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年的承諾
而這聲音顯然也傳到了周圍的人的耳中，周圍士兵聽聞此言，居然有人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顯然，來者在軍中的職位不低。
只見那人聽聞此聲之后，緩緩向方文走來，但卻帶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仿佛不是在走向一個被士兵圍堵的兇人，更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園閑庭信步。
“少年，師父這兩個字可不能亂說，我劉某人可沒有你這樣的徒弟?！眮碚唠m說穿得不是錦衣玉袍，但其穿著也顯然不是一般的軍人所能穿得起的。
聽聞此言，王領隊的臉色也稍微松下了幾分，“呵，劉管事可是二流武者，你這兔崽子還想亂攀關系，你小子也就是兵器厲害，看劉管事不打得你滿嘴找牙?！?p> 王領隊剛放完狠話，轉(zhuǎn)頭就換成了一個獻媚的笑，“劉管事來這么早啊，我還以為你還要晚點到呢，之前聽說劉管事喜劍，今天看見這小子拿著劍，看著色澤不錯，本來想親手轉(zhuǎn)交給劉....誒誒誒！”
王領隊話都沒說完，劉管事卻猛的一下拽住王領隊的衣服，將其往后一拉，其速度之快，王領隊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劉管事提到了身旁。
原來是此時，劍又控制著方文朝著王領隊猛地一揮，劉管事此舉可謂是就下了王領隊的命。
見方文出手就是殺招，劉管事也略微有些不滿，“你這小子，先冒充我徒弟，出手又不知輕重，確實該懲戒一番?！?p> 而方文此時也有點懵，大叫道“我是方文啊，方家村的方文啊，師父。”
劉管事聽聞此言，臉上卻露出一絲疑惑“方文，”看著眼前著急的少年，確實不像是在說假話，待其細看后，確實從此時方文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熟悉的影子。
此時的劉管事臉上竟然出現(xiàn)出了一絲愧疚，似乎是在回憶什么。
而這一絲愧疚與停頓顯然是被旁邊的王領隊捕捉到了。
“什么嘛，都是自己人啊，都把武器放下。”王領隊示意周圍的士兵，周圍的士兵本來也多是其軟怕硬之輩，聽聞此言，便都聽從王領隊的話，都收好武器，走到了王領隊的身后。
“方兄弟，說起來我們還是未見過的師兄弟，來聽為兄的，把劍放下，有話好說?！蓖躅I隊方文還在緊緊握著手中的劍，仿佛之前的打殺并不存在一般。此言也是再給劉管事找臺階下。
而此時的方文，卻還在與內(nèi)心的那個疑似怨靈的聲音交談?！胺畔?，那是我?guī)煾福荒軞?。?p> 【殺，餓，吃】那個聲音仿佛只會這三個字一般，在這幾個字的不斷重復下。方文也隱隱約約有一種莫名的饑餓感。
此時，方文又覺得身體上有一股力，在促使自己將劍往上猛提，連忙在心中大呼“現(xiàn)在先等一會，一會”，方文略一思索，“等一會兒就有雙倍的人給你殺?！?p> 然而方文立刻就后悔了，這樣的謊言，怕是連信任自己的二丫都騙不過。
【雙倍，多，殺，吃，不餓】腦海中的聲音妥協(xié)了，【謊言是，什么，騙是什么】。
方文此時才想起，他們是在腦海中對話，趕緊警覺起來，連忙給自己瘋狂暗示，什么都不是。這是方文平時在路過那些殘酷的戰(zhàn)場時常給自己的心理暗示，
【什么都不是，是什么，什么又是什么，不想，什么是不想，不想，等】
這番舉動顯然是轉(zhuǎn)移了劍的注意力，方文心中暗嘆一口氣，而此時才感覺到身體的異常虛弱，雙腳一軟，竟一下沒站穩(wěn)，剛想用劍做支撐，劍卻一下沒入了地面，直到劍柄，才停下，而方文此時也直接跪倒在劉管事面前。
劉管事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看著這個曾經(jīng)收下的徒弟，“發(fā)生什么事了，受傷了嗎？”
聽聞這話，王領隊顯然是有點著急了，“額，是這樣的，方兄弟剛才自己給自己來了一下，可能是在試劍吧。我們這些當兵的就只是嚇了他一下，到?jīng)]有真的傷到方兄弟。”
而此時的方文也略微緩過勁來，想起自己和那個劍的約定，突然靈機一動。于是便緩緩站起身來，道“其實，是我平時沒有見過血，想著今天兵器已出，必然是要見血的，先自己給自己弄個無關緊要的小傷口，等一會見血時就不會丟了心神。”
