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四方閣嗎?”清澄有些驚訝的問道,她覺得文昱此時道行雖高,但熊義也是半仙巔峰的高手,更是一派之主,江湖經(jīng)驗,修行積累絕非文昱能比,更有四方閣門派底蘊,護山大陣等手段。雖然東蒙仙宗實力勝于四方閣,但文昱孤身前去,這讓清澄還是很擔心。
“沒錯,不過我去四方閣并不是要殺熊義,而是要與他商量一件事。此事若妥,我與他的恩怨一筆勾銷?!蔽年诺?。
“熊義野心勃勃,一直垂涎師父的功法。之前就是因他第一個闖我酆山,又派出幾個弟子在山上亂轉(zhuǎn)騷擾,我才忍不住出手。我明白,你是想讓他為你澄清那天在無間峰頂發(fā)生的事。但師父修為絕世,他破空飛升,把功法直接打入你識海,這種手段聞所未聞,天下又會有誰能做到,恐怕熊義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而且他害你,更是欺騙了天下。以他這種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的人,恐怕還會對你出手。這太危險了,我要陪你一起去。”
“你說的沒錯,但你不能去,你若去了他反而心生猜忌,有所顧慮。放心,即使談不妥發(fā)生爭斗,四方閣也留不住我。”文昱雖自信道,但他心里清楚,當時熊義登上無間峰頂時,絕神已經(jīng)把神識烙印打入了自己識海。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去如實告訴熊義,無論相信與否,事實就是如此。
仙家門派大多都選在高山靜謐之處,但位于中州南部有一座名叫鳳棲城的城池,城內(nèi)中心位置有座不高的小山,遠遠便能看到山上有一片以一座高大的四邊形閣樓為中心的建筑群,這便是中州南部區(qū)域?qū)嵙ψ顬閺姍M的修真大派——四方閣。
兩人走進了鳳棲城,四方閣的影響力在這里隨處都能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人在賣四方閣的仙丹神藥,有掛著四方閣牌匾的客棧,還能看到有四方閣裝束的弟子持劍而過。
文昱把清澄留在城內(nèi)一所隱蔽酒樓內(nèi),一番易容之后,收斂氣息,確保人仙境以下的高手感應(yīng)不到他,幾個起落便悄悄進入了四方閣。
搜索一番之后,文昱并沒有發(fā)現(xiàn)熊義的身影,他感應(yīng)到身邊不遠的大殿內(nèi)似有兩人正在交談,便閃身過去上了屋頂,側(cè)耳靜聽里面的動靜。
“師父也真是,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一邊讓我們搜查魔門余孽蹤跡,一邊說要找機緣破境。最該去尋找魔門的是東蒙仙宗,我們四方閣什么時候為天下這般盡力了,真是搞不懂?!毙芰x的二弟子修蒲抱怨道。
熊義的大弟子趙于恒沉默了片刻,似乎也認同師弟所說,但還是開口道:“師父一直想光大我們四方閣,這次斬殺絕神,雖說是個揚我門派的大好時機,但仙門還是有很多不同的聲音,畢竟只憑師父一人之言并不能讓天下盡信?!?p> “師兄,我怎么覺得之前師父在無間峰下,親自帶我們尋找魔門余孽,會不會是在找魔門的功法……”修蒲意味深長的道。
“閉嘴!你竟敢如此揣測師父!”趙于恒怒斥道。
“好好好,你是師父的接班人,師弟我不瞎操心了,行了吧?”修蒲像是無奈般道。
“近幾日師父可能就回來了,你給我老實點,否則讓他老人家聽見,又要罰你我!”趙于恒說完,便跟修蒲離開了。
屋頂?shù)奈年畔萑肓顺了迹骸靶芰x不在四方閣,整天都在忙著做什么那?還在尋找魔門功法?我還是在城內(nèi)等他回來吧?!彼w身出了四方閣,往清澄所在的酒樓而去。
見到清澄,文昱這一身裝扮把她笑的花枝招展,本來面目白凈的他此時黑須長髯,膚色蠟黃,像個染病的中年道士。“熊義這么快便同意了?”清澄奇道。
“沒有,熊義不在四方閣。”文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后道。
“這老狐貍,整天偷偷摸摸的,不知又在圖謀什么。”清澄對這種喜歡藏在暗處的人最是擔憂。
兩日之后,文昱打聽到熊義已經(jīng)回山。交代清澄無論如何不能闖四方閣后,便立即悄悄趕去。
一間偏殿內(nèi),白發(fā)短須,高鼻闊嘴的熊義正在吐納運功。突然他睜開眼道:“門外的道友,闖我四方閣是為老夫而來吧,請進屋內(nèi)一敘!”
