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鬧什么鬧

　　只見陸掌柜臉一沉，看著田家人。

　　“當(dāng)初她來到鎮(zhèn)上那樣子都快死了，是我陸三娘花了不少銀子救了她一命，如今她在我這里做事，

　　話都很少說一句，更不曾看見她跟任何人說過她的往事，你們不要沒縫下蛆，來我店里找事，回村問問你們村里的那些長舌婦，

　　當(dāng)這是多隱秘的事？若是再象今天這樣，一上門就往我的人身上扣屎盆子，小心老娘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p>　　田李氏的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她可不怕陸掌柜，立即掐著腰挺著胸，象斗架的公雞一樣。

　　“啊呸，我教訓(xùn)我兒媳婦關(guān)你屁事？”

　　“放你娘的狗臭屁，放妻書都寫了一個多月了，哪個是你兒媳婦？真不要個逼臉，在這兒充大頭蒜，喬麥?zhǔn)钦l，她是我家的繡娘，是我花錢買來的，你他娘的算哪根蔥？”

　　“啊呸，別以為你在鎮(zhèn)上開個小店，老娘就怕你，老娘的兒子可是在鎮(zhèn)上讀書，將來那可是當(dāng)大官的，小心惹了我，將來讓你做大牢?！?p>　　陸掌柜一手掐腰，一手拿著手帕，指著田李氏。

　　“讀了兩年書而已，連個童生都不是呢，臭顯擺啥，你也就在你村里橫著走走，鎮(zhèn)上的秀才又不是沒有，連舉人老爺都有，你孫子算個屁？小心到時候考不上，你的老臉就別要了?！?p>　　田李氏罵一句，陸掌柜就給她十句，到底是村里的潑婦，罵不贏就坐地上耍賴。

　　陸三娘站在自家鋪?zhàn)娱T口，河?xùn)|獅吼功一亮。

　　“誰跑個腿，去鎮(zhèn)長家報案，就說有人在我鋪?zhàn)永雉[事，請他老人家來一趟？”

　　“我，我去！”

　　有人一舉手，撒開丫子就跑走了，地上的田李氏嚇得也不敢哭了，可是戲都上演了，沒個臺階她怎么起身?。?p>　　只見田李氏偷偷瞄了一眼田老頭兒，用眼神尋問著當(dāng)家人。

　　老田頭知道自家不在理，搓磨喬麥的事，別說他們村了，就是鄰村的人都知道，保不齊喬氏她娘家人也知道，這事其實(shí)早就傳出去了。

　　他們來鬧騰，也是想看看如今喬麥在陸掌柜這里受不受重視。

　　來打探下情況，想著喬麥如今可能每月有工錢不說，還能學(xué)手藝，她以前對三壯那是相當(dāng)喜歡的，若是可以的話能哄回去最好，這樣家里又有人干活，還能多個進(jìn)項(xiàng)。

　　實(shí)在是養(yǎng)個讀書人太緊張了，能打的主意，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可惜陸掌柜把他們堵門外，說話也不好聽，田李氏這才跟陸三娘干起來。

　　兩人見有人去請鎮(zhèn)長了，田老頭吼了一聲田李氏。

　　“鬧什么鬧，還不起來，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兒。”

　　田李氏這才就著這個臺階，趕緊站起來，一副害怕男人的樣子站在一邊。

　　田老頭沖陸掌柜拱拱手，“對不住了，是我家老妻糊涂了?！?p>　　“哼，”

　　“我們夫妻二人過來，也是想找喬氏查證一下，畢竟我家長孫在讀書，老漢也是不想讓這件事影響他的前途?！?p>　　“即然不想，那就多積德，你們搓磨的是別人家的女兒，那是人家生養(yǎng)的，不是你們，更不是你們花錢買來的。”

　　“是，是，是我對老妻平時教導(dǎo)不夠，”

