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擾中原的奴隸叛亂在一年前就被平定了,而率領(lǐng)奴隸們的頭頭——盜跖也早都……
當(dāng)時盜跖自殺的時候,旅者就偷偷地在遠(yuǎn)處的山坡上觀望這邊。旅者看見奴隸們將盜跖的人頭捧給智仲,也看見智仲的隨從們接下;聯(lián)軍主將收編剩下的奴隸,將他們帶走,按照聯(lián)軍給的條件:“盜跖的人頭換奴隸的赦免?!?p> 旅者并不關(guān)心這些奴隸的情況,等到本是寂靜的山重回原本的寂靜,雪原深處沒有人煙。
躺在雪原的尸身還在原處。作為貴族的智仲不會為盜跖收尸,因為死去的人反對的正是自己;聯(lián)軍主將不會為盜跖收尸,因為死去的人正是自己鎮(zhèn)壓的;幸存的奴隸不會為盜跖收尸,因為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虛無縹緲的承諾只能打消他們一時的奴性,所遇到的困境沒有高度認(rèn)識的他們是不會解決的?!甭谜邽槭碓谏钌街袑さ昧艘粋€最深處,“他們不知道怎么解決?!?p> 為盜跖安排好葬身的墓地,旅者久久地站在前面,長久的沉默是心里閃過的來日。
在后面的日子會有無數(shù)的人效仿盜跖的行為,或粉身碎骨,或馬革裹尸,然后眾生回歸平靜,或苦或甜,或累或困……
“你好好休息吧,好日子總會到來的?!甭谜咴谀骨罢f,他好像看見盜跖一笑而過的魂魄。
旅者接下來要去拜訪一個人,盜跖的兄長——柳下惠。旅者知道其實柳下惠一直在關(guān)心這個弟弟的一切,這些年來盜跖走的每一步都輕輕地牽絆著柳下家家主的心弦。
當(dāng)來訪者將只有兄弟二人知曉的信物放在柳下惠的眼前,他才愿意相信旅者真的是盜跖的朋友。
“你應(yīng)該猜得到,沒有人愿意為跖收尸。不過你別擔(dān)心,這些事我已經(jīng)做好了,他就葬在他死去的那座山的深處?!甭谜咦诩抑鲗γ妫f著他為盜跖做的最后一件事。
人死土葬,回歸大地,那是人們心中最記掛的事,只有那樣死去的人才能安息,那是一個人最后的“體面”,不論是權(quán)貴還是平民奴隸。即便柳下家不再承認(rèn)盜跖是自己的族人,但身為兄長的柳下惠個人還是希望跖可以安息的。
當(dāng)旅者說出他為盜跖做的事后,柳下惠還是愿意和眼前的人談一會兒的。
柳下惠就向旅者說著跖小時候的事,活潑好動,天真富有活力,喜歡跟在夫子的弟子們后面。顏大師兄對他很好,所以跖很樂意跟在顏大師兄后面;他喜歡惹子路,經(jīng)常被身材壯碩的子路攆著跑;夫子講課時,他和曾子的兒子就坐在最后。
后來,年歲長了,喜好勇武的同時也不忘記儒家教化,跟著曾子的兒子出去周游天下,回來后卻對“仁禮”產(chǎn)生了一些別的看法,爭辯的時候與夫子見解不和,大吵一架。好像那時候衛(wèi)國內(nèi)亂,子路被剁成了肉醬,跖回來的馬車就是子路準(zhǔn)備的.......
再后來,跖就決心聚集奴隸反叛了.......
“其實,那些愿意跟隨跖的奴隸是你聚集的吧?”旅者問道。旅者看向柳下惠的眼神像是在問責(zé)。
柳下惠身軀一震,面容緊張,明顯是被嚇到了,而隨后他又平靜下來。既然信物都在旅者的手里,說不定這些都是跖告訴他的。
“是的,柳下家的實力聚集一些奴隸并不難,我只是在奴隸間放下傳言說跖會幫助奴隸取得他們想要的自由和平等,然后柳下家聚集了一兩千奴隸,但是沒想到齊魯邊境竟然有七千人愿意跟著他。后來的事就更沒想到了,竟然可以將事情搞的那么大。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在關(guān)注他前進(jìn)的每一步......”
“然后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可能成功?!甭谜呓討?yīng)柳下惠的話。
柳下惠感嘆道:“沒有人會成功的,那是一條所有人都說沒有實現(xiàn)可能的路?!?p> “也是一條所有人都說不可能回頭的道路,但一定會有后來的人決心走的路。”旅者堅定地說,在他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前赴后繼的勇者們,他們敢于擊敗惡龍,“我和柳下家主大哥賭,在未來的日子里一定會有這樣的人,而終會有一個成功?!?p> 柳下惠上下打量著旅者,然后莫不應(yīng)答,就仿佛默認(rèn)了這場由時間來證明的賭約。
旅者走后,柳下惠呆呆地站在家門口,右手緊緊握著兄弟倆的秘密信物——一支玉蟬,那是跖在齊魯邊境時,柳下惠給他的,當(dāng)做兄弟倆的一個念想。柳下惠趴倒在門框邊,嚎嚎大哭,捶胸砸地,口中吶吶自語:
“弟弟不在了,弟弟真的不在了?!?p>
自己改改
定一定《眾言無歸》的基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