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被擊破內(nèi)心的柳青悠站在原地，有點(diǎn)不知所措，原來做了這么多最后竟還是因?yàn)樗龥]有用嗎？
柳相果不其然沒一會就到了，柳青悠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看到柳相的那一刻更是割裂。
柳相只有三十幾歲，但是雙眼周圍已經(jīng)已經(jīng)堆疊滿了滄桑的皺紋，鬢邊的白發(fā)尤為矚目。
她一直把不敢問柳相一句，為什么不把她娘寫入族譜送入祠堂了，小時候她的奶娘就跟她說自己娘的身份低微是一個樂妓，但是和柳相是真心相愛的。
說等柳相功成名就之后就回來娶她，結(jié)果沒等來自己就先離開了，所以在她的記憶之中柳相一直都是愛她娘的。
可是后來她才想明白柳相一個正兒八經(jīng)小書生怎么會和一個樂妓私定終身，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在功成名就的時候娶一個樂妓的，只是她一直一直在欺騙自己。
這一切她都明白，可突然間醒悟過來，真的好悶好悶……
看著往日溫潤鮮活的女兒現(xiàn)在這副頹廢的樣子，柳相心頭流過一陣苦澀。
他拍了拍柳青悠顫抖的肩膀，試著安慰道，“青悠，父親來接你回家了，回去了就不會受這些欺負(fù)了?！?p> “不，父親我想知道你為什么不把娘寫入族譜，為何不為她遷墳？”
蒼涼的語氣直擊柳相心頭，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柳青悠絕望的瞳孔，柳青悠卻像是明白了一切一般。
她疲憊得笑著，喃喃道：“我明白的，我明白你不愛我娘，也明白你很愛妹妹和她的母親?！?p> 柳相無措得還想解釋些什么，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最后只能道，“這都不是你的錯，你的人生不應(yīng)該止于我或者你娘?！?p> 柳青悠只是搖頭，身子骨看起來搖搖欲墜，“不，父親你不明白。我第一次見你時是在你大婚的日子，奶娘跟我說只有那一天去你才會認(rèn)我，我才會是嫡女的身份?！?p> “可惜那時的我不懂是我毀了你的幸福，我從沒有這么懊悔過。但其實(shí)我是恨你們的，我來到這世上，卻沒有體驗(yàn)過什么真正的關(guān)懷。”
“青悠……”他開口時忍不住咳嗽一聲，“是為父的錯，為父今后會好好補(bǔ)償你。為父也從未怪你，這一切就隨緣去吧?！?p> “你的母親也是一位奇女子，柳家的牌位她不一定需要?！闭f著柳相回憶起那位在江中獻(xiàn)唱的散花女子了。
“父親就不必為了我的事煩心了，我自愿出家?！?p> 她的心徹底死了，要是說有多掛念自己的生母怕是沒有的，畢竟連一面也沒有見上。
“那你便去吧，只愿你以后能平平安安。”柳相疲憊道。
“父親和妹妹平安才是最要緊的，畢竟是我三番幾次害了她，想必她也不會告訴你?！?p> 柳青悠的話柳相哪里聽不懂，心里反而更痛惜了，他為什么沒有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呢，讓兩個女兒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柳疏桐坐在后面那輛馬車上，她揉揉了眉心，再倒上一碗茶喝，與人交談久了真的容易口干舌燥。
“可惜了，沒有碧螺春?！彼z憾道。
偶然打開帷?？吹酵饷娴氖澜缧睦锉闶娣瞬簧?，身上常年素衫加身，好在方便。
她的手指慢慢敲動著，車轱轆的聲音隨著她的指尖的節(jié)奏響著，其實(shí)是她在隨著車轱轆的節(jié)奏。
如何讓一個國家走向欣欣向榮絕不是一個人或者一群人能徹底改變的，而是所有人一起。
她緊閉著雙眼盤算著這一切，快了，前世真是太慢了。
很快就回到了宣明閣，她的眼中更加澄清明了。
畢仲由于受了傷又受了驚嚇直接回他自己房里去修養(yǎng)了，還要了幾個人過去照顧他，白向鄞雖然覺得他丟臉但為了不讓他胡攪蠻纏還是給了。
“宣帝還真是會惡心宣明閣，這么個廢物都能塞進(jìn)來。”白向鄞無語道。
“不惡心咱們還是那宣帝會做的事嗎？”
南靖天倒看得開，宣帝什么德行他還不知道嗎？沒上位前就野心勃勃，上位后可恨不得肅清所有對他有威脅，就算潛在威脅那也是不能放過。
“呸，真是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他?！卑紫蜊赐蝗磺榫w高昂。
“當(dāng)初要不是曲璦讓他上位，看看誰敢支持他！”
說出口后，白向鄞自己都驚到了，他怎么會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要是按照現(xiàn)狀他確實(shí)是最合適做帝王的?！蹦暇柑斓哪樕弦沧兊貌缓每础?p> 曲璦，是他們心中的禁忌。
“想必師父也是為了大宣的江山社稷?！?p>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二人齊齊看去果然是柳疏桐。
曲璦也就是柳疏桐的師父，宣明閣的第九任閣主，也是國師第九代嫡傳弟子，在宣帝之前大宣大小事都會過她的耳。
是一個運(yùn)籌帷幄的強(qiáng)者，直至宣帝上位，強(qiáng)迫銳減她的地位。宣帝曾與她約法三章，一定要讓大宣走向繁榮昌盛，絕不讓這個國家沒落。
正是因?yàn)檫@個承諾才使她隱退，教會柳疏桐本領(lǐng)后準(zhǔn)備游歷天下卻離奇得死了，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只有薄薄的一張遺書放在枕邊。
“桐兒……”
所有人都盡力不在柳疏桐面前提起曲璦，只是沒想到現(xiàn)在的她居然可以主動提起了。
“就按照師父的想法來吧?！?p> 柳疏桐的話音很淡然，白向鄞只能搖搖頭，果然這倆師徒的性格是最像的。
南靖天卻不這么以為，在他眼里的柳疏桐早已經(jīng)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她身上只能看到堅(jiān)定。
畢仲回來了當(dāng)然是好事，瓏檀舍就像之前一樣，各自上各自的課。
檀紫的進(jìn)步神速，南靖天也會跟她談?wù)撘恍﹦e的問題，她聽了受益匪淺。
沒過幾日，前線已經(jīng)傳來大宣第一次大捷了，西宸和大宣也就一城之隔，這么快也是意料之中。
打了勝仗，宣城里的人自然是開心的，各個都為宣帝喝彩。
柳疏桐這幾日都在藏書閣內(nèi)閉關(guān)，金陵閣新選址她已經(jīng)讓柳相去找了，反正橫豎要建兩處，一處真一處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