屋外藏身的文昱暗自一驚,這熊義不愧是修道多年的仙門一派之主,自己已經(jīng)近乎屏息,但還是被他發(fā)覺。
“不知尊駕來我四方閣有何指教,我看以閣下的道行恐非無名之輩吧,恕老夫眼拙不曾相識?!毙芰x打量著中年模樣的文昱道。
“我來此沒有惡意,想向熊閣主打聽一個人?!蔽年咆撌值馈?p> “尊駕所問何人?”
“東蒙仙宗流云堂堂主文昱!”
熊義眼內(nèi)寒芒一閃而逝,一陣沉默之后,他緩緩道:“文堂主在無間峰與絕神激戰(zhàn)時,爆體而亡,可恨老夫未能及時出手?!?p> “哦?那熊閣主是親眼所見嗎?”
“那是自然!”
文昱身上金光閃爍之后,現(xiàn)出本來面目,冷笑一聲,道:“熊閣主,讓你失望了吧?”
熊義瞳孔一縮,寒芒畢露,如常笑道:“文堂主果非常人,不但修為盡復(fù),還能大進至此,可喜可賀。當日的情況,老夫若不出手,何以面對天下正道?何以面對被絕神殺害的仙門各派?”
“熊閣主,我今日不是來報仇的。你清楚,我東蒙仙宗宗主被絕神所殺,我不可能加入魔門,當時我確實是受絕神所邀去無間峰頂觀他破空飛升,但我事先并不知曉那人就是絕神。”文昱道。
“貴宗一直是仙門誅魔除妖的典范,而文堂主更是仙門希望所在,我當然是相信的。你放心,我這便通告各仙門同道,是老夫愚昧,竟未能發(fā)現(xiàn)文堂主與絕神激戰(zhàn)之后大難不死,至于你為何會修魔門功法?”熊義臉上狡黠之色露出。
“我今天來,正是想告訴你這事。”文昱心念一催,額頭月形印記浮現(xiàn),身上真氣凝成了五道虛影光環(huán)。
熊義眼中的的狂熱不加掩飾,問道:“文堂主,這是何意?”
“這是絕神的神通五陰煉神,當日絕神飛升時,應(yīng)是以神識烙印的方式打進了我的識海,這差點害死我,熊閣主可還記得?!?p> 熊義毫無尷尬之色,就像那天的事沒發(fā)生過一般,笑道:“原來如此,老夫也覺奇怪,文堂主又怎會入了魔門。既如此,那此事老夫一并告知天下,你大可無憂?!?p> “如此那便謝過熊閣主了!”文昱拱了下手道,覺得心頭可算放下了一座大山,瞬間一身輕松。他轉(zhuǎn)過身正準備離開,將這好消息告訴清澄。卻覺得有些異樣,轉(zhuǎn)頭向熊義看去,卻見他臉有寒色,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文昱一驚,知道熊義殺意已起,忙抽出仙劍凝神戒備。
一道白色光線如同梭子一般,從熊義袖中飛出,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猛的在他身邊散開,如同一張漁網(wǎng)向文昱兜頭罩來。文昱馬上出劍格擋,迅速跳出光網(wǎng)罩著的下方,對著一臉笑意的熊義大吼道:“熊義,我東蒙仙宗與四方閣素?zé)o瓜葛,我與你更是無冤無仇,你為何幾次三番害我?”
“文堂主,老夫若按你所說的去做,天下同道如何看我四方閣,我不相信活人能保守秘密。不過如果你能把五陰煉神的心法告訴老夫,今日或可饒你一命,否則,那只能對不住了。”熊義慢慢收起梭形法寶,一副無奈似地道。
“交給你這種人,那我還不如入魔門罪過小,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文昱怒火中燒,戰(zhàn)意一直在提升。
熊義似乎知道這個結(jié)果,只見他搖了搖頭,身上散發(fā)出一陣白芒,氣息快速攀升,轉(zhuǎn)眼就遠超之前的半仙巔峰氣息。
“你竟是人仙境!”文昱驚道,難怪覺得熊義一副盡在掌握的感覺,原來這老家伙早就突破了人仙境,卻在故意藏拙。
“那又如何,今日我便逆境殺你!”文昱說完冷笑一聲,滿腔無敵信念。
兩人很快戰(zhàn)在一起,從地上戰(zhàn)至空中,又從四方閣內(nèi)戰(zhàn)至閣外山上。文昱沒有運用五陰煉神,而是以大衍無極訣與熊義對擊,雖然差了他一個境界,但文昱并未落于下風(fēng)。
文昱越斗越猛,掌力雄渾無比,而熊義卻在暗自心驚,“這小子才半仙境,真氣怎么如此渾厚,宛如用之不竭。若再讓他使出五陰煉神,還真不一定能拿下他?!痹较朐接X不妙,立刻揚聲道:“諸位師兄弟,啟動大陣吧,絕不能放走了這魔門妖孽!”
