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月淺淺一笑,這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她竟然會一見到他的背影就認(rèn)出他而感到不可思議,她是在什么時候就將他的身影深印在腦海中呢?
她正打算離開窗口奔下樓時,卻被兩個仿佛憑空而生的人影吸引住。
那兩個男人朝榮哲宇走近,即使相隔這段不算小的距離,褚子月依舊可以感受到那兩人身上散發(fā)的力量。
怪異地景象就在下一秒發(fā)生,那兩個男人倏地曲膝跪在榮哲宇面前。
褚子月茫然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浮起千百個問號。
一種奇特而不安的情緒開始充斥她整個人。
她應(yīng)該移動雙腳走到榮哲宇的身邊,但是那一瞬間,她看到榮哲宇的表情,再度讓她陷入一種恍惚不解的情境中。
榮哲宇交叉著手臂,盯著曲膝跪在他面前的兩個人,沒有絲毫的詫異,仿佛早已知道他兩人會出來。
雖說早有準(zhǔn)備,但一旦看到他們,他不禁有股莫名的不悅,總覺得他們是來剝奪他自由快樂的主兇。
然而事實上,他心知肚明,自己想甩掉那些加在他身上的權(quán)利、義務(wù),只是異想天開且不可能的事情。
無聊,真是無趣至極的權(quán)利,及煩死人的義務(wù)。
“你們來這里干嘛?”
明知故問的問題。榮哲宇……不,鬼魅揚眉想著。
“我們是來迎接陛下您回去。”火羽抬起頭恭敬地說。
鬼魅搖頭道:“我遠(yuǎn)不想回去?!?p> “陛下!”火羽驚恐的望著他。“您怎么可以不回去?所有子民都在等待您回去重新領(lǐng)導(dǎo)我們啊!”火羽著急地說。
鬼魅沒感覺地說:“我早說過我喜歡一個人活,不喜歡一群人跟著我,更討厭什么帶領(lǐng)、領(lǐng)導(dǎo)的那檔事,你們還是去找別人吧!”
“陛下!鬼界向來都是由您一族率領(lǐng)、執(zhí)掌,怎么可能去找別人?”火羽簡直不相信鬼魅會說出這些話。
“為什么不行?誰規(guī)定鬼界必須要墨守成規(guī),非得遵循舊習(xí)?我不愛當(dāng),自有人愛當(dāng),這種人才能為鬼界帶來前途。”鬼魅不耐煩地說。
“陛下,如果失去了傳統(tǒng),那鬼界必定會引起大亂,眾人紛爭王位,將導(dǎo)致鬼界永無安寧之日,盼陛下三思?!憋L(fēng)泉終于開口道。
鬼魅嘴角微揚,不甚在乎地笑:“弱肉強(qiáng)食,這是自然生存的規(guī)則,沒什么不好。”
“同族之人相互啖食、相互競爭、殺戮,并不能使鬼界強(qiáng)大,只會削弱我們的力量。再者,老弱婦孺若無力量,為強(qiáng)勢者任意屠戮,陛下難道忍心見你的子民陷入苦難之中而不加以援手?”風(fēng)泉期望柔情攻勢能說服鬼魅。
鬼魅淡淡地說:“不要搬出那一堆大道理,我并不是自愿為王,也沒有責(zé)任擔(dān)負(fù)起所有人的人生,我不會改變主意的,你們回去吧。”
風(fēng)泉、火羽神情凝重地相互對望,失望、震驚溢于言表。
“我們不會放棄的,一定會等到你點頭的時候?!被鹩鸸虉?zhí)地說。
鬼魅聳聳肩,不置可否地道:“再來多少次都一樣,我的答案不會變的?!?p> “沒錯,他不會跟你們走,因為他必須跟我們回冥界?!痹捴袔Φ穆曇魝魅胨麄兌?。
火羽、風(fēng)泉倏地閃至鬼魅前方保護(hù)他,兩雙眼如臨大敵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樹梢。
子月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有人幾乎是懸空立于枝頭上時,腦袋變得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鬼魅只是搖頭謔道:“你們來得不慢嘛!佛拉斯把他的獵犬教導(dǎo)得很好?!?p> 銀、紅兩將軍表情不變,紋絲不動地齊聲笑道:“多謝夸獎?!?p> 鬼魅笑得詭譎,對賀貝里說:“那個刁鉆的丫頭可好?我來人間這段時間,還真沒見過像她個性那么獨特的人,說實話真有些想念呢?!?p> 赤赭褐頭發(fā)的右將軍賀貝里盯著他,平靜地回答:“很好,不勞掛念。”
鬼魅眨眨斜長蠱魅的雙眼笑道:“聽你言下之意,似乎不打算當(dāng)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咯?”
賀貝里無言以對,倒是一旁的安培笑著插嘴。
“說起來你是罪魁禍?zhǔn)?,先奪人魂,再助其還魂,這本就該是你的責(zé)任,哪談得上有什么恩情呢?”
