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老二爺緩緩站直身子,臉色微沉,眼神犀利,指著胡鸞飛問道:“誰的家屬?”
胡鸞飛的目光冷冷的,絲毫不帶一點情緒,卻猶如實質(zhì)一般,落在戚司遼的臉上。
戚司遼知道胡鸞飛在生他的氣,目光所觸,他緩緩的也跟著站直身子,“她是我妻子。”
說罷,沖進(jìn)雨內(nèi),來到胡鸞飛跟前兩步左右的距離停下,淋著雨,長睫打濕掛了幾顆細(xì)小的雨珠,配上一副做錯事不敢求原諒的表情,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雙膝跪地,濕洼里的泥水濺到了胡鸞飛的繡花鞋上,本就因雨天而濕透的鞋子,更是因沾染了濕泥而顯得狼狽不堪。
胡鸞飛垂眸看他,他正跪得起勁,似是在努力的找理由,眉頭緊鎖著,一雙曾冷冽如北極冰山的眼眸,此刻混雜著看不透摸不明的情緒。
她在他和圣女喝茶時便來了,一舉一動全都盡收眼里。放涼的那杯茶,她有悄然看過,里邊泡的花,和在空間里生長的小黃花一模一樣。也因此知曉他不記得往事的原因。
所以,方才他和屋子里邊的人對話,也猜出幾分他已非昨日那個不記得她的大牛。此時此刻,他是真正的戚司遼,是大乾名正言順的冷冽戰(zhàn)王。
跪下是想認(rèn)錯?
胡鸞飛挑眉,就算跪下來求,她也不會輕易原諒的,完全毋庸置疑。
越過他,徑直地朝竹屋走去。
有幾個村民守在竹屋外,見她只身前來,如臨大敵般往羊圈跑去,警惕地觀察四周。興許是怕了吧,畢竟距離帶人搶羊的事也不過幾十個時辰而已。
老二爺訝異,不禁蹙眉:“波楊村機(jī)關(guān)重重,你是怎么…”
胡鸞飛側(cè)目看了他一眼,眸光凜冽,暗壓了幾分不屑,“這些不重要。你是波楊村有名的大夫?”
“正是?!?p> “那好,我有些東西想要給您鑒定,還請老人家不要拒絕?!焙[飛從腰間取下手帕包裹著的野草交給他。
老二爺一眼瞧出不對勁,野草上沾有許多白色的粉末,他手指抿了下,稍微聞聞,忽而眉頭一皺,趕緊伸手接過屋檐流下的雨水,將手指洗凈。
“你哪來這種東西?!崩隙斵D(zhuǎn)眸質(zhì)問。
胡鸞飛輕哼,踱步到他身后,“想必大爺知道這東西的厲害之處。”
老二爺不語。
胡鸞飛笑道:“你猜,這玩意給誰吃的,目的為了什么?”
老二爺不常在村子里,許多大小事都是通過村民們訴說才知。因今日回來得巧,碰上孫侄女得病急發(fā),也未得空去了解近來村里發(fā)生過什么。
不少村民指著老二爺手中的野草交頭接耳。
——“聽說前幾日那場大火是她放的。”
——“我們波楊村素來與桃花村無瓜葛,她怎的自動惹事?”
——“還不是為了幾只畜生?!?p> ——“誒,莫不是她看上了我們波楊村的羊?”
那人“誒”了聲,小聲提醒:“桃花村的羊是放養(yǎng)的,肉勁緊實,口感鮮美。而我們村的羊是圈養(yǎng)的,軟綿綿病殃殃的,一看就是我們村有人偷了桃花村的羊,人家才找上門的。”
——“那她可真厲害,曾經(jīng)北裘派人來襲,皆連連敗退。如今僅靠她們幾人,就能輕巧進(jìn)出。那日我見大爺氣得很,你說這毒會不會是…”
“放肆!”老二爺出聲制止了村民們胡說,“你大爺是村長,豈會做那等下三濫的事?”
村民想了想,但終究是良心占上風(fēng),“那日戰(zhàn)王妃帶人來襲,很多人都瞧見大爺氣憤得很,他又是不肯理虧之人,怕是記恨于心…”
“胡扯!”老二爺不信他的大哥會做如此下作之事,冷著臉指責(zé)村民,“村長與圣女向來帶你們不薄,如今她人來找事,你們卻當(dāng)起縮頭烏龜,事事往他們頭上扣。我不指望你們能有多忠心,至少也不能任憑她人三言兩語就將風(fēng)頭指向自己人吧?!?p> 明顯的不講情面,讓整個竹屋像凍結(jié)了一樣,村民們低著頭,臉憋都成了豬肝色。
胡鸞飛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情看戲,急著要向波楊村討真兇,“大爺,您不必氣頭上,大家有眼明看,如何揣測,也都是他們的自由。再說了,如果一個人經(jīng)不起推敲,那這個人的嫌疑豈不更大了?”
胡鸞飛說得句句在理,很多村民雖然是借了村長和圣女的光才得以安生。實際上,過不大如意。
波楊村看起來家家戶戶歡聲笑語,可笑容的背后是壓迫。村里每逢過年過節(jié)都要把自家好東西分一半給村長和圣女,剩下的也勉強(qiáng)夠吃,一年到頭下來,家里半點存糧都無。
而頂著圣女名號啥事不干的人卻坐著有人供吃供喝,若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也就罷了,大家心里也樂得自在。可她卻高高在上,不把村民當(dāng)親人,是以主仆關(guān)系呼來喝去,任誰也不愛這樣的領(lǐng)導(dǎo)者。
“啪啦!”屋內(nèi)傳出杯子摔碎的聲音,緊接著是圣女氣憤大罵:“拿那么燙的茶水給我喝,你想作死嗎?滾出去!”
門“咿呀”一聲打開了,剛成親不久的新婦捂著臉跑出來,二話不說沖進(jìn)雨中。人群中,有個男的見著她哭哭啼啼的樣子,連忙喚著她的名字追上去。
經(jīng)此一事,村民們反叛的心越發(fā)強(qiáng)烈,尤其是聽胡鸞飛方才那些話,誰也不愿在守著不懂民心的領(lǐng)導(dǎo)者。
“二爺,你身后的那位夫人看似平平凡凡,可人家在桃花村的地位不亞于圣女在波楊村的地位。但是人家從來沒有把誰當(dāng)做豬狗來看待?!?p> 最后那句話沉下去只留一個尾音時,老二爺很兇地瞥了一眼說話的村民,“你如何得知人家桃花村的事?”
“胡鸞飛在猛虎山地界誰人不知,不久前百蓮村大洗盤的事傳遍了整個北裘,北裘二皇子根據(jù)她發(fā)布的禁毒令照搬到北裘,我們雖然不是北裘的百姓,人家二皇子也順勢提醒了幾句。能讓二皇子心甘情愿去執(zhí)行禁毒令,胡鸞飛會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