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突然自文昱心頭升起,他忙往下方看去,卻見有六位四方閣長老模樣的人,像是突然出現(xiàn)一般,各持一柄仙劍站于地上一角,匯成幾十丈大小的六角形,各自打出真氣聚于中心。文昱自空中的身體剛想閃開,卻像是被什么東西使勁撕扯了一下,不受控制的掉落下來,他知曉自己已經(jīng)落入了圈套。
陣外的熊義得意大笑:“文堂主,你還真是自信。敢孤身闖我四方閣,這是我派祖?zhèn)鞔箨嚒翱`仙陣”,便是人仙境的高手也別想逃脫。你以為老夫在無間峰下苦尋不到你便會放棄嗎?我猜你若是未死,你東蒙仙宗定會來此生事,這大陣已經(jīng)準備好多日了,卻不曾想來的是你自己。”
“老匹夫,你的所做所為必會傳至天下各派,你四方閣傳承幾百年,也必會毀于你手!”陣內(nèi)的文昱目眥欲裂,他太大意了,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還是錯估了人心的險惡,他后悔沒有聽清澄的話,盲目來找熊義談判。
原來熊義早就布下了層層圈套等他,引自己來此入陣是圈套,甚至熊義不在閣內(nèi)也是圈套,那么,清澄……文昱臉色大變,像是突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文堂主,你是不是在想這位?”熊義笑道,隨后一個老者提著清澄現(xiàn)身出來,文昱看到她嘴角的血跡,只覺一顆心如被利劍刺中,身上紫金兩色真氣不受控制的交替閃爍,額頭上的月形紫金印記浮現(xiàn)出來。清澄也看到了陣中的文昱,此刻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懼色,還對他笑了一下。
“你第一次來,老夫便感應(yīng)到了,只是不確定是不是你,后跟你去了那家酒樓,發(fā)現(xiàn)了此妖女,才確定是你,是五陰煉神恢復(fù)了你的經(jīng)脈吧!”熊義眼中的火熱似要噴出。
“熊義老賊,撤掉陣法,可敢與我一戰(zhàn)……”
清澄遠遠看向陣中的文昱,此刻的他霸氣無雙,像是與師父如同一人。場上眾人包括熊義看到那個戰(zhàn)意激蕩的身影,竟無人敢應(yīng)聲。
“妖魔鬼怪,老夫豈會與你逞一時血勇。交出五陰煉神心法,換這妖女一命,莫非文堂主覺得不值嗎?”熊義話音一落,抓著清澄的老者手上內(nèi)勁一吐,只聽一聲痛哼,清澄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文昱知道以熊義的手段,即使自己交出了五陰煉神心法,他也不可能放二人安然離開,他的話毫無可信之處。而且,若是讓他練成了五陰煉神,實力必會大進,到時四方閣難免不會成為第二個魔門。
“熊義,她與我們之間無任何牽扯,你先放了她,我給你心法?!蔽年爬淅涞馈?p> 熊義思索了一下,揮了揮手,那老者解開了封困清澄的穴道。內(nèi)息一暢,清澄便立刻喊道:“文昱,別告訴他,否則你就是危害天下的罪人!”
熊義或許會放了自己,但文昱那?與其讓他自己死在這里,清澄寧愿陪他一起死。
陣內(nèi)的文昱何嘗不知,但為了此刻能救清澄,已經(jīng)顧不了這么多了,“清澄,你先走,我自會去尋你?!?p> 清澄聽文昱剛才所言,好像并沒有要束手就擒的意思,知道自己若再不走,必有變故,到時他的處境可能會更難。她深深看了文昱一眼后破空而去。
“熊義,我告訴你前半段心法,你撤掉這陣法,我再告訴你后半部分,如何?”文昱覺得清澄已經(jīng)離開四方閣去遠,才開口道。
“可以!”熊義這次痛快答應(yīng)。
文昱傳音給了他前兩層的心法,熊義守約撤掉了縛仙陣,后又傳了他第三第四層。
“文堂主還真是好算計,不過老夫答應(yīng)你!你把最后一層再告訴我,老夫便保證不再追殺你們,更會向天下證明這功法不是你偷習(xí)所得!”不用文昱說,熊義已經(jīng)猜到了他要提什么條件。
“可是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文昱已經(jīng)不敢再相信這個心思狡詐之人。
“之前老夫出手,都是為了這五陰煉神,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手,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對付你嗎?”熊義負手道。
“熊義,你記住,你四方閣幾百年來一直是正道仙門,別背棄了天下,背棄了祖宗!”文昱把最后一層心法口訣也傳音給了他,臨走時想了想,還是出言道。
“那就不勞文堂主操心了,慢走不送!”熊義一門心思都在這神通逆天的五陰煉神功法上,此刻就想趕緊找個密室閉關(guān)參悟,哪還有心思與文昱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