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nèi)。
姐妹倆竟是無語凝噎。
“姐,苦了你了?!蹦粮杈o握住姐姐冰涼的素手。
牧笛搖搖頭:“從成婚到三日前,我都過得很幸福,我夫……他一直待我不錯,只是沒想到最后的結(jié)局是如此狼藉。”
“他裝得太好了,當(dāng)年爹就提過他父親孫鶴年不是好東西,忘恩負(fù)義、賣國求榮,有這樣的父親言傳身教,他豈能是什么良人?!蹦粮铦M臉的惋惜:“當(dāng)年皇爺爺就不該賜這門婚事……”
“不怨別人,當(dāng)年皇爺爺征詢過我的意見,爹娘也提醒過我,可我當(dāng)時癡心于這人,這才所托非人?!蹦恋褔@息道:“有了姐這前車之鑒,往后待你許婚事,要記得,爹娘不看好的,大體都是錯的?!?p> “我不會嫁的?!蹦粮钃u搖頭,轉(zhuǎn)口道:“姐,我?guī)慊乇睕霭?。?p> 牧笛慘然一笑:“現(xiàn)在是我能走就走的嗎?”
“我去求皇爺爺……”
“等喪儀結(jié)束再說吧?!?p> 牧笛將一盤糕點遞到了妹妹的面前,“一天時間你就從太華山趕來,想必奔波壞了,吃點吧。”
本來蓮兒正快樂的單獨享用美食,見狀,就委屈的嘟起了嘴。
牧歌莞爾,道:“分一塊給姨母吃好不好?”
蓮兒瞅瞅母親,就拿起一塊送給了牧歌。
牧笛看妹妹和女兒逗趣,心里有了一絲慰藉。
接著,她起身走到書架前,看了兩眼,將手伸向了第三層最右邊的書本。
書名《君子經(jīng)》。
牧笛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翻開了書頁。
幾下快速翻閱,她從書頁里翻出了幾張銀票。
牧歌詫異道:“姐,這是……”
“他藏的私房錢,不少?!蹦恋芽戳艘幌裸y票的面額,足夠普通人家?guī)纵呑踊ㄤN。
牧歌皺起眉:“他只是一個舉人,哪來的這么多錢?!?p> 牧笛繼續(xù)翻閱著這本《君子經(jīng)》,眸光閃爍,輕輕呢喃:“怕是有人手腳不干凈?!?p> 不等牧歌再問,她又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有這私房錢,剛剛靈堂上,有人悼念完塞給我一張紙條上寫的?!?p> “誰?”
“威遠(yuǎn)侯的嫡長子,就是他一度被嫁禍成殺人兇手?!?p> 接著,牧笛就將原委說了一遍。
聽完,牧歌緩緩咀嚼著糕點,沉吟道:“看來孫傳宗臨死前,還跟他交代了幾句,否則他也沒可能揭露真相?!?p> 牧笛點點頭:“我也覺得大體如此,他還說若有需要幫助的,就跟他說?!?p> “就他?充什么仁義?”牧歌冷笑道:“雖然我不知此人秉性如何,但能去勾欄的,能是什么正經(jīng)人,怕是心懷不軌,姐姐你不必理會,就當(dāng)他在放屁。”
“你在北涼待久了,說話怎和爹爹一樣粗鄙了?!蹦恋寻逯槪S即又道:“但我還是想再問問他,那人臨走前,還交代了什么話?!?p> “姐!”
“噗!”
突然,一聲響屁。
姐妹倆同時看向了蓮兒。
蓮兒捂住肚子,一臉痛苦:“娘親,肚子疼……”
“怎么回事?”牧笛連忙過去摟住女兒。
牧歌也拉住侄女的小手,運氣一番查探,沉吟道:“經(jīng)絡(luò)氣機(jī)都很正常。”
“那就應(yīng)該是吃壞肚子了?!蹦恋殃P(guān)切道:“蓮兒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要拉臭臭……”蓮兒嗚嗚道,很快有一股臭味彌漫開來。
牧笛抱起女兒,準(zhǔn)備往茅房跑。
但她這兩天身心俱疲,體力不支,抱起女兒竟有些趔趄。
“我來,姐你帶路?!?p> 牧歌接過侄女,剛邁開步子,突然花容一變。
牧笛詫異道:“怎么了?”
