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錦城,依舊燈火通明,路上還有不少來往車輛,沿街的酒吧夜市燒烤攤一如既往的熱鬧,這座城市精彩絕倫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錦江區(qū),距離西蜀大學不遠的一家酒店。
陳渝躺在夜色的懷抱中,緊閉著雙眼,酣然入睡,做著一些光怪陸離的夢。
時至半夜,沒有任何征兆,他的夢境陡然發(fā)生了變化,之前夢中斑駁陸離的畫面迅速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接連不斷出現(xiàn)的香艷片段。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陳渝的潛意識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夢,是假象,是虛幻的畫面。
不過卻是真的讓他在夢境中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同時,他也有幾分疑惑,為什么自己的夢中會突然出現(xiàn)這些香艷的畫面,但是睡意很濃,實在醒不過來。
他只覺得這個夢很真實。
不去想那么多,在入睡之前,陳渝就定了一個凌晨四點的手機鬧鐘,到時間起床。
迷迷糊糊間,他也緊緊抱住了“抱枕”。
香噴噴的,軟乎乎的。
這個夜晚,陳渝睡得很香,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陽光已經(jīng)透過玻璃窗,照進了房間,灑在了他的臉上。
他側(cè)躺在床上,看向窗外的世界,天已經(jīng)亮了,他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確定是天亮了。
陳渝猛地睜開眼睛,意識到不對勁,自己不是設(shè)置了鬧鐘嗎,怎么睡到大白天了?
他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原來是沒電了,難怪鬧鐘沒響。
輕嘆一口氣,陳渝翻了個身,頓時瞳孔一震,他的眼眸中倒映著一個只著寸縷的年輕女人的身影。
陳渝愣住了,像極了一座石雕,許久后,他終是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白芷落,你什么時候爬到我床上來了?
還有,你干嘛要把裙子和絲襪都脫掉……
他一陣無語,默默將一半掉在地上的被子拾了起來,輕輕蓋在了女人的身上,不過在遮住女人曼妙光潔的身體前,他還是沒忍住多看了一陣,咽下一口唾沫。
上次躲在衣柜里,白芷落就在臥室里換衣服,可惜自己什么都沒有看見,這次倒是把她看了個遍。
其實,這個女人長得蠻漂亮的,身材更是高挑婀娜,尤其是那雙大長腿……
嘖嘖,白家姐妹的身材都沒得說。
陳渝的動作很輕,本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但不曾想,剛剛把被子蓋上去,女人就睜開了惺忪憊懶的眼眸。
看到女人睜眼,他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怔住了,要被誤會了!
不過很快,白芷落又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陳渝長吁一口氣。
還好,這女人估計以為是在做夢,自己得趕緊溜了才行。
他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只腳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腳剛剛抬起,懸在空中,身后陡然傳來一聲尖叫聲。
尖銳刺耳的女聲,似乎快要震破陳渝的耳膜,他來不及多想,迅速轉(zhuǎn)過身去,捂住了女人的嘴巴。
兩人四目相對,陳渝示意女人不要叫,白芷落的眼神中夾雜著恐懼和憤怒,一系列復雜的情緒,同時她死死拉著被沿,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片刻之后,白芷落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些,但依舊死死盯著陳渝。
“我可以松開,你不要叫,OK?”陳渝問道,女人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收回捂住女人嘴巴的手,白芷落猛喘兩口氣,旋即又憤怒的看著陳渝,這個少年她是見過的,大致有一些印象,貌似是妹妹的一個學生,但是完全不知道為何這少年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床上。
察覺到女人憤恨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宰了自己,陳渝趕緊解釋道:“白小姐,你別誤會啊,我可什么都沒做,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酒,被一個戴金邊眼鏡的男人塞進了車里,如果不是我剛好路過,從他手上救下了你,你可能就……”
畢竟這種事情對一個女生來說,是關(guān)乎自身清白的,所以陳渝的嘴巴跟個機關(guān)槍似的,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把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遍,避免對方誤會什么。
白芷落將信將疑的聽著少年的解釋,聽到對方說他什么都沒做,她微微掀開被子,看了看只著片縷的自己,臉上頓時泛起一抹紅霞。
女人狐疑的看著少年,輕啟紅唇:“你真的什么都沒做?”
陳渝重重點頭,舉起兩根手指發(fā)誓:“我發(fā)誓,昨晚我真的什么都沒做,一點邪念都沒有!”
聞言,白芷落挪了挪被子裹住的身體,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什么不適感,旋即松了口氣。
同時,她看向這個少年的時候,眼眸中的憤怒和怨恨的色彩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感激:“這么說,昨晚是你幫了我?”