“是這樣嗎？”不管是劉管事還是王領隊此時都是一臉狐疑，顯然是不太相信方文的話，畢竟給自己制造傷口時的破綻，已經(jīng)夠王領隊真刀真槍的殺方文好幾次了，不管怎么說，能當上領隊的至少是個三流高手，這樣的人，在尋常軍隊里，至少是個百人敵，若王領隊真的起了殺心，方文也是活不到現(xiàn)在的。
“今天這事就算了，王沖你就帶著那點人回去吧，這小子的事我做主了?！眲⒐苁驴戳丝粗車蚨返暮圹E后，說道，“既然我以前收下的弟子弄壞了你的刀，我又沒有好刀補償，就勉強收你為記名弟子吧?！?p> “好，好，謝謝師傅?！蓖躅I隊聽完此話，喜上眉梢，顯然能被劉管事收為弟子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回去也好好練練，雖說你師兄憑借兵器之利，占了你點便宜，但你這個三流武者確實是有點松懈了?！眲⒐苁抡f完這話后，就示意方文跟上自己。
方文看見劉管事的熟悉動作，哪不知道是要自己跟上他，而且之前的種種，明顯自己師父在軍中職位不低，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嘛。有這樣的一個師父在，不管是自己面對的麻煩，還是需求應該都能輕松解決。便提起劍隨著師父離開。
路邊破舊的房屋慢慢變成了完整的房屋，雖然依舊簡陋，比不上那些書中的金樓玉樓，但能在這亂世之中有這樣一所房屋，也是一件幸事。
方文看著從未看到過的場景，不禁想到，以后我也要有這樣的房屋。
方文跟著師父走到了一座面館旁，看著師父坐下?！靶《?，兩碗，羊肉面，規(guī)矩你懂?！狈轿囊妿煾缸?，面色不該的點了兩碗帶葷腥的面，愈發(fā)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坐下吧，方文?！眲⒐苁乱娖溥€是站著，想到了過去的一點什么，不禁笑道，“不用那么拘謹，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可是當時我教你的，怎么，忘了嗎，你在你父親面前會這么拘謹嗎？”
“是，師父?！狈轿穆勓灾朗菐煾冈诤妥约禾子H近，而方文也正是這樣想的，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雖說是師父，但是好歹也有這么久沒見面了，自己的心倒是沒變過，但是師父卻是不知道了。
在拾荒的這些年間，方文沒少見一些打著投靠的名頭，過來找親戚，然后把他的親戚坑到底的人的。
亂世年間，不變心的人確實太少了。
“說起來，為師其實有件事滿對不住你的。”劉管事看見方文坐下后，久久不說話，沉思了良久，最終決定說出來，“方家村應該，應該已經(jīng)沒了吧。”
劉管事邊說邊看著方文，方文臉上卻絲毫不在意，“這亂世荒年，哪有什么安居樂業(yè)，就算是師父沒有來，我們那里也遲早會被其他的軍隊發(fā)現(xiàn)。”
方文對這，倒是看得很開，在這里拾荒多年，早就將現(xiàn)在的世態(tài)看得一清二楚?！叭舨皇菐煾競魑冶臼?，我怕是早已死在外頭了?！?p> 方文本身還是對劉管事充滿感激的，雖說當時確實是因為劉管事落難于方家村后，追殺劉管事的軍隊追尋著劉管事留下的點點痕跡，最終找到了方家村。但是當時劉管事傳給方文的本事，確實讓方文在逃難與拾荒的過程中受益良多。
“呵，倒是為師著像了?！眲⒐苁驴匆姺轿膶Υ藭r看得如此灑脫，不禁也豁然一笑，顯然是解開了自己的心結(jié)。自己早知道會給自己的救命恩人帶去災禍，卻因任務，不能告知詳情，而如今救命恩人的孩子卻原諒了自己，屬實是讓劉管事心頭輕松了不少。
“小二，面還沒好嗎？”放下了心中的事后，劉管事開始催促店小二上面了。
“誒嘿，來嘍，兩碗羊肉面，多肉少面！”店小二邊吆喝著，邊端著盤子上面。
看著面早已沒有了剛出鍋時的那種熱氣騰騰，劉管事那還不知道面早就好了，只是為了給劉管事留足談話的空間，才遲遲沒有上面。
“倒是個聰明人，喏，拿去，多的是賞你的。”劉管事二話不說放下了幾兩碎銀，顯然是不將這點錢放在心上。
“誒，都是應該做的，多謝官老爺?！钡晷《呅χ厡⑺殂y一把攥住，退了下去。
饒是方文拾荒多年，也未見過如此多的銀兩。
“吃面，吃完再聊。”劉管事直接招呼方文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