　　陸掌柜見多識廣，夫妻倆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一看都是長相刻薄之人。

　　別的不說，都合離了，還上門來找人家的事，就是不要臉。

　　你要真有本事，就去衙門告，來這兒的用意，傻子都知道。

　　他們還以為喬麥還是當(dāng)初那個好拿捏的主，嚇一嚇，給個甜頭就會再回去。

　　通過這兩天對喬氏的觀察，發(fā)現(xiàn)喬麥?zhǔn)莻€很有主見的人，根本不會被他們的三言兩語就哄弄回去的。

　　果然，就在陸掌柜為喬麥出頭兒時，喬麥根本不理會田家人，淡定的在那兒撐布，把宮扇的最后一個程序全都做完了。

　　從這點(diǎn)她就看出來，喬麥對田家人早就死心了，是根本不會回去的。

　　所以才有剛才的對罵，她陸三娘在鎮(zhèn)上多少年了，可不是個好惹的主，那是能干又潑辣，最主要的是不差錢兒。

　　打起官司，只要她想贏，就是沒理，錢到位了，對方一樣也沒好下場。

　　士農(nóng)工商咋啦，你把農(nóng)排第二位就是抬高了他們？可是誰不知道，沒錢沒勢的泥腿子，才是社會最底層的人物。

　　別瞧不起商人，最起碼商人手里有錢，日子比泥腿子過的好。

　　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銀子，當(dāng)官的都一樣被人瞧不起。

　　老田頭深知這一點(diǎn)，所以他不敢讓老妻跟陸掌柜鬧騰，說了幾句軟話，田老頭正要帶田李氏走。

　　喬麥把繡活弄完后，把宮扇裝到精致的木盒里，然后沖著外面要走的田老頭喊了一聲。

　　“等下”

　　這時鎮(zhèn)上的百姓圍的人山人海，她淡定的來到鋪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老田家的人。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答應(yīng)你們的事，一定會做到，還有，我喬麥即然出了田家，就不會再回去，

　　以后再找借口來鬧事，咱們公堂見，左右咱們之間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了，我告你也不會挨板子，我相信，你們不會犯傻。

　　田老頭和田李氏聽完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要走，沒想到鎮(zhèn)長沒來，卻引得喬麥的親生父母來了，這可真是巧了。

　　她知道早晚有一天要對上，這事早就傳到了梨花村，現(xiàn)在才找上來，怕是喬家也觀察了好久才下定決心的吧。

　　在封建的萬惡年代，不管女人是被休，還是合離，都是名聲不好。

　　有的娘家人一聽這事，直接跟閨女?dāng)嗔岁P(guān)系，有的是直接不見，喬麥當(dāng)初若是身體允許，真的會回娘家，能斷則斷，一了百了。

　　陸掌柜沒想到喬氏的婆家和娘家先后而到。

　　“妹子？”

　　“陸姐姐且放心在后面看戲，我能應(yīng)付”

　　只見人群中擠進(jìn)來一對夫妻，男的叫喬實(shí)誠，個頭不高，女的喬呂氏，瘦瘦弱弱，四十左右的年紀(jì)，后背已經(jīng)有些拱起，衣服補(bǔ)丁落補(bǔ)丁，面容憔悴，身后背著竹筐。

　　看到喬麥后，兩人都不敢相信，這是他們的女兒。

　　喬呂氏盯著喬麥，眼神猶猶豫豫，哆嗦著嘴唇試探著喊道。

　　“麥啊？”

　　喬麥看到這對夫妻，記憶猶如開了閘的洪水，原主在娘家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好象回放在眼前似的。

　　她盯著他們，聲音冷冷的問道。

　　“有事？”

　　喬呂氏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你真是我的麥？”

　　“麥？不，我不是你的麥，我是梨花村，喬家的賠錢貨，賤丫頭。”

　　喬呂氏剛要說話，她身旁的喬實(shí)誠，一個健步上來出手就打喬麥，被喬麥一個側(cè)身躲開，氣得他指著喬麥罵道。

　　“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嫁了男人，就該在婆家相夫教子，誰給你的膽子跟田家要放妻書的？?。磕慵醇蘖?，生是田家人，死是田家鬼，不要臉的玩意兒，真是丟盡了我喬家的臉?！?p>　　喬麥突然釋然，怪不得原主一點(diǎn)恨意都沒有，原來在這樣家庭里教導(dǎo)出來的姑娘，長大后都是為婆家生，為婆家死，教導(dǎo)的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