逐漸變成正常人類形態(tài)，“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下次再見，久見家主?！?p>　　“可是，我還不想讓你回去。”

　　惡魔首領(lǐng)身形一頓，身后吹來熾熱的空氣，自己肩頭處傷口的黑色血液也在迅速干涸，空氣在這一刻變得扭曲。

　　“為什么，你還能釋放魔言？”惡魔首領(lǐng)頭顱向后一百八十度旋轉(zhuǎn)，脖頸扭曲，面色猙獰地面對著久見天明，身上的骨刺再次突起，肩胛骨處的骨骼也在迅速隆起，他感受到了危險。

　　“我不會沒有后手準備就獨自面對惡魔大軍的?！本靡娞烀魍自僖淮伪换鹧婊\罩，“留在這里吧，和你的同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