陳渝微微頷首,也沒多說什么,白芷落蜷縮在床頭,被子緊緊裹住身體,雙手抱在膝蓋上,看上去情緒很低落,她抬起腦袋,感激中帶著歉意:“謝謝你,小弟弟。”
“你確實應該謝謝我,不過稱呼還是不要帶上‘小’這個字比較好。”
白芷落愣了愣,想起少年說過他討厭這個字,還說這與事實不符,忍不住噗嗤一笑:“知道了,謝謝你,弟弟?!?p> 或許是因為白沫沫的緣故,或許是看到此時的女人展現(xiàn)出來的楚楚可憐,陳渝對她似乎不再有什么敵意,他笑了笑:“叫我陳渝就好?!?p> “陳渝……”口中呢喃著這兩個字,白芷落的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了“沉魚”的名字。
陳渝坐在床沿,微微皺起眉頭:“昨天晚上,你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白芷落沉默著,猶豫了好一陣,最后看在少年救了她一次的份上,還是如實告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最近一段時間,白芷落正在和一個暢銷書作家洽談獨家出版的合作,就是昨晚那個金邊眼鏡男,在線上談了好久,都沒有敲定合作協(xié)議。
那男的提出一定要在線下見一見,兩人面對面聊一聊。
吃了飯,那男的又說有幾個朋友約他唱K,于是就邀請白芷落一起去,她本來是抵觸的,但又不好得罪作者,還是去了,中途還被幾個人瘋狂灌酒,到最后自己就斷片了。
等自己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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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書很暢銷嗎?”陳渝撇了撇嘴,有些不服。
白芷落雙手攥著被子,微微點頭:“如果能夠簽下他接下來的一個系列,出版社一年估計能多個三四百萬的利潤吧?!?p> “三四百萬?”
“現(xiàn)在你知道了吧,不是我想去,實在是這筆利潤太誘人了?!卑总坡渥猿暗男α诵?。
陳渝坐到床上,朝女人的位置挪了挪,湊到她身旁,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白小姐,你很缺錢嗎?”
“缺錢,什么意思?”白芷落疑惑的看著少年。
“一年三四百萬的利潤,就值得你做出這么大的犧牲,嘖嘖,還差點被那猥瑣男給……”陳渝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復雜。
“你這小……你懂什么,三四百萬,那可頂?shù)蒙衔覀兂霭嫔邕^去兩年的利潤了!”白芷落沒好氣的說道。
陳渝呵呵一笑:“據(jù)我所知,《鬼吹燈》系列給白夜出版社帶來的利潤,兩個多月就超過四百萬了吧。”
“你怎么知道?”白芷落頗感震驚。
這些數(shù)據(jù)可是商業(yè)機密,該不會是妹妹告訴他的吧?
很快,白芷落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妹妹向來守口如瓶,而這個數(shù)據(jù)只有白夜出版社的核心管理層知道,另外,就是作者本人。
想到這里,白芷落目光如炬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似乎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陳渝就是“沉魚”?
“秘密!”陳渝故作神秘,也無心解釋,“不過,你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鬼吹燈》不好賣嗎?還非要去簽別的新書?!?p> “誰會嫌賺的錢少??!”白芷落白了一眼少年,但很快又垂下了眼簾,“何況,最近市面上出現(xiàn)了很多《鬼吹燈》的盜版書,我們出版社的銷量降了很多,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只賣一個系列的書吧,總是要推陳出新的?!?p> “呵呵,還不是你貪錢!”陳渝語氣中帶著嘲諷,“你若是真被人糟蹋了,也是活該!”
白芷落身子猛地一震,慍怒的看著少年:“喂!你會不會說話!”
陳渝聳了聳肩,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下了床,簡單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的朝著房門走去:“我要回學校了!”
堪堪走出幾步,后面?zhèn)鱽戆总坡涞穆曇簦骸暗纫幌拢 ?p> “干嘛?”陳渝回過頭,看向女人。
“你幫了我,呃……也算救了我,不管怎么說,我也得請你吃頓飯吧。”白芷落雖然對陳渝方才的話頗為惱怒,但不妨礙自己感謝他,而且她也想確認一下對方的身份。
陳渝看了一眼窗戶外的天色,陰沉沉的,似乎還下著雨,現(xiàn)在要騎車回簡州不太方便,但終究還是要回去的。
無故曠課本就不該,何況自己答應了蘇婉兒,今天卻失約了。
略作沉吟后,陳渝笑著擺了擺手:“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飯就不吃了,拜拜?!?p> 雖然自己和白芷落之間有些瓜葛,但經(jīng)過幾次簡單的相處,陳渝發(fā)現(xiàn)這女人至少是個好人,心地不壞。
在白芷落的注視下,陳渝出了房門,坐著電梯下了樓,來到昨晚停車的地方,他的目光迅速向四周掃視一番,再掃視一番……
很快,陳渝確定了一件事:他的摩托車,被偷了!
“草!”
站在酒店門口的空地上,淅瀝瀝的雨滴如同一個個清脆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自己終究是高估了2002年錦城的治安。
愣在原地許久,一波又一波的人群進進出出,與他擦肩而過,陳渝終是搖頭嘆了口氣,邁著腳步朝酒店的餐廳方向而去,他打算化悲憤為食欲。
堪堪走出幾步,陳渝忽覺自己的右肩被人拍了一下,他側(cè)過頭去,卻沒發(fā)現(xiàn)人,旋即自己的左肩又被拍了一下,陳渝又向左邊側(cè)過頭,這次他的余光瞥見一個身影迅速朝著自己右邊跳去。
……真幼稚??!
