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平安鎮(zhèn)的大路上,一人策馬狂奔,身后卷起長長煙塵。
送子狐仙廟就在縣城外往東三十里處。
先前許青與長亭道人配合,將那兩只精怪打的打殺的殺,但恐赤手空拳不夠穩(wěn)妥,便決定回家一趟,帶上家伙。
這匹馬神駿非常,千金難尋,說是送與許青,不必歸還。
駿馬雖好,卻不能要。
簡單來說,養(yǎng)不起。
這馬吃的是精料,一天四頓,還要夜草。
傍晚時分,路過牛背山。
許青停下打量,白天睡覺的那塊石頭沒了。
耽擱了些許工夫,便繼續(xù)前行,不多時回到谷地。
推開院門,“咯噠!”一聲,勁風撲面。
不用想,也知道是家里的那只大公雞。
“咯噠?!?p> 許青熟練的攥緊大公雞脖子,隨手扔到一旁。
“反天了你,把你相好燉了信不信?”
許青一邊說一邊走向堂屋。
然而大公雞卻有些反常,竟跑到許青腳邊,啄住衣擺不松口。
許青急著趕去找狐仙,便由它啄,不搭理。
摸黑進了堂屋,取下掛在墻上的牛角弓,撫摸一陣,等了這些年,終于可以用它射點什么了。
將弓負在身后,又從暗格里取了箭袋懸在腰側(cè),拇指套上骨質(zhì)扳指才算齊活。
“咦?怪了,屋里怎么一股子水腥味?”
許青抽動鼻子,皺起眉頭,該死的大公雞,不會再屋里屙屎了吧!
回來再收拾你!
提上橫刀,許青急匆匆走了出去,策馬揚鞭,不一會便消失在夜色中。
隨著許青離去,里屋那具女尸手指終于離開了劍格。
這劍是三名漢子留給女尸防身之用,也是荒唐。
臨行前,張林打算派些護院與許青一同前往狐仙廟,相互好有個照應(yīng),以免發(fā)生不測。
誰知許青大手一揮就給拒絕了。
礙事不說,就怕到時候還得分神照顧他們。
與精怪放對,誰敢分心?
許青不是莽撞之人,心中有數(shù)。
一輪殘月高掛天穹,小青丘山腳下很是熱鬧,停了許多馬車、轎子。
車夫與轎夫混在一起喝酒打屁,顯然主家早已上山去了。
許青下了馬,饒有興致看著那些正在往山上去的婦人。
“都是求子來的?這狐仙真有這么靈驗?”
好個精怪,竟有這般大的家產(chǎn),許青暗贊。
狐仙廟建在半山腰,今夜月光皎潔,站在山腳便能望見廟宇屋檐。
許青找了處地方栓好馬,便大步上山。
婦人們見有男子上山,不禁好奇,細細瞧著,嚯!
好漢子!生的高大威猛俊朗非常,當真不可多見。
見許青刀弓傍身,婦人們不敢輕易接近。
偶有膽子大的,當下便湊過去,問東問西。
“小哥,你來狐仙廟做什么?”
“探親?!?p> 許青臉不紅心不跳。
那婦人聽了,心頭疑惑,卻也不好多問。
正打算與他再說兩句,卻見那小哥身形起落,鉆進了密林。
“這小哥……也是個怪人……只是……探親?”
小青丘后山,一只磨盤大的老龜慢慢悠悠朝著前方爬行。
“胡青這廝果真發(fā)達了,這廟建的比我當年還要氣派?!?p> 老龜爬了一陣,終于來到后門處,化成一矮老頭,敲了敲門。
“誰?”
“老朽姓陸,來自牛背山,與你家主人頗有舊情,煩請童子通報?!?p> ……
原本許青還想著等到午夜,與長亭道人一起探探這送子狐仙廟。
可轉(zhuǎn)念一想,在張府殺蛇妖時,長亭道人僅僅是挨了頓打,拖住了蛇妖一會。
干苦力的還是他許青,就這,還不是被道人分了兩千五百兩銀子去……
若是除了這狐貍精,再爆些好東西,豈不是還得分他一半?
