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江南形勢
“皇上,奴婢說,是陳仁錫陳大人,奴婢和玉珠都是陳大人的家生子,皇上一查便知……”
沒經(jīng)手過特殊訓(xùn)練的果然,都不需要拷問就直接招了。
聽到家生子這個詞,朱由檢都驚呆了,這好像有點串戲了吧,到紅樓夢了?
朱由檢不得不確認(rèn)的問道:“什么是家生子?”
寶珠顫顫巍巍道:“皇上,家生子就是大家族里奴仆生的孩子,世代為奴仆,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求皇上饒命啊……”
這還真是紅樓夢里的那種家生子。
朱由檢不由得扶額道:“像你們這種大戶人家的奴仆多嗎?”
“皇上,像我們這種,那些大戶人家,少的有一兩百家人們,多的有一兩千……”
“哪些人家才是大戶人家?能有一兩千奴仆?”說著,朱由檢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江南的情況是這樣的,還是說,整個大明都是如此。
“皇上,是那些當(dāng)官的,做過大官的,當(dāng)過的官越大,奴仆越多,我們那,十戶里,有九家都是別人的奴仆。”
這……果然大明文官人人可殺,朱由檢一時間有點吃驚,這還是朕的大明嗎?
“你們這些人,為何就要給人當(dāng)奴隸呢?”
寶珠聽到皇上問這話,奇怪的看了朱由檢一眼道:“皇上,那些當(dāng)官的人家,交的稅賦少,有的當(dāng)官的,甚至不交稅,而且能勉強(qiáng)吃飽飯?!?p> 朱由檢點了點頭道:“大明律準(zhǔn)許蓄奴的,只有三品以上的功臣之家,官府不管嗎?”
“皇上,官府管啊,我們這些奴仆和主家簽了立身契,要是跑了,官府也會幫著主家把我們找出來,而且我們就算是被打死了,也算是白死了……”
原來是這樣管,這在江南,竟是合法的……
而且,直到現(xiàn)在,朱由檢這個皇帝才知道,原來江南是這樣的。
朱由檢又轉(zhuǎn)頭看向王承恩道:“王承恩,你們那有這種奴隸嗎?”
王承恩想了想,搖搖頭道:“陛下,奴才家鄉(xiāng),活不下去的百姓多是雇傭給富戶當(dāng)幫工,很少聽說這樣給人當(dāng)奴仆的?!?p> 朱由檢想了想,這怎么也會有南北差異,當(dāng)即問道:“寶珠,你知道為什么那些人都要給人當(dāng)奴仆嗎?我大明律,可沒有當(dāng)官就不納糧的說法,只優(yōu)免了讀書人的勞役里的雜役。”
這些日子,朱由檢沒少看大明律。
這個問題,對于奴仆出身的寶珠,再清楚不過了,她直接道:“皇上,這是因為那些人一旦高中了,就真的是少納糧,或是不納糧,而且……鄉(xiāng)里的和城里的納糧也不是一樣的?!?p> “哦?怎么不一樣了?”
“皇上,鄉(xiāng)里的,必須當(dāng)場就要交糧,城里的,那些住在鄉(xiāng)里的,但是大戶人家的也算城里的,他們能延遲一年交糧。”
難怪清朝一年的財政收入近億兩白銀,而朱由檢這時候的一年才收入兩千萬兩,整整差了五倍,就差在這里。
朱由檢又問道:“只有農(nóng)民給人當(dāng)奴仆嗎?”
“皇上,不止,那些工匠,游船,小商人給人當(dāng)奴仆的,可不少?!?p> 這話說的朱由檢眼皮一跳,這些人,連工匠都有,果然能量不小,隨便整整,就是一支大軍啊。
“你們奴仆,就沒想過反抗?殺殺主家?就這么心甘情愿給人當(dāng)奴仆?”
寶珠聽到皇上這么問,想了想道:“皇上,反抗啊,有一個叫董其昌的大官,家里就被奴仆們抄了?!?p> 聽完寶珠的話,朱由檢仿佛看到了南方即將到來的奴仆起義。
這些讀書人、士大夫們,簡直是,太肆無忌憚了。
消化了好一會,朱由檢才平復(fù)了心情。
“王承恩,拿出來吧。”
王承恩會意,拿出了那桿一六五四三。
“是誰將這桿銃偷出皇宮的?”
說著,朱由檢的眼睛掃向兩個丫鬟。
寶珠和玉珠,一個一臉茫然,一個露出了驚恐之色。
“玉珠,說說吧,你受何人指示,敢盜竊皇宮之物?那廣盈庫為何又肯將這東西給你?”
玉珠此時已是嚇得動彈不得,張了張嘴,卻是什么也說不出口,仿佛喉嚨被掐住了一般。
事情就這么詭異的僵持起來了。
周皇妃聽了小半天,眼中的淚水住不住的往下掉。
她與這兩個丫鬟從小一起玩大,沒想到玩伴竟是老師家派過來的臥底。
“玉珠,你就說吧?!?p> 玉珠臉色青白,牙齒住不住的顫抖著:“沒……沒有人讓……奴婢拿……拿這個?!?p> 朱由檢眉頭一皺道:“既然沒有人讓你拿,那你為何要拿?”
“奴婢想……這是……皇上看中的……肯定很重要,就想,想獻(xiàn)給陳……陳大人,這樣,奴婢……家人也好過了?!?p> 聽到玉珠這么說,朱由檢有點信了,一是因為這玉珠膽子極小,應(yīng)該不敢撒謊;二是因為陳仁錫這等人,應(yīng)該不會作出這種風(fēng)險極大的事。
“那為何廣盈庫的太監(jiān),就能直接給你?”
玉珠聽了這個問題,又朝周皇妃看了一眼道:“皇……皇妃遲早要當(dāng)……當(dāng)皇后,奴婢是皇妃身邊的紅人,他不敢不給……”
這話一出,朱由檢看向周皇妃的臉色,極為難看。
朱由檢勉強(qiáng)平息了心中的怒意,淡淡的說道:“王承恩,你該知道怎么辦?!?p> 將皇上起身要走,寶珠在后面大聲喊道:“皇上,奴婢等是不得已的,求皇上饒命!”
這一聲喊,朱由檢終究還有有些不忍。
這些人,又何嘗沒有父母呢?
“發(fā)配浣衣局吧?!?p> 接著,朱由檢又轉(zhuǎn)頭對面無血色的周皇妃道:“皇妃,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吧。”
剛出了景仁宮,進(jìn)了養(yǎng)心殿,朱由檢盤算著如何對付那些江南蓄奴成風(fēng)的仕宦之家,利用好了,將是他革新江南的一大助力,若是利用不好,將是江南反對他朱由檢的一大利器。
正在朱由檢想的出神的當(dāng)口,一個宮女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進(jìn)來。
“奴婢參見皇上,娘娘讓奴婢過來,說陜西有重要奏則。”
陜西?孫傳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