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跟著誰

　　糖廠開業(yè)的喜慶，雖然受了村子著火的影響，但隨后許管家送來的一車車紅磚，讓村子重新熱鬧起來。

　　此時(shí)大家才恨不得著火的是自己家，好能將泥土茅草屋子換成磚瓦房。

　　尤其是聽說要先給那四戶受損人家蓋房子，林家最后再蓋的時(shí)候，對林半夏全都交口稱贊。

　　幾乎是每贊一句林半夏，就要罵一句林大不是東西，再罵一句老林頭老林太的偏心。

　　又聽說林義還給林大喂飯，將李氏和虎子都贖身了后，更是對林義也贊嘆不已。

　　偏老林頭和老林太見到李氏和虎子回去之后，又不依不饒地要林義將老大也一并贖了。

　　用老林頭老林太的話來說，房子都替大家蓋了，家產(chǎn)也被奪走了，林義能將大嫂贖了，如何不能將嫡親的大哥也贖了？

　　哭鬧地抓著林義不放手，又揪著虎子在給林義磕頭，甚至要李氏去替了林大。

　　林半夏只當(dāng)不知道，就在糖廠看著工人壓榨糖漿，和沈城、賬房一起計(jì)算著秸稈的出汁量。

　　中午開飯的時(shí)候，派人喊了林義王氏回來吃飯，只當(dāng)沒有看到二人難看的神色。

　　中午這一餐準(zhǔn)備的頗多，房子被燒的那幾戶人家的也都準(zhǔn)備了，就在糖廠的院子里熱熱鬧鬧地?cái)[了大鍋飯菜。

　　林半夏自己則陪著沈城和縣令在房間里吃了小灶。

　　吃過飯之后，縣令先行與衙役壓著林大回縣城。

　　林老頭林老太少不得又哭天喊地一通，李氏摟著小虎子眼睜睜地看著，又被老林頭老林太大罵了一頓。

　　林半夏等著老林頭老林太罵夠了，罵累了，這才著人將他們四人帶過來。

　　房間里，她和沈城都是正襟危坐。

　　沈城沉著面孔，林老太進(jìn)屋剛想嚎一聲，就被他瞪了一眼。

　　“爺爺奶奶大娘別站著，快坐下?！碑?dāng)著沈城的面，林半夏是不肯落人口實(shí)的。

　　老林頭老林太從一早就沒吃飯，家里的東西又被村里那幾戶人家搬走了，中午也沒吃。

　　剛剛又追著囚車跑了一陣，這會(huì)筋疲力盡地坐下來。

　　李氏摟著虎子，離老林頭老林太遠(yuǎn)遠(yuǎn)地也坐下。

　　“爺爺奶奶，以后你們什么打算？是還住在村里，還是隨我住到縣城里？”林半夏和顏悅色地問道。

　　屋子里這四人都吃了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林半夏。

　　老林太似乎精神了一點(diǎn)問道：“你不住在村子里了？”

　　林半夏笑起來：“奶奶這么快就忘記了，咱家被燒了啊?！?p>　　倒是不用特意提醒是被誰燒的。

　　李氏低下頭，緊緊摟住虎子。

　　林半夏接著道：“眼看著就要上凍，咱家的房子可能要來不及蓋好，我和爹娘商議了，也只好先在城里找個(gè)房子住下?！?p>　　老林太推推老林頭，小聲說：“咱跟著老二走吧。”

　　老林頭還是氣不憤地道：“老二呢，讓他來和我說?！?p>　　林半夏一點(diǎn)也不生氣，仍然是心平氣和地道：“當(dāng)歸石頭受了驚嚇，爹和娘帶著他們先回縣城了。

　　爺爺放心，你們?nèi)羰沁€想住在村里，我絕對不會(huì)阻攔?！?p>　　老林頭眼睛又要瞪起來，可看到旁邊沉著面孔的沈城，氣勢不由得就弱了。

　　喘了幾口粗氣才道：“你大伯不在家，我自然是要和你爹住?！?p>　　林半夏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爺爺?shù)囊馑迹褪且≡诳h城里了？”

　　沈城瞧林半夏一眼，也微微笑了下。

　　老林太在凳子上扭動(dòng)了下，換了個(gè)表情：“半夏，我們住兒子家里，天經(jīng)地義?！?p>　　林半夏點(diǎn)點(diǎn)頭道：“自然。那大娘和虎子呢？”

　　李氏哆嗦了下，把虎子摟得更緊了。

　　老林太恨恨地瞪了李氏一眼，“這個(gè)毒婦，好好的孩子都給教壞了?！?p>　　說著忽然站起來，伸手就去搶虎子。

　　李氏摟著虎子就往后退，老林太一手使勁擰著李氏的胳膊，一手抓著虎子。

　　虎子被抓得嗷嗷地叫著，摟著李氏喊著“娘”。

　　林半夏微微蹙眉道：“奶奶，你把虎子抓疼了?！?p>　　聽到“疼”字，李氏下意識(shí)手一松，老林太把虎子就拎過去叫道：“這是我老林家的孫子，不能再被這毒婦帶壞了?！?p>　　李氏哀哀地叫了聲“娘”。

　　老林太立刻罵道：“別喊我娘，我這就休了你！”

　　“好了?！绷职胂妮p聲道，“你們再喊叫，我就讓人把你們都扔出去，不管了?！?p>　　屋子里的聲音立刻停了。

　　李氏忽然撲倒林半夏腳下跪倒：“半夏，以前都是大娘不對，是大娘錯(cuò)了。

　　求求你讓虎子跟著我，我就虎子這么一個(gè)兒子??！”

　　老林太“呸”了一聲，沈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她訕訕地不敢吱聲了。

　　林半夏低頭看著李氏道：“大娘，你起來好好說話。”

　　林半夏的聲音一直都不高，很是平靜，但大概是因?yàn)榭h令和沈城的恭維，因此也多了威嚴(yán)。

　　李氏抹著眼淚站起來，哭著道：“半夏，是大娘錯(cuò)了，求你讓虎子跟著我吧?！?p>　　林半夏抬頭看著李氏問道：“大娘，你錯(cuò)在哪里呢？”

　　李氏哭聲停下，她茫然地看著林半夏，好一會(huì)才道：“我，我不該，不該……讓二弟白白給咱家干活。

　　可半夏，我在家里從來沒有說過二弟和弟妹不好的。我就是想要占點(diǎn)便宜。

　　你家每次送來的吃的，我也一口都沒有吃到，都是爹娘和你大伯吃的……”

　　林半夏沒有吱聲，只是看著李氏。

　　李氏的聲音逐漸減弱，臉上都是絕望。

　　李氏，也只是個(gè)尋常沒有見識(shí)的婦人，習(xí)慣為自己家里占些便宜，溺愛孩子而已。

　　要說錯(cuò)，也算不得什么大錯(cuò)。

　　等到李氏不言語了，林半夏才道：“大娘，爺爺奶奶要休了你，你怎么打算？”

　　“不，我是虎子的娘，我，虎子……”李氏回頭張手。

　　虎子使勁掙扎要撲過去，“娘，娘！”

　　“爹，娘，求你們不要休了我?！崩钍相弁ü蛳隆?p>　　“你這個(gè)毒婦，要不是你攛掇，老大能去放火？我老林家沒有你這種媳婦！”

　　老林太呸了口，使勁抓著虎子：“虎子，你那娘不是好人，咱不要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