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告訴秦軼，她發(fā)現(xiàn)了疑點。秦軼連忙囑咐聶昉昭先去看好周曉鵬，等這邊完事了，他再去找他們。聶昉昭將周曉鵬藏身的地方畫了個草圖，交到秦軼手上。秦軼隨后跟劉欣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
“已經(jīng)盡力，只能這樣了，頭部和四肢是完整的，胸腹部破壞比較嚴(yán)重，基本上拼出個輪廓，除了一些太碎的，有些拼不上，有些不見了?！眲⑿乐钢厣蠑[好的死者殘軀說。
“不見的部分有哪些？”
“不見的主要是內(nèi)臟，我檢查了馬桶，里面有殘留，碎尸應(yīng)該是從馬桶沖走了。”
“內(nèi)臟都不見了？”
“對，可能是內(nèi)臟比較容易切割吧，兇手就先從內(nèi)臟下手了。”
秦軼聞言直掐額頭。
“那還能做毒理檢測嗎？”
“部分能，以我初步觀察，中毒的可能性不大。具體等我的檢測報告吧?！?p> “疑點在哪里？”
“在頸部?！甭檿P昭在尸體前蹲下，“你看，下面這一道是菜刀砍出的切口。你再看上面靠近下頜角的這個傷口。”
秦軼也蹲下來，看向聶昉昭手指的地方。
“這個傷口，不是菜刀砍出來的，是用更加鋒利的刀子劃出來的?！?p> “你這么一說，我也看出來了?？吵鰜淼膭?chuàng)面寬一點，劃出來的細長一點。”
“沒錯！你看砍的地方還有碎末，應(yīng)該是砍了好幾刀才把頭砍下來。還有，上面這里是頸動脈，我檢查過了，這一刀劃斷了頸動脈，而且血流的痕跡非常重?！?p> “你的意思是，這一刀切斷了頸動脈，這一刀才是致命傷？”
“對?！?p> “你確定菜刀劃不出來這樣的傷口？”
“基本確定，要驗證也容易，回去做個檢測，如果兩處傷口里檢測出來的鐵屑是不一樣的，那就證明我的眼睛沒看錯?！?p> “我相信你的眼睛?！鼻剌W高興的說，“你已經(jīng)交出了超預(yù)期的答卷，下面就看我的吧！”
“好，期待你的接力?！眲⑿牢恍?。
從現(xiàn)場出來，秦軼按照聶昉昭畫的路線圖，來到一棟磚木結(jié)構(gòu)的二層小樓前，小樓的柱子上爬滿了凌霄花，覆蓋了整個走廊。
秦軼穿過走廊，來到最后那間房的門前，他正要敲門時，從房間里傳出悅耳的鋼琴聲，秦軼雖然聽不明白琴聲的內(nèi)容，但也忍不住停下來，想多聽一會兒，然而琴聲卻突然變奏，連秦軼這個門外漢也聽出了凌厲之氣。秦軼從窗口往里看到一個小孩坐在琴前，雙肩劇烈抖動，手指發(fā)泄一般敲擊著鍵盤，這個小孩想必就是周曉鵬，而聶昉昭則坐在旁邊書架下，默默看著他。
秦軼敲門，聶昉昭過來給他開門。
房間不小，除了一面墻的書，最吸引秦軼的是那張碩大的實驗臺，上面擺滿了玻璃器皿，大部分是空的，小部分裝著五顏六色的液體。
“這是實驗室？”秦軼問聶昉昭。
“對，周老師的實驗室?！?p> 周曉鵬仍舊自顧自的彈著琴，絲毫沒受秦軼進來的影響。秦軼走到實驗臺前，出于好奇，拿起一個裝有紅色液體的圓瓶。
“不要碰我爸的東西！”琴聲止，周曉鵬大聲喊道。
秦軼放下瓶子，走過去。
“你是曉鵬吧？你媽很擔(dān)心你，你跟我去……”
“我媽沒殺人，你們快放了她！”周曉鵬打斷秦軼的話。
“叔叔沒有抓你媽媽，你媽媽在幫助叔叔抓殺……幫叔叔抓壞人。”
周曉鵬不說話了，低頭接著彈琴。
“曉鵬，你跟警察叔叔回去，好不好？”聶昉昭過去，俯身對周曉鵬說。
“走開！”周曉鵬推開聶昉昭，“你走開！”
秦軼將聶昉昭拉到一旁。
“聶小姐，問你個私人問題，希望你不要介意?！?p> “你問吧?！?p> “你跟周如海，到底有沒有……”