鬼魅揚眉搖頭,“錯了錯了,我鬼魅奪魂卻不見得要讓她還魂。所以,我救了她,就算是好心施恩,當(dāng)然有恩于你。”
“我知道,但是恩情是恩情,工作是工作,我還是必須緝捕你回冥界?!辟R貝里誠實地說。
“想得美!要想捉拿我們的王,先通過我這關(guān)再說?!被鹩鹦宰蛹保宦牭剿麄兿雽眵炔焕?,
不分三七二十一地就和賀貝里打起來。
風(fēng)泉來不及阻止火羽,只有暗嘆一聲,冥界的左右將軍豈是易與之輩。
也許電閃、雪颯或云殘、雷狂其中一人在的話,勝算尚有一半。但現(xiàn)在卻只有他和火羽兩人,贏的幾率不高,只求能讓鬼魅脫身。
“陛下他們由我和火羽應(yīng)付,請您先離開?!憋L(fēng)泉低聲說罷,立刻朝安培出手。
鬼魅冷眼旁觀打得如火如荼的兩對,嘴角微抿,仿佛事不關(guān)己,正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之際,卻發(fā)現(xiàn)站立在不遠(yuǎn)處二樓窗臺邊的人影。
鬼魅一顆心倏然地下沉,原本輕松戲謔的表情霎時變得緊張,他盯著子月,屏息以待。
子月迎視著他的目光,表情平靜地令人猜不出她的想法。
半晌,她自窗邊走開,鬼魅覺得自己好似被人狠揍拳,甚至是被推入無邊的深淵。
不過是幾十秒,最多不超過一分鐘,褚子月又出現(xiàn)在樓梯口,靜謐的眼神閃動著些許的不安。
那一瞬間,鬼魅覺得自己下墜的心又驀地?fù)P升,他身影微微一動,人已來到她的面前。
褚子月瞥向他身后仍打得難分難解的兩對,語音中的輕顫不容忽視。
“他們是為你打架?”
鬼魅沒有轉(zhuǎn)頭看他們,只是用一雙深切凝重的眼眸望著她。“子月——”
褚子月收回視線,凝視著面前這個曾自稱為榮哲宇的男孩,慢慢地問:“你究竟是誰?”
鬼魅眼神一黯,隨即閃過飛揚頑劣的光芒,輕揚眉道:“我就是我,榮哲宇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虛有人物,但他也是我?!?p> “可是你不是榮哲宇,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一個人?!瘪易釉缕届o地?fù)u頭。
“我是。他是我,一個不完全的我?!惫眵榷⒅?。
“你……”褚子月突然靜默下來,只是淡淡地笑。
“我說過,不管你未來會不會后悔,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是認(rèn)真的?!惫眵榷⒅沱惤仆该鞯哪橗嫛?p> 褚子月望著他繃緊的面容,微微地抿了抿唇。
“我沒有后悔,我只是……困惑?!?p> “困惑?”
褚子月將目光投射到他背后的人影,再移回他的身上?!袄Щ笏麄兊纳矸荩怖Щ竽愕膩須v?!?p> 鬼魅凝望她,突地向天一嘆。
“如果你知道真相會不會害怕?”
褚子月眨眨眼,輕笑:“也許,但絕不是怕你會對我不利,而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她的笑容中隱含著些許的不確定及脆弱。
鬼魅伸手輕撫她細(xì)致柔潤的肌膚,眸中是不容錯認(rèn)的溫柔。
“不管我的目的為何,我的用心都是真實而堅定不變的?!?p> 褚子月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鬼魅淡淡地道:“那兩個是我的護(hù)衛(wèi)——風(fēng)泉和火羽,他們是鬼界的使者,而我,是他們認(rèn)定的鬼王,鬼界之王。
他盯著褚子月的表情,由她緊縮的瞳孔可知,她的內(nèi)心并不像她外表的平靜。
“那……另外兩個呢?”褚子月慶幸自己的聲音尚且平和,而不像想象中尖銳。
鬼魅輕哼一聲道:“冥界的將軍,來抓我回去的。”
褚子月驚恐的睜大眼,不由自主的抓緊他的手問:“什么意思?他們要來抓你?”
鬼魅微笑地握住她的手,一直積壓在胸口的大石,在她為他驚慌的表情中驀地落下。
她是他的,即使他是鬼魅而非榮哲宇,她依然是他的。
“放心,他們抓不走我的。”
“是嗎?”安培揚聲笑,驀然地,人已閃至他們眼前。
鬼魅將褚子月?lián)砣霊阎?,將她置于自己的護(hù)衛(wèi)下。安培眼尖的看見鬼魅這個動作,不禁有些詫異。
這個向來任意而為,為己謀利的男子卻會想保護(hù)一個女人?
看來事情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