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粗鄙!
裘府今日十分熱鬧。
說是個小聚會,實則來的人還真不少。
跟主家見完禮,孫盼盼跟在漆夫人身側(cè),穿過七彎八拐的回廊,被安置在一個暖閣內(nèi)。
“幾位夫人先在此歇息稍候!”小丫鬟們正陸陸續(xù)續(xù)端上果子蜜餞,一旁的小泥爐上,滾著一個銅壺。
暖閣里已經(jīng)有先到的,見漆夫人進來,紛紛施禮打招呼。
孫盼盼始終維持著得體的微笑,和幾位夫人一一見禮,大方中恰到好處流露出一絲新媳婦的害羞。
拿捏得不錯嘛!漆夫人心中暗道,哪里有一點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敏兒,坐這里!”一個和漆夫人年紀(jì)相仿的夫人向這邊招手,“你今次又遲了!”
“論湊熱鬧,誰能早過你去?”漆夫人一面嘴里不饒人,眼底卻含著笑,倆人關(guān)系看起來不錯。
李夫人是漆夫人未嫁時的閨蜜,夫家是從二品光祿大夫嚴(yán)舟成。
二人倒是時常見面的,就聊了些瑣事。
孫盼盼聽著無趣,不是去賞花嗎?怎么就坐在這暖閣里了?
今天起的太早,暖閣著實有些熱,坐了沒多大會兒功夫,就有點昏昏欲睡。
綠柳只好取了蜜餞過來給她提提神,桃兒自是不甘示弱,給她端來濃茶。
“園子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了,幾位夫人請隨我來!”
還好,她們也沒等太久,便有丫鬟過來引路。
于是以漆夫人為首,幾位夫人走在前面,孫盼盼和幾個小輩遲一步跟在后面。
“孫小娘子,”一個圓臉的女孩兒走得較近些,忽然喚她,“芷君姐姐今天不來么?”
孫盼盼并不認識,遲疑了一下:“應(yīng)該不會來的。”
“也是,她馬上就要嫁給裘二公子了,來此的確不方便。”圓臉女孩兒似乎突然想起來這一茬,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我叫徐嫣兒,是徐太傅家的!”
“原來是徐三娘子,常聽姐姐提起你!”孫盼盼想起第一次去韶華樓的時候,孫芷君有提到過她剛行過及笄禮。
“姐姐比我年長,以后叫我嫣兒就好!”徐嫣兒彎彎眉眼。
孫盼盼點點頭,也笑著回應(yīng)。
“那一會兒我們一起坐吧!芷君姐姐沒來,我一個人也好無趣!”
這……
孫盼盼倒不是排斥她,主要是怕自己不在婆婆跟前,會失了禮數(shù)。
“一會兒不是賞花么?”坐下來的機會應(yīng)該不多。
“唉,看來姐姐還不知道!”徐嫣兒苦惱得皺皺瓊鼻,“原本是賞花來著,公主不知怎么,說要添些彩頭。”
公主?南玥!
孫盼盼與綠柳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什么彩頭?”
“我也不清楚,方才我母親讓我思量一下,有沒有什么關(guān)于木芙蓉的詩句……”她左顧右盼,小聲道,“一會兒如果你想不出,我可以幫你!”
孫盼盼心中詫異,臉上卻不動聲色:“你怎么想到要幫我?”
“其實,也不是我自己想的啦!”徐嫣兒又吐吐舌頭,“是母親提醒我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孫盼盼沒再多問,對于剛認識的人,還是留點心眼兒比較好。
裘府的芙蓉園雖然也是莊子,占地相較于孫芷沁的莊子要小不少,沒有良田,只有花海。
園中不是一馬平川,高高低低錯落了幾座不高的小山坡。
可徜徉于花樹中,也可站在坡頂?shù)耐ぷ永铮瑢⒚谰氨M收眼底。
幾人此時已經(jīng)登上一個坡頂,只見郁郁蔥蔥中,粉色繁星深淺不一,仿佛身處爛漫的春日。
久旱之下,還有如此盛景,實屬不易。
孫盼盼心中嘆了口氣,自己的田莊都快斷糧了,裘家卻還能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從坡上下來,又轉(zhuǎn)了半個時辰,夫人們也都累了,丫鬟便引著她們?nèi)チ诵_處。
是偏院的露天戲臺,此時陽光和暖,在室外倒也無妨。
此時已有不少人過來歇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兒。
孫盼盼剛要隨著婆婆坐下,就聽又有人招呼她:“可是冷少夫人?”
一個笑吟吟的侍女疾步過來:“公主請少夫人過去坐!”
這么快就來了?孫盼盼有些錯愕。
漆夫人聞言,眉頭一跳,正要替她回絕,又聽那侍女道:“公主一片好意,還請少夫人不要回絕才是!”
她雖很有禮,面上一直掛著微笑,孫盼盼就是覺得不太舒服。
“多謝公主好意,只是我粗鄙得很,還是不要去掃公主的雅興了!”
她又不是傻子,綠柳都提醒她了,她當(dāng)避則避,斷然不會再往前湊的。
侍女明顯一愣,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如此說話,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如何應(yīng)付。
漆夫人低頭,借飲茶掩蓋臉上的笑意,她就知道,沁兒是萬萬不會委屈了自己的。
李夫人在一旁,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頓覺奇哉!
之前聽聞孫二娘子怯懦,前些日子又有人傳她不甘寂寞,今日一看,簡直是大膽!
“咳咳!也替我謝過南玥公主美意,只是愚媳魯莽,還是留在我身邊更為放心!”漆夫人終于舍得放下茶杯。
啊這!
李夫人頓悟:怪道敢這樣,原來是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閨蜜給她撐腰啊!
心知閨蜜的脾性,當(dāng)下不免對孫盼盼高看了幾分。
再說那侍女,事情沒辦好,自然要去公主跟前回稟。
“什么?她竟然這樣說……”南玥公主還未說話,丞相府的四娘子傅映純先喃喃自語。
看來綠柳也估算錯誤,不僅南玥公主來了,傅映純也來了。
傅映純原本想見見冷卿塵不惜搬出先皇圣旨也要求娶的是何等模樣,自己到底比她差在哪了?
若是能趁機打壓她一番,當(dāng)然更好。
事先她從孫芷昀那側(cè)面打聽過孫芷沁,孫芷昀對她這個姐姐很是不屑,說她愚笨不堪,膽小怕事。
敢說出這種話的,怎么可能是膽小之人?
不過,即便不膽小,那也是個愚蠢的。
南玥公主最近風(fēng)頭正盛,太后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還讓皇上認作義妹,如此榮寵,她竟也敢得罪?
“不敢來嗎?”南玥公主倒是笑了,“那便……”
傅映純這段時間以來,多少有些了解這位公主。
性格爽利,非黑即白,眼里揉不得沙子。
孫芷沁直言拒絕,說不定不僅不讓她生氣,反倒會覺得她坦率。
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發(fā)生。
“公主,她哪里是不敢來,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是這樣嗎?”南玥公主歪頭想了想,“你們這里的人,怎么都這么復(fù)雜!”
“公主,我有一個辦法,能讓她乖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