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悅看著玻璃窗外面的人遲遲沒有拿起旁邊的電話,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些什么。男人肉眼可見的憔悴蒼老,可見他這些日子一個人帶著孩子過的有多不容易??墒钱敵跞舨皇撬麖娖茸约?,也不會有今天的結果。視線轉(zhuǎn)移到旁邊孩子身上,三歲的他走起路來還是搖晃不穩(wěn)。再看向他明顯比同齡人'睿智'的眼神,他的人生早就成了定局。
“你怎么來了?!?p> 不是疑問,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輕松。八字胡看著潘悅那張陌生的臉,無法想象這個女人為了自己所謂的'復仇'竟做到這種地步。平復了一下心緒,聲音平緩說道:“我一直都有在關注你?!?p> 潘悅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短短二十幾年的生命里有光芒萬丈的高傲,也有低如塵埃的卑微泥濘。到頭來一切都如過眼云煙,送來最后一絲溫暖的卻是這個始作俑者里的其中一個。
“你還真是可笑,只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比如娶我,比如明知我心中恨你還心甘情愿的對我好。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那張臉我都會想起那個夜晚,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時候都倒盡了胃口。”
每一個字都帶著潘悅的不甘和憎恨,八字胡面不改色的仔細傾聽,他知道當初自己犯的錯對她傷害很大,因此在結婚后也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去彌補。奈何破了的鏡子如何修復也不會恢復如初,裂痕會永遠存在直至被銷毀。
“對不起?!?p> 等潘悅宣泄完情緒,八字胡才滿懷歉意的說出遲來的道歉。里面的人長舒一口氣,神色間盡是釋然??粗俗趾蛔忠痪涞卣f:“你毀了我的人生,我也還了你一個終生包袱,就當我們互不相欠吧?!?p> 說完再不看八字胡一眼,起身離開會見室,看著外面的景色,潘悅的心里終于升起一絲茫然,一滴眼淚從失去神采的眼中滾落。伸手擦去,心中并沒有對此有太多的感受,許是了無牽掛后身體的自然反應吧,這是她2如今唯一能找到的安慰自己的理由。八字胡在潘悅離開后呆坐了許久,最后抱著孩子離開。本來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讓潘悅看看孩子,結果還是預料之中的那樣。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那種落差感還是讓他心頭堵得慌。她恨自己,所以連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恨了。
潘悅接下來的生活如同復制粘貼一般毫無趣味,直到出席林鵬遠的審判現(xiàn)場才像是有了一絲活氣。肅穆的法庭上,潘悅被法警帶著走進去,在看到林鵬遠的時候突然笑了,有人作伴的感覺還挺不錯的,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那個和自己合作神秘人的真面目。而林鵬遠在見到潘悅的時候情緒并沒有太大的起伏,涼涼的瞥了她一眼繼續(xù)垂眸。對于警方的舉證和證人的證詞,林鵬遠始終一言不發(fā)。對于他的這種表現(xiàn)法庭早已做好了準備,一條條的罪名被宣告后在網(wǎng)絡上引起巨大的反響,甚至有人懷疑林鵬遠作為林家人,林氏一族有沒有參與其中值得商榷。還有人說,林祁之所以配合警方不過是棄車保帥,等等一番言辭日漸發(fā)酵,甚至有形成網(wǎng)暴的趨勢。
在這些言論出現(xiàn)的第二天,林氏就發(fā)表了聲明。奈何某些'失智'的網(wǎng)民根本不會明辨是非,只會跟著大流人云亦云。林氏各項產(chǎn)業(yè)的官網(wǎng)幾乎被擠進去的網(wǎng)民搞癱瘓,無非是問他們?yōu)槭裁床辉诋斕彀l(fā)聲明,為什么不把自己的資金流水曬出來以證清白。林祁看了這些言論后并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讓人追蹤引戰(zhàn)的人的地址,第二天這些人就收到了律師函并明確告訴他們林氏會根據(jù)法律對他們進行起訴,不會和解。所以很快網(wǎng)上又出現(xiàn)了另一種現(xiàn)象,很多網(wǎng)紅博主紛紛發(fā)視頻或者文字進行道歉,但是字里行間在職責林氏作為全球數(shù)一數(shù)二的企業(yè)竟然如此沒有人情味。同事找各種理由為自己洗白開脫,不過就是自己被蒙蔽了之類的黃口小兒之言。
因此網(wǎng)上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了兩極分化,一方認為林氏做的并沒有錯,只是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而那些網(wǎng)紅博主自己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應該受到懲罰。而另一些則是圣母附身,職責林氏小題大做沒有容人之量。還有一些人作壁上觀,到處流竄吃瓜。不過這些言論并沒有影響林祁的決定,對于那些人散播謠言損害林氏名譽一案如期舉行。經(jīng)過兩天的審理,很快就作出判決。判定那些人在網(wǎng)上公開道歉,對于經(jīng)濟上的索賠林氏也是毫不手軟,一分都不能少。
而那些網(wǎng)紅博主在事情告一段落后,發(fā)現(xiàn)自己又有其他的官司或者麻煩纏身。雖然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奈何數(shù)量多呀。一部分則是被人挖掘出從前的不當言論,然后很快就體會到了被網(wǎng)暴的滋味。有些人為了乞憐,在視頻里哭的梨花帶雨,口口聲聲說著網(wǎng)暴給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自己也因此患上了抑郁癥,可以說是牛鬼蛇神齊上陣。
“老公,你也不怕這些人真的自殺什么的?”