“沒有，周老師是個正人君子?！?p> “曉鵬好像對你很有成見?！鼻剌W試探的說。
聶昉昭的臉頓時陰霾重重。
“不方便說嗎？”
“沒什么不方便的……”聶昉昭的眼睛紅了，“周老師都已經(jīng)死了，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嗯，那你說說吧?！?p> “我家的情況你不了解，簡單來說，我也是個不幸的孩子，周老師是我姑丈的老同學(xué)，一直很照顧我，時間長了，外面就傳了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p> “哦，就因為風(fēng)言風(fēng)語嗎？”
“只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誤會也不會這么深……有一次在實驗室，我出了點差錯，中了毒，周老師為了救我……給我泡藥浴，我迷迷糊糊的就抱住了周老師，恰好當(dāng)時曉鵬跟他媽媽過來找周老師……為此他們還大吵了一架?！?p> “周老師沒有解釋嗎？”
“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本來也有些問題。”
“原來是這樣。那你覺得，林月亮?xí)⒅苋绾?？?p> “不會?！甭檿P昭搖頭，“林老師性格直爽，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周老師就內(nèi)斂一些，倆人因為性格不合，確實經(jīng)常吵架，但是林老師很善良也很愛周老師，不會做這么極端的事。”
“我明白了，這樣你跟我留個電話，可能后面還會有事再煩你?！?p> “好?！甭檿P昭寫下電話號碼，交給秦軼。
“曉鵬，媽媽還在等你，你不去，她會著急的?！鼻剌W過去撫摸著周曉鵬的頭，“你相信警察叔叔嗎？”
周曉鵬認(rèn)真打量了秦軼一番，點頭。
“叔叔答應(yīng)你，一定抓到壞人！”
秦軼朝周曉鵬伸出手。周曉鵬猶豫片刻，拉住了秦軼的手。
秦軼帶周曉鵬回到警局，林月亮的父母已經(jīng)等在那里。
周曉鵬見到外公外婆，一直繃著的情緒終于釋放了，哇的一聲，抱著外婆大哭起來，惹得兩個老人也是老淚縱橫。
等周曉鵬止住哭了，秦軼將他帶進審訊室。
“媽?！敝軙赠i哭著跑過去抱住林月亮。
“別哭，兒子。”林月亮給周曉鵬擦去眼淚，“曉鵬，你是媽媽的好兒子嗎？”
“是，我是媽媽的好兒子。”
“那媽媽跟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
“記住了?！?p> “以后要聽外公外婆的話?！绷衷铝翉娙讨鴾I水。
周曉鵬點頭。
秦軼退出審訊室，直奔劉昌毅的辦公室，將劉欣發(fā)現(xiàn)的疑點做了匯報。
“如果是別人殺的，林月亮為什么會承認(rèn)？”劉昌毅聽完后問秦軼。
“可能，她有不得已的苦衷?！?p> “什么苦衷？”
“假如，林月亮不是兇手，她卻要犧牲自己來保護兇手，那這個兇手要么捏住了她的七寸，要么是她很重要的人?！?p> “你說的只是假如，我也有個假如?！?p> “什么？”
“假如兇器不是菜刀呢？林月亮完全有可能用別的兇器殺了周如海，再用菜刀分尸。”
“可她既然已經(jīng)承認(rèn)殺人了，為什么不供出別的兇器？”
秦軼將劉昌毅問住了。
“思路不錯?！眲⒉闩牧伺那剌W，“這樣，我再撬撬林月亮，你呢也別閑著，順著思路再往下查查，爭取抓到實據(jù)?！?p> “是，劉隊！”秦軼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