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這東西本來就不合理,陷入其中的人總是后知后覺,直到彼此即將分離時才幡然醒悟,但是這時他們會又因為怯懦,最終錯過?!?p> 這時趙東陽出現(xiàn)在他面前緩緩開口說道。
曾凡見了趙東陽,便立刻說道:“大師,我是不是被那女鬼影響了,不然我怎么會愛上她呢?你快幫幫我,求你了。”
“不會是她影響的你,再說就算她影響了你?,F(xiàn)在她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影響也該消失了?!?p> “那為什么,我認識她連一天都不到,我怎么會愛上她呢,怎么會呢?”他最后幾乎嘶吼著喊出來。
“別問為什么,愛情不需理由,小孩才問為什么?!?p> “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她已經(jīng)走了,她再也回不來了。”他又低下頭,似在與趙東陽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
“已經(jīng)晚了,她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醒醒吧,就當是夢里看花一場。如今夢該醒了,你也該把這一切都忘了。”
曾凡聽了抬頭看了一眼趙東陽,又低下頭,什么都沒說,但那眼神,好像什么都說了。趙東陽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手里不是有那個女鬼的眼淚嗎?本來鬼物是不會有眼淚的,只有在其情感極深的情況下才可能流出眼淚。你手里那滴淚,凝結(jié)了她生前所有的不甘與無奈。你若真忘不了,就將那眼淚混著水和下去。一次別喝太多,鬼物之類,極陰,普通人承受受不住的。喝下那滴淚,你就可以通陰,可看到那女鬼生前的記憶。但就算是混水喝,你也不一定能承受住,不一樣人的承受能力不同。但具體怎么做還是看你自己,貧道就不多摻和了。”說罷,他便又消失了。
聽了這話,曾凡急忙拿出那滴淚,眼神癡癡的看著。自顧自地說道:“我想看看,那劉建宗,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留戀的?!闭f著,他自己直接將那滴眼淚服下。
只見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扁,整個人形如枯木,他眼睛瞪得極大,眼神中藏著一絲恐懼,似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然后,沒多久,他就睡死了過去,而他身體干扁的速度也放慢了許多。
此時,夢里的場景不斷變化著,原來的高樓大廈頃刻間消失不見,取而代替的是亭臺樓閣,青磚紅瓦。而曾凡也一身儒袍綸巾,舉止儒雅,沒有絲毫先前的風趣幽默。
在這里,曾凡進入了女鬼的記憶中,變成了她心心念念的劉建宗。在這里,他經(jīng)歷了劉建宗和李希非的一切。他明白了許多,明白了劉建宗對李希菲渺小而又炙熱的愛意。
明白了他第一次見到李希菲時的貪杯窺得佳人笑,此生注定落紅塵;明白了他為見李希菲一面妙筆生花兩千言,換得錢財見紅顏;明白了他為她考取功名只因落魄書生不可托,怎值佳人委身隨。
一切從一開始就以命中注定,本無鴻鵠志的劉建宗為讓自己配得上李希菲,才立志考取功名。嚴冬天,無錢購置棉衣的他又怎能不患上風寒呢。
京城染疾,自知時日無多,拼盡最后的氣力,一路乞討著趕回去,卻不敢見她一面。只因,她所在之處,是心安之處??墒菍⑺乐嗽跄艿⒄`佳人呢,怎能誤人前程。于是托人捎一封書信給她,好斷了她的念想。
至死劉建宗都在想著李希菲,想著那個看自己窘迫為自己付春錢的女生,想著那個心系一個落魄書生而不敢言說的傾城佳人,想著從前劇酒對月飲,佳人為琴撫的時光。
此時,經(jīng)歷了所李希菲與劉建宗的回憶后,他終是死心了。此刻,本就是孤兒的他,再無了牽掛。
他終是醒了過來,已經(jīng)骨瘦如柴的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慢慢的托起那木梳,木簪與宣紙。而這些東西,也就化作飛灰,隨風飄遠。隱約間,曾凡仿佛又聽見了李希菲的聲音,輕輕地說道:“曾凡,忘了我。建宗是建宗,你是你,就當這一切都是風帶來的一場夢,風走了,夢也該醒了?!?p> 曾凡聽了,無奈的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忘呢?都過了一千年了,你不也沒忘記劉建宗嗎?”說罷,他最后一口氣也散了,整個人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此刻的趙東陽早已在家中擺好了法壇,準備招引曾凡的魂魄了。
他面前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放有一個香爐,香爐上燃燒著三根檀香,香爐左右分別是一碗糯米和一碗清水,香爐前有一張符紙。而趙東陽此時則身穿道袍,手持一柄桃木劍。他看了看眼前的香道:“何苦呢,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陷太深,你何苦這樣自己折磨自己呢?哎,命運啊,難以捉摸揣測?!?p> 說著他拿起香爐前的符紙,并從懷里取出一綹頭發(fā)。他將頭發(fā)夾在符紙里,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將其伸入糯米中,然后再用香火將其點燃,又趁其燃燒完前,將它放入清水中。接著他口中振振有詞的念道:“太上三清,道法天光,招魂引魄,魂來?!?p> 說著,趙東陽手中的桃木劍往前一指,清水上燃起藍色火焰,曾凡的身影便出現(xiàn)了在他面前。
趙東陽見了他便開口罵道:“貧道真是吐了,貧道現(xiàn)在見你就TM心煩。你咋能怎么能這么倉促的就做決定了呢,最起碼,你得為我考慮一下啊,快把欠貧道的還給我?。》駝t貧道立刻一劍活劈了你,你信不信?”
曾凡聽了一臉無奈的笑道:“抱歉哈,大師,我走的太急。還把你的事忘了,現(xiàn)在估計也沒辦法還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比缓笏桓睈壅φΦ氐臉幼涌粗w東陽。
“貧道看著辦?貧道貌似是債主??!哎,你也真是的,就真一點都沒留戀了,說走就走了?”趙東陽看著他無賴的樣子氣道。
“我也不想啊,可這就是因果,劉建宗是因,我便是果。命運,如此,我區(qū)區(qū)一介凡人,怎么扭得過老天爺?!?p> “停,打住。別跟貧道扯這些,我現(xiàn)在只擔心你欠我的錢該咋辦?!?p> “大師,你好歹是個道士,老虎山第好幾代天師。別張口錢閉口錢的,俗了。”
“嘿,還第好幾代天師。貧道看你是真的想魂飛魄散了,是吧?你欠著老子錢,還在這想著教訓老子。道士咋了?道士沒錢也得餓著,道士沒錢也得住大街。難道你去飯店跟別人說你是道士,人家就讓你白吃白喝了嗎?”
“笑死我了。大師注意一下形象,別急嘛。談錢,談錢多傷感情啊?!?p> “屁,談感情不傷錢嗎?那一張張的紅鈔看著就不可愛,不令人身心愉悅嗎?”
“是挺可愛的,那又咋樣呢?就是沒辦法,我都已經(jīng)死了,還等著你給我燒錢花呢?你現(xiàn)在找我要錢,那你先燒給我,我在給你,或者你少給我燒一年紙錢?!彼桓睌[爛的樣子,雙手一攤,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趙東陽。
“我……”他一陣無語然后無奈道:“老子上輩子是不是刨了你家祖墳了?你要這樣折磨我。遇見你了,老子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霉?!?p> “我不知道你上輩子刨沒刨我祖墳,或許呢?上輩子的事誰說的清呢?”
“tmd,你還跟老子逼逼賴賴。我一劍……算了,道士不與鬼爭。話說回來,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俊彼Φ钠綇椭约旱呐?,故作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