林祁正在給自己老婆削蘋果,一不小心削到了自己的手指,鮮血從指尖流出,一下子塞到了陳小念的的嘴里。當事人一臉的懵逼,還從來沒見過這么主動的。林祁似乎對她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抽出手指送到老婆眼前,嘴里說著四不像的中原土話:“流毛毛血了?!?p> 陳小念被這話逗得樂不可支,關于那些網(wǎng)紅博主的糟心事被拋擲腦后。林祁深情款款的看著笑得像只不倒翁似的老婆,一股熱流從腹部直沖大腦,咬了一口蘋果送進對方的口中,一個小時后這個蘋果才被吃完。
“你就不能正經(jīng)些嗎?”
陳小念嬌喘吁吁癱軟在林祁懷中,面頰如陽春三月的桃花一樣粉嫩誘人。林祁指腹輕輕劃過,隱約能感受到細絨毛的存在,在她耳邊輕吹一口氣:“你老公一直都是個正經(jīng)人,只不過有時正經(jīng)起來不是人罷了?!?p> 林鵬遠的案子經(jīng)過長達一個月的審判終于落下帷幕,最后數(shù)罪并罰依法判處死刑緩期一年執(zhí)行。在這一年里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對造成經(jīng)濟損失的受害者進行賠償之類的。在最終判決下來后,林靳楠專門去看望了自己的弟弟。
“你贏了?!?p> 在林鵬遠看來,自己這個哥哥滿臉心痛的樣子不過是虛偽的體現(xiàn)而已。林靳楠看著比自己小二十來歲如今看起來和自己一般無二的弟弟,真切地體會到了什么叫痛心疾首。他不明白小時候那么乖巧聽話的弟弟如今怎么走到今天這種境地,自從他回國后,無時無刻不再訴說父母對他的不公平??墒窃诹纸挠洃浝铮灰亲约河械?,下面的兄弟姐妹同樣會有,甚至比自己的還要好還要多。除了在繼承林氏這一件事上,但是父母分給他們的并不比林氏差。
“阿遠?!?p> 林靳楠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林鵬遠則是眼含恨意的看著他。這個遙遠的稱呼讓他有一瞬間的晃神,自從自己被送出過后就再也沒有人如此稱呼過自己,因為這從那天起就成為了自己的禁忌。
“你還記得小時候那年暑假,趁著父母外出我?guī)阕ド叩氖虑閱幔俊?p> 林靳楠想要用兩人共同的美好回憶緩和關系,然而他剛開口就碰到了硬釘子。
“不記得了?!?p> 語調(diào)冰冷無情,絲毫不顧及面前之人是自己異母同胞的哥哥。林靳楠面帶尷尬,一會兒后繼續(xù)開口:“那你還記得在你七歲時,和父母吵架躲起來讓人找不到的那件事嗎?媽媽當時急得幾乎要暈過去,還說如果找不到你自己也不活了,結果在閣樓發(fā)現(xiàn)睡著的你?!?p> 林鵬遠聽著哥哥敘述的一件件趣事,那神情彷佛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終于在半個小時后,他對自己哥哥的喋喋不休不耐煩了,起身就要離開會見室。林靳楠急得站起來大吼:“難道身邊人對你的好,你全然忘記了嗎?”
看到弟弟頭也不回地離開,林靳楠頹廢的坐回椅子,身體深處散發(fā)的無力感讓他忽覺自己作為哥哥是有多失敗?;氐郊依铮帜敢幌伦泳涂闯隽怂碾y過,默默無言的牽起他的手回到臥室,房門剛一關上,林靳楠的情緒就再也繃不住了。
“悅悅,我是不是很沒用?!?p> 林母輕聲安撫:“人各有命,他的路是自己選擇的,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p> 在得知林鵬遠判決的當天,林祁在辦公室里沉默了許久。雖然他對自己這個小叔的行為深惡痛絕,但終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
“總裁。”
葉輝重新回到林氏,所有的人都為他感到高興。林祁抬起頭笑著問他:“家里人都安頓好了?”
“是的。”
葉輝在一開始被自家總裁告知需要他配合演習的時候也是猶豫不決過,畢竟這不是普通的事情,萬一對方真的起了魚死網(wǎng)破的決心,那時候自己的養(yǎng)父母一家就是首當其沖受害的對象。但是總裁再三向他保證會保護好自己養(yǎng)父母一家,再加上當初在學校里受到過總裁不少的幫助,因此就答應了下來。還好,養(yǎng)父母一家雖然受了一些皮外傷,興明終究是無礙的。而且事后總裁也給予了補償和安慰,所以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其實不是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