“我、我好像……”牧歌的玉容漲紅了大片,咬牙道:“可能我也得去一趟。”
牧笛愣住了,驚愕的看向了那盤糕點!
……
“噗噗噗噗噗!”
一聲聲清脆的屁響此起彼伏。
整個前廳里一時間臭不可聞。
很快的,一個個賓客就接連喊肚子痛,爭先恐后的往茅房跑。
“怎么回事?集體鬧肚子?!痹S策詫異道。
伍松瞇眼道:“應(yīng)該是吃的東西有問題?!?p> “這么多人,一起吃什么東西了?”許策嘟囔道,隨即臉色一僵,看向糕點:“壞了!”
說完,許策就捂住了肚子。
“公子莫慌?!蔽樗闪⒖虦惖皆S策的身旁,從腰間掏出瓷瓶子,倒出一顆藥塞進(jìn)了許策的嘴里。
“這是什么?”
“夫人給的解毒藥,以防萬一的?!?p> “舅媽的藥?那便好了。”許策松了一口氣。
秦氏出自西南玄機(jī)教,這教派的一大專長就是用藥。
見狀,余閑心思急轉(zhuǎn),就知道爹娘早料到這場喪儀要出事!
“走吧,公子?!蔽樗傻?。
余閑點點頭,正要拉著許策一塊跑路,突然腦袋一陣暈眩。
恍惚間,孫傳宗的身影浮現(xiàn)在腦海中,不停重復(fù)道:“你要照顧好我的妻兒,你要照顧好我的妻兒……”
害!敢情在黃歷空間里許下的承諾,都必須兌現(xiàn)!
余閑回頭看著凌亂的現(xiàn)場,心知牧笛娘倆留在這也是兇多吉少,遲疑片刻,他毅然折返了回去。
“公子!”伍松一個沒留神,來不及制止余閑。
“還愣著作甚,快去追??!”
許策催促道,同時整個人弓成了蝦仁狀,“不行,還是得去解決一下?!?p> 看著許策也一溜煙跑向內(nèi)院,伍松只得緊隨而上。
很快的,尚書府的哀悼聲轉(zhuǎn)變成了哀嗚聲,慘叫痛呼接二連三。
陸續(xù)有人捂著肚子跑向茅房,很快茅房就被占滿了,一堆人只能候在外面干著急。
牧笛那邊稍好,去的是主人家的獨立茅房。
等婢女帶著女兒進(jìn)去如廁后,牧笛又問妹妹:“你還行嗎?”
“姐,糕點有問題……雖然無毒,卻能讓修行者一時都難以招架,實在狡詐……唔!”
牧歌的俏臉由紅轉(zhuǎn)白,即便有內(nèi)氣護(hù)體,但總歸抵不過生理需求。
“孫府危機(jī)重重,你在這不要走開,等我,有事就喊!”
牧歌撂下這句話,也急匆匆的跑進(jìn)了茅房里。
牧笛憂心忡忡,聽到外面不斷的叫嚷,心知尚書府已經(jīng)悄無聲息陷入了危局之中。
“但愿不要出大事!”
牧笛這般想著。
突然,她看見兩個和尚迎面走來。
這是孫鶴年遣人去報國寺請來設(shè)置水陸道場的和尚,念經(jīng)給孫傳宗的亡靈超度。
“對不住,施主,可外面的茅房都擠滿了,我們沒辦法只能造次……”兩個和尚捂著肚子苦著臉。
牧笛沒有計較,道:“我女兒正在里面,請兩位師傅稍安片刻?!?p> 兩個和尚連忙說好。
牧笛望著茅房,正思慮著,冷不丁一道冰涼貼在了脖頸上!
一個和尚在背后握著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嚨,另一個和尚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牧笛的心猛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