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前,青銅虎符當(dāng)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姬景煜自嘲的笑著,這時他才明白,原來在真正的權(quán)力面前,所謂的虎符不過就是一個笑話罷了。
因?yàn)椋⒎臋?quán)力也是這個人給的,將士們真正聽命的從來都不是虎符,而是坐在那個位置上面的人。
可惜,姬景煜明白的太晚了。他敢在賭桌上下注,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的準(zhǔn)備。
姬景煜被幾名將士帶了下去,聞訊而來的成王姬景然看到這一幕,不免得有些悲涼。
姬景然默默的嘆著氣,他是嫡長子,但不是父皇唯一的兒子。
父皇的妃子很多,母后又生他生的晚。所以在他上面有兄長,下面還有幼弟。
寧王姬景煜只比他小一歲,從小年齡接近的姬景然和姬景煜就像親兄弟。
可隨著長大,兄弟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淡。不止是他們兩個,還有其他的兄弟,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淡薄。
兄弟之情,在那滔天的權(quán)勢面前,是那么的可笑。
這或許是皇室子弟,天生的宿命輪回吧。當(dāng)初的裕王要?dú)⑿謿⒏?,登臨帝位,如今他的兒子又要?dú)⑺?p> 永興帝也在沉默著,看著要謀逆造反的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很快,寧王謀逆竊取虎符,領(lǐng)兵造反的事情便鬧得滿城風(fēng)雨。
承平殿內(nèi),姬景煜的母親祁貴妃跪在永興帝的面前,面色緊張:“賤妾斗膽請陛下饒景煜一命。”
永興帝沒有說話,陰沉著臉看向祁貴妃。自古以來謀逆便是大罪,誅九族殺頭都是常事。
可是,這次謀逆造反的人是他的兒子。
祁貴妃深知陛下的逆鱗是什么,事后陛下并沒有問她什么。
本來她應(yīng)該什么都不說的,可還是來向永興帝求饒了,只因?yàn)槟鞘撬膬鹤印?p> 半晌后,永興帝說道:“你下去吧,此事朕自有打算?!?p> 祁貴妃退出了承平殿,公主姬玨玉帶著哭腔問道:“母妃,怎么樣?父皇饒了皇兄了嗎,要是父皇不原諒皇兄的話,那該怎么辦啊,母妃……”
……
承平殿內(nèi),永興帝獨(dú)自思考著。即使他想要長生,但也終究舍棄不掉親情。
如果他真的能長生的話,那還需要什么繼承人?
“來人,把成王叫過來。”永興帝幽幽說道。
成王姬景然進(jìn)入承平殿:“父皇,喚我來有何事?”
永興帝看著兒子酷似皇后的臉龐,心中泛起溫情,停頓片刻后:“你生性軟弱,朕從來都不認(rèn)為你是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如果不是景煜鬧這么一出的話,他或許比你更適合繼承這個位置?!?p> 姬景然心中無絲毫波瀾,拱手道:“父皇,我都懂?!?p> 永興帝嘆息道:“這么多年,是父皇誤會了你母后,連帶著你也受苦了。你母后臨走時,還囑咐過我要照顧好你?!?p> 姬景然心中萬般酸澀涌起,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父皇,兒臣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只是,兒臣想母后了?!?p> 永興帝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了一把古樸大氣的劍,劍鐔上用古老的字體篆刻著一個周字:“景然,這是周朝的天子劍。從今以后,這把劍就交給你了。”
姬景然震驚的看著這把天子劍,他當(dāng)然知道這把劍意味著什么。非太子和皇帝者,不可持天子劍。
姬景然茫然的接過這把劍,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有一天能得到父皇的認(rèn)可,有一天能登上太子之位。
當(dāng)姬景然接過這把劍時,永興帝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身體內(nèi)承載的國運(yùn)雀躍了起來。
天子劍是鎮(zhèn)國劍,也有著大周的一部分氣運(yùn)。下一瞬,永興帝體內(nèi)屬于鎮(zhèn)國劍的氣運(yùn)流淌到了姬景然的身上。
永興帝愣在了原地,這是國運(yùn)的認(rèn)可!
他翻閱過歷代皇帝相傳的手札,里面記載的在登基前能得到國運(yùn)認(rèn)可的人,少之又少。
永興帝收起震驚:“姬景煜已經(jīng)關(guān)押在執(zhí)刀人的牢獄內(nèi),他的同黨朕已經(jīng)處理掉了。姬景煜的命運(yùn),朕交給你。”
不知為何,永興帝竟然希望姬景然不要?dú)⒌糇约旱牡艿堋?p> 也許是他以前犯下的太多的過錯,盼望著能有一個仁慈對待自己兄弟的繼承者吧。
當(dāng)午夜夢回時,自己的父皇、兄弟、無數(shù)素不相識的人化作厲鬼,要拉自己下十八層地獄。
執(zhí)刀人牢獄內(nèi),獄卒打開囚室的門,姬景然提著天子劍走到了姬景煜的面前。
此刻的姬景煜已經(jīng)褪去了一身蟒袍,身穿囚服,狼狽至極。
姬景煜看著來人,嘴角自嘲般的笑著:“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如今,再也沒有人能和你搶了,你滿意了吧?”
姬景然搖搖頭:“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和你搶什么。我記得的,只有我們幼時的兄弟情。小時候,你總是跟在我的身邊。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連一聲皇兄都不叫我了。如今,我想給你一條活路?!?p> 姬景煜冷笑道:“虛情假意,我不需要你的憐憫?!?p> “不,”姬景然說道:“我聽說,你的母妃,去求父皇給你一條生路。難道,你就不想活著見到她們嗎?”
姬景煜怔了許久,艱難的說道:“成王敗寇,你給我活路,難道就不怕我將來報復(fù)你嗎?”
姬景然搖著頭。
“哈哈哈,你又是這副假仁假義的樣子。我特么不需要你的假慈悲,你的施舍?!奔Ь办险酒鹕愍熜Φ?。
姬景煜看著姬景然手里的天子劍,歇斯底里的嘶吼起來:“憑什么?我從小就比你優(yōu)秀,太子的位置憑什么是你的。要不是你投了個好胎,成了嫡長子,太子的位置根本輪不到你?!?p>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想要太子的位置。可我天生就比不上你,我就只能去爭、去搶,去拿我想要的一切?!?p> 姬景然嘆息道:“我寧愿母后從未離去,我也從不是什么皇家嫡長子。只是生在普通人家,可以過平平淡淡的生活?!?p> 姬景然拔出天子劍,青銅的劍身在黑暗的牢獄內(nèi)閃著光。
劍光閃過,姬景煜的幾縷發(fā)絲飄落在地。
遠(yuǎn)去的姬景然說道:“寧王落發(fā)代首,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