他干脆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身材高挑婀娜,穿著一雙高跟鞋的女人,無語的撇了撇嘴。
白芷落開心的笑著:“你還沒走啊?”
“走不了了?!?p> “為什么?”
“賊娃子太兇了,車被偷了!”
“車?你不是未成年嗎?開什么車?”白芷落好奇的看著少年。
陳渝不做解釋,轉(zhuǎn)身朝著餐廳而去,他準備吃完飯,打個出租車回去,白芷落緊緊跟著他,開口道:“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在酒店餐廳里吃就行?!?p> “我知道西蜀大學旁邊,有一家早餐店很好吃?!?p> “望江校區(qū)南門?”
“嗯,是的!”白芷落重重點頭。
陳渝停下腳步,頓了頓:“好吧,不過想請我吃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呃……哪有你這樣的,我請你吃飯,還得答應你一個要求。”白芷落覺得這少年的腦回路太奇葩了,沒好氣的笑罵道。
“你就說行不行吧?”
“你說說看,什么要求?”
“待會兒吃完飯,送我回學校。”
“呃……你學?!卑总坡涫种篙p輕戳著下巴,仰著腦袋思考了一下,“行!我答應你!反正郭正南那里也簽不成了?!?p> 陳渝估摸著,郭正南就是昨晚的那個金邊眼鏡男,白芷落已經(jīng)知道了,昨晚自己為了救她,也為了出口氣,把那男的爆揍了一頓。
兩人在望江校區(qū)南門吃完早餐,回到昨晚KTV附近,在非機動車道上,白芷落打開了一輛黑色奔馳車,她剛鉆入車內(nèi),就對打開副駕駛車門的陳渝抱怨道:“真倒霉,被貼罰單了。”
“你只是被貼了張罰單,我是連車都被偷了……”
白芷落噗嗤一笑,有了比自己更慘的倒霉蛋,她頓時沒那么難過了,不過很快,她臉上又泛起一抹羞紅,歉意的說道:“抱歉啊,都是因為我。”
“算了,一輛摩托車而已,值不了幾個錢?!标愑宕笫忠粨],一副輕松的樣子。
白芷落眨了眨嫵媚的眸子,淺淺一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富二代。”
“我可不是什么富二代,老子是富一代?!标愑宀恢t虛的說道,卻又顯得非常淡定。
白芷落的眼眸中劃過一縷讓人捉摸不透的色彩,旋即將身子探向后排,摸出一雙運動鞋給自己換上,然后又把換下的高跟鞋扔在后排。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黑色奔馳車朝著簡州的方向駛?cè)?,一路上,兩人聊了不算多,但也不少?p> 陳渝也弄清楚了,為什么白芷落這么拼的簽作者簽書,白夜出版社是她家的產(chǎn)業(yè),但他父親并非只有她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他們白家向來重男輕女,如果不能做出遠超大哥的成績,自己今后怕是只能拿到極少的股份,甚至可能一點股份都沒有。
陳渝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說到底,你還不是為你的家族打工,要我說啊,不如自己開一家出版社?!?p> “自己開一家?哪有那么容易……”
“反正我信奉一點: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陳渝笑著說道,“如果你想自立門戶,我倒是可以幫你?!?p> “哦?”聽陳渝這么說,白芷落卻是不怎么驚訝,“你打算怎么幫我?”
“幫你發(fā)傳單。”陳渝雙手抱著后腦勺,枕在副駕駛座椅上。
白芷落噗嗤一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沉魚大大?!?p> 陳渝頓時臉色微變,沉默一陣,笑了笑,緩緩開口:“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p> “是嗎?你可是說過我妹妹是你老婆的哦。”白芷落俏皮的說道,“要是她知道你是沉魚大大……我這個妹妹可是有暴力傾向的?!?p> “呃……我知道,上次不是已經(jīng)被她揍過一頓了嗎?”陳渝的嘴角抽了抽,回憶著之前的事,“他應該不會揍我了?!?p> 白芷落只覺有趣:“這么說,她已經(jīng)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
“是的。”
“這丫頭太不夠意思了,說了有好的東西和秘密,都要互相分享的!”白芷落抱怨一句,旋即她兩眼放光的看了一眼陳渝,“沉魚大大,你最近有打算寫新書嗎?”
“呃……在寫?!?p> “那能簽給我們白夜出版社嗎?”
“如果你自立門戶,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p> 白芷落沉默許久,眼神微凌:“一言為定!”
接著,她有問道:“你喜歡我妹妹?”
“我喜歡她有什么用,她又不喜歡我?!标愑宓灰恍?,閉上了眼睛。
過了許久,女人陡然又問出一句,臉上充滿著期待:“這次你幫我,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還是有別的原因?”
“只是單純看你可憐,幫幫你。”
雖然陳渝的語氣很平淡,但白芷落卻是心中一暖,臉上浮現(xiàn)一抹迷人的笑容,只是陳渝閉著眼睛,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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