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戚司遼驚訝抬眸,卻見胡鸞飛已經(jīng)閉上眼眸正在努力平息痛楚。
“若不因本王,你去波楊村作甚?”
藏在被子里的手微頓,猶豫頃刻,還是緩緩松開,將去波楊村的原因道出:“醉花樓遭賊,毀了餡料。我懷疑是仇家尋滋挑事,讓江時調(diào)查云記,我便自作主張前往波楊村。好巧不巧,碰上明風(fēng)兒搞事。”
說話期間,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生得太好。
昂藏七尺,颯爽英姿。
如四季挺拔的青松,處涯壁而不懼,折風(fēng)搖而不墜,卻又帶著不符合這般年紀(jì)的少年心性,天真又心軟。
哪里的女人不喜歡這種男人,不怪明風(fēng)兒惦記著他。
但若被扣上因?yàn)樗ゲ畲宓拿弊?,胡鸞飛斷是不承認(rèn)的。
她不喜歡被人拿捏。
戚司遼心有不爽,言行間愈添幾分怒火,“江時江武武功不差,你讓他們分開行動即可,隔壁親自跑去波楊村遭罪?”
“你這是怪我?”胡鸞飛忍痛坐直身子。
瞧見她眼中的慍色,戚司遼遲疑地琢磨方才自己說的話,“我只是讓你看清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必自己去做?!?p> “哼,我看你是怕我破壞你和明風(fēng)兒恩愛時刻吧。”
“你胡說什么,我和明風(fēng)兒清白的。”
胡鸞飛有些不悅,也起了性子,“知道的就說你倆清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才是夫妻?!?p> 話里的字眼無意間透著幾分涼意,戚司遼聽出其他意思,也不知是屋內(nèi)火籠燒得過旺,還是被眼前人氣得七竅生煙帶來的熱度,逼得他怒火攻心。
他從未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生氣過。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身體流竄,從指尖到心口,又從心口蔓延到唇齒,連呼吸出來的氣息都帶著熱氣。
“胡鸞飛!”戚司遼眉心緊蹙,“你越發(fā)不可理喻了。”
胡鸞飛本就心情不好,見他如此,更是不想面對,什么話也沒說,直接遁入空間躲著。
眼前人突然憑空消失,戚司遼有瞬間慌亂了。他上前掀了被子,床上除了殘留的血跡,再無一人。
“胡鸞飛,你給我出來!”他站起,四周巡視。搖曳的燭火將他焦的影子投射在墻上,不大的臥房,只有他一人驚惶。
那日在花田,她也是莫名其妙消失不見,他翻遍整個山坡,甚至連石頭縫都不放過,只要她不想出來,他便不知她在何方。
突然間的窒息,心臟隱隱作痛,指尖不由得探上領(lǐng)口,想要將它扯開。
胡鸞飛聽見他的聲音,但不想理會??臻g不似外邊白雪紛飛,一年四季如春,風(fēng)景如畫。她舒服地泡在溪水里,與魚兒歡快暢游。
醉花樓失竊案完美落幕,云記在江時和云絮絮的調(diào)查下洗清罪名。但是今日,必須得抓緊時間重新把包子做出來。
戚司遼有空來了一趟醉花樓,他巡視一圈努力奮斗的幾個人,最后將目光落在廚房里。
他掀開簾子,廚房空無一人。
醉花樓的每個人都不說話,仿佛從未有人進(jìn)來一樣,各自忙活。
他來到江陵身邊,“王妃呢?”
江陵邊和面邊回答:“不知,我來得不算早?!?p> 他又轉(zhuǎn)頭問江時,江時頻頻打個哈欠,一看就是沒睡醒的樣子,自然問不出什么。
幾個店小二更不用問,人家一見他來就走。
他把希望放在芫絲和溫婼雪身上,芫絲躲內(nèi)屋給孩子喂奶,他不方便進(jìn)去,唯一剩下的便是溫婼雪。
“今日有沒有見過王妃?”
溫婼雪疑惑地抬起眼,“這批包子急著出貨,未曾去給娘娘請安。怎的?”
戚司遼打著馬虎眼離開醉花樓,在百善堂停下。
掌柜一見是他,連忙將他迎入內(nèi),“剛好我家公子有請,戰(zhàn)王爺來得可真及時。”
戚司遼不語,左瞧右看,心不在焉。
掌柜將他帶上二樓,軒轅御卿從書案中抬起頭,兩人眸光相撞,各自客氣起來。
“許久不見戰(zhàn)王,甚是掛念?!?p> “二皇子多禮,你我不必客套?!?p> 兩人落座,戚司遼開口問道:“鸞飛今日可曾來過百善堂?”
軒轅御卿冷然與他對視,“這一大早的,王爺?shù)箰壅f笑?!?p> 看來,胡鸞飛自昨夜起,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戚司遼一口飲盡杯中茶,垂眸,遮住眼底的黯然。
午間時分,大雪封路。
素來清凈的破爛小屋,經(jīng)一場大雪過后,處處銀裝銀裝素裹。
胡鸞飛站于離家不遠(yuǎn)的小路邊,手里拿著鏟雪工具勞作。濃長的睫毛布滿細(xì)碎的雪跡,總顯得心不在焉。
漸行漸近的人在她歇息的空隙湊上前來,“王妃娘娘,許久不見?!?p> 雪鏟輕輕打滑,胡鸞飛白雪似的面龐充滿疑惑。
來人是明風(fēng)兒的二大爺。
他吸著煙桿兒,吐出白色的煙霧伴隨著細(xì)雪飄蕩半空中。飽含風(fēng)霜的眼眸深處蘊(yùn)藏著些許疑惑,盯著她,細(xì)細(xì)打量。
“您有事?”胡鸞飛繼續(xù)手上的活計(jì),并不招待他進(jìn)屋喝茶。
老二爺盯著她看了會兒,又轉(zhuǎn)移了視線,落在羊圈的屋頂上,像是叮囑后輩一般,又似是在嘲笑:“不及時處理屋頂?shù)暮裱?,很容易造成羊的傷亡,這點(diǎn)都不知,還養(yǎng)什么?”
“待會兒有空我自會處理,倒是大爺,您今日怎還有心情來桃花村走動?”
早間有傳聞,波楊村昨日祭祀出差錯,村民著魔般毆打舉行活動的圣女,并已將爺孫二人趕出村。
老二爺作為爺孫唯一的親人,這時候應(yīng)該在家守著才對。
但卻抽出空來桃花村走動,據(jù)她所知,長久以來這是第一次。
“家逢變故,確實(shí)不該來?!崩隙斕а?,忽然盯住她耳垂下的位置出神。
胡鸞飛順著他的目光撫上那片肌膚,“有什么嗎?”
老二爺搖頭,在胡鸞飛反應(yīng)不及時伸手碰了下,“蟲子罷了?!?p> 胡鸞飛不疑有他,只覺被他碰過的地方很凍。
這也不難怪,大冷天的,一個單薄的老人與自己在雪地里聊天,她自己都覺得冷,更別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