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無花不敗
司馬九娘得意洋洋地將趙仙兒簽下的契約拿在倩茹面前晃了幾下。
因?yàn)榈米锪寺逋蹂木壒?,海棠館的生意一落千丈。
京城權(quán)貴,沒有一個敢請趙仙兒去唱曲。
一個月下來,趙仙兒不僅賠了個底兒掉,還欠了好些錢。
經(jīng)營難以為繼,她只好把大掌柜的位置、海棠館的屋契都賣給司馬九娘,用以還債。
與此同時,弄月小筑也變成了一攤廢墟。
宅子沒了又被斷了生計(jì),趙仙兒幾乎被逼入了絕境。
“這就是因果報(bào)應(yīng),白眼兒狼就該是這種下場!”
“你逼良為娼,假仁假義,早晚會遭報(bào)應(yīng)?!?p> 司馬九娘笑她天真,隨后命人將安倩雯喚來。
倩茹驚呆了,柳氏竟然把女兒賣給了趙仙兒。
趙仙兒為了還債又把人賣給了司馬九娘。
而這么大一件事,她卻絲毫不知情。
“你的妹妹安倩雯已經(jīng)在我手下訓(xùn)練了兩個月,以她的姿色,一定會比你驚艷?!彼抉R九娘沾沾自喜地?fù)u著扇子走到海棠樹下,玩味兒地嗅著枝上的花朵,“這個世上不乏爭艷的奇花,可是又有幾個會像海棠一樣笑到最后呢?”
“海棠也會凋謝,沒有人能笑到最后!”
司馬九娘以為她的話是嫉恨,越發(fā)得意,轉(zhuǎn)身走到趙仙兒門口眉飛色舞地挑釁,“我又為你擬了一張新的契約,要不要簽?簽了你仍然可以當(dāng)海棠館的二掌柜,否則,趕緊滾!”
與此同時,弄月小筑的婢仆也一擁而來向趙仙兒討要工錢。
往常揮金如土的京城第一個歌姬,到現(xiàn)在竟然捉襟見肘到連幾十個婢仆的工錢都發(fā)不起。
倩茹不愿意趙仙兒再同司馬九娘簽契約,即刻奪過撕毀,并將這筆債給攬了過去。
趙仙兒感激涕零,握著她的手保證,“將來我一定會百倍千倍的還給你。”
“咱們是金蘭姐妹,何必說這些?”
倩茹找了車馬,把大家的行李都搬去新宅子,見天色將黑,忽然想起志軒還不知道搬新家的事,又急吼吼地去接。
哪知,竟然有人早早地將他騙走了。
難道是司馬九娘?
一定是她。
她憤懣地闖進(jìn)海棠館要人,徒然惹了一陣羞辱和嘲罵,連志軒的影子也沒見著。
志軒是個機(jī)智又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認(rèn)識的人,不可能將他騙走。
弄月小筑沒了,只有海棠館,也只可能是海棠館。
倩茹見司馬九娘陰陽怪氣的,死活不肯透露志軒的下落,急了眼,強(qiáng)闖上樓,拿著摔碎的陶瓷片兒站在窗戶邊上威脅司馬九娘。
“你不把弟弟還給我,我就抹了脖子從這里跳下去,讓你的海棠館再賠個底兒掉?!?p> 司馬九娘樂了,計(jì)劃報(bào)復(fù)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查過倩茹的底細(xì),知道她是拿了上官家的錢走的。
孤身一人,根本沒有后臺。
“要動手就要快,否則官差來了,你就不一定能得逞了?!?p> 僵持著,僵持著,官差來了,一把就將她從窗戶邊上拽了過去,拖出了海棠館。
外加司馬九娘使了銀子,幾個官差便把她拖去衙門打一頓,然后扔了出去。
她無助地扶著墻,一邊走,一邊嗚咽痛哭。
思來想去,還得去求司馬九娘。
可是手里沒有籌碼,不知道到時候不知道會被逼著簽什么痛不欲生的契約。
越想越覺得日子無比難捱。
這時,余富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側(cè)身一看,見易仲倫正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己的狼狽,倔強(qiáng)地把眼淚擦干。
“被誰欺負(fù)了?跟我說說,沒準(zhǔn)兒我能幫你?!?p> 她不想領(lǐng)他的情,但衡量之下,求易仲倫總比求司馬九娘要好得多。
“志軒不見了,可能是海棠館的司馬九娘在背后搗鬼,你能幫我救他嗎?”
易仲倫沉思了片刻,云淡風(fēng)輕道:“這事有何難?不過,如果由我來幫你,你勢必會認(rèn)為我趁人之危。倒不如,去求洛王妃?!?p> “她不可能愿意幫我?!?p> “洛王妃顧惜洛王的名譽(yù),肯定會幫你的。若是她不管,你就來相府找我。”
易仲倫的話可信嗎?
她低頭思慮的片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從選擇。
畢竟就這樣去求司馬九娘,結(jié)果只會痛不欲生。
于是,她急切地趕去紫衣巷。
夜已深,王府大門緊閉。
她卯足膽子叩門,做好了被攆的準(zhǔn)備。
沒想到守門的小兵聽了她的名字,竟然沒有驅(qū)趕。
不多時,有個嬤嬤便來領(lǐng)她進(jìn)府。
這一切實(shí)在太出人意料!
原來,易仲倫已經(jīng)在洛王妃面前為她說了好話。
洛王妃絲毫沒有拒絕她的請求,只有一個條件,就是找到志軒后,她需得賣身進(jìn)王府當(dāng)舞姬。
都這個節(jié)骨眼兒了,為了志軒的安危,她只能接受。
這時辰,尋常百姓早已入睡,但對于專在晚上營業(yè)的海棠館而言,正是逍遙快活的良辰。
官兵涌入海棠館時,司馬九娘正興致勃勃地欣賞自己最得意的壓軸歌舞《海棠春晚·花開不敗》。
哪知,片刻的工夫臺上的樂師、舞姬、歌姬就一哄而散。
連帶滿園子的海棠花也被砍成了殘花。
可是,官兵搜遍了海棠館也沒有找到志軒。
倩茹慌了神,哭求司馬九娘把弟弟還給她。
司馬九娘仰頭冷笑,“你真是可笑,你弟弟丟了,關(guān)我何事?大宣王朝是有王法的地方,今日的事,我即便是敲登聞鼓,也要討回公道!”
卻不料剛說完,官兵就找到了人。
小志軒被奄奄一息地吊在井里,夜深天黑,井口又加了蓋子,所以一時沒有被發(fā)現(xiàn)。
“這怎么可能?肯定是趙仙兒,一定是她,一定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司馬九娘被拖走的時候不住地喊冤,好像自己真是被冤枉的一樣。
案子審的又急又快,志軒一醒,便指認(rèn)出了拐騙綁架自己的歹人,而那人正是海棠館的雜役。
緊接著又有好些其他的人來狀告司馬九娘,綁架、虐打、恐嚇、逼良為娼、謀殺......
罪名由小到大,多的令人瞠目結(jié)舌。
倩茹受了傷,又疲憊得很,實(shí)在背不動志軒,姐弟倆險(xiǎn)些摔在一處。
這時,余富趕著一輛馬車來到了她面前,把志軒抱了上去。
“大人讓小的來送你們回去,安小姐放心坐就好?!?p> 都快賣身為奴了,她有什么可過分顧忌的呢?
現(xiàn)在,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志軒。
不知道進(jìn)了王府之后,誰來照料他。
安倩雅不一定可靠,趙仙兒又身處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