虧到姥姥家去了!
連蛇妖都不是對手,何況區(qū)區(qū)狐妖,只要謹慎些,不讓其逃走,還不是他許大秀才說了算。
許青出了密林,悄悄摸到后山,打算趁夜?jié)撊搿?p> 丈許高的廟墻對別人來說要費不少工夫,對許青來講就是伸伸手的事情。
輕輕一躍扒住了墻頭,雙臂再一使勁整個人便竄了上去,輕松落地。
“或許我天生就是做賊的料,神不知鬼不……”
許青忽然愣住了,他正好落在一路過的童子身前。
童子瞪圓雙眼,驚詫的看著眼前這位從天上掉下來的高大的漢子。
“賊……”
“嘭。”
童子還未叫出口便覺眼前一黑癱軟倒地。
許青收回手掌,連忙探了探童子鼻息。
還好,還有氣。
“那位好心的狐仙此刻會在哪呢?”
找了個茂密草叢,將昏迷的童子扔了進去,鬼鬼祟祟的游走在廟內(nèi)。
經(jīng)過一個拐彎,頓覺香風撲面,與一豐腴婦人撞了個滿懷。
那婦人想要尖叫,卻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
“姐姐莫怕,是我?!?p> 說來也巧,竟是先前在山道上與他搭話的婦人。
婦人見是路上遇見的怪小哥,惱他莽撞。
“小哥,妾身瞧你鬼鬼祟祟,恐不似好人?!?p> 許青聞言心中悶哼,還是松開了手。
“姐姐說的哪里話,我不過是頭次來送子狐仙廟,迷路了而已”
“迷路?那妾身問你,這廟里誰是你親戚?”
許青觀其言行,大概是送子狐仙廟的???,便眼珠一轉(zhuǎn)。
“我父輩與這的狐仙有過一些恩情,家父臨終前恐我無一技之長難以謀生,便囑咐我將他葬了后便來此處尋那狐仙,說狐仙念在舊情定會好好待我…”
聞言,婦人思慮片刻,依舊是不愿相信。
送子狐仙廟的狐仙…可是個男的……
“你既是投親來,為何攜帶刀弓?”
“既然投奔狐仙而來,自然將所有家當都帶了出來,這刀弓乃是家父所留,不得不帶著,更何況,姐姐你瞧我頭上方巾,我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讀書人,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就算帶了刀弓又能怎樣?”
婦人白了他一眼,瞧他那手臂,都快有自個脖子粗了……、
虧他還是讀書人,這小哥對“手無縛雞之力”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既然如此,妾身便帶你去?!?p> 婦人應(yīng)了下來,許青還以為是她信了自己得鬼話,實則人家只是單純想瞧瞧這威猛小哥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有她引領(lǐng),兩人不多時便來到一座大殿后方,從暗門鉆了進去。
門內(nèi)另有空間,裝飾的古色古香,一張大床前放了幾張蒲團。
一身材欣長、面貌陰柔的男子,披著紅衫,滿頭滿臉纏著繃帶,極為凄慘。
紅衫男子盤坐在蒲團上,雙手掐著決,頭頂冒出陣陣熱氣,身后是三五名美貌婦人,正在輕輕扇著風,應(yīng)是侍女。
這一幕像極了武林高手療傷的場面。
想必,此人便是傳說中的狐仙了。
還真夠騷氣,穿著一身紅……
雖然分不清此人是否為張府的那只紅狐貍,但瞧他腦袋能纏這許多繃帶,多半不會有差。
“這狐貍精,死到臨頭,還有心思蒸桑拿,等會便給你做個造型……”
許青也拿不準,便決定嚇他一嚇,萬一殺錯好妖怎辦。
“呔!你個不知死的精怪!你事發(fā)了!瞧瞧我是誰?”
紅衫男子正在運氣的緊要工夫,被陡然來的厲喝嚇得哆嗦,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憋得臉色通紅,隨即駭人,止不住抖了抖。
糟糕!那天殺的瘟神書生打上門了!
“果然是你!”
許青搭弓便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