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側(cè)???”傅圖南低喝一聲,“你瘋了么!”
“我沒瘋!你知道大齊現(xiàn)在是何境地么,外有匈奴之患,內(nèi)有奸相之憂!”陳康低聲喝道,“那小皇帝不明朝事,皇權(quán)式微,奸相大權(quán)在握,再過幾年,這大齊王朝都不知是姓謝還是姓秦了!”
“不可能!不可能!”傅圖南頭顱低垂,“你怎么不派你的心腹去做,他們本領(lǐng)肯定不比我差,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你怎么不去就叫他們干!”
“你以為我不想么!你以為我沒試過么?!”陳康低喝一聲,“山匪劫路、猛獸聚集甚至連天降神雷這種理由都能有,只要是身份可疑的人,秦衛(wèi)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是這局棋里最后的一子了,若是你也失敗了……”陳康長嘆一聲,“那大齊這局棋算是真被將死了……”陳康沉默了一會,然后又湊近了一點傅圖南說道:“我也不是白讓你冒險,我知道你近些年暗自在查你母親的消息,我們內(nèi)司的情報網(wǎng)任你驅(qū)使,只要你答應(yīng)這件事,馬上我就給你一個可以驅(qū)使內(nèi)司密衛(wèi)的令牌,并且外院我讓徐明調(diào)可信之人一百保證你的安全,狀元意下如何。”
不得不說,陳康的話讓傅圖南心里一驚、有所動搖,他不禁想到若是陳康所言為真,那母親的下落只怕朝夕即出,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有所保證,其余的事情到了涼幽之地大有可為,而若是不應(yīng),不說在秦衛(wèi)那性命難保,能不能出天昭司都是難說,不妨先應(yīng)下再言其他。
“好叭,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是你必須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我甘愿做這棋盤上的一子,但我要做最大的那個棋子,要做能將死對面的一子!”傅圖南眼里閃過一絲瘋狂,他不是個瘋子,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只能答應(yīng)了。
人啊,總是要逼一下,再逼一下。只要愿意賭,拿身家性命,拿大好未來去賭,成為別人眼里的瘋子,才能成功。
陳康一直緊鎖的眉頭終于松弛了一些,抓住傅圖南肩膀的手終于松開,整理了一下傅圖南的衣裝,將雙手背在后面,給門口打了一個手勢。
傅圖南看著陳康的雙眼,感覺他的眼神里卸下來一絲戒備,隱約間看到他背后的門窗上閃過了幾道人影,他猛然間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背后出現(xiàn)冷汗。
“既如此,狀元在此稍候片刻,我令人將令牌取來,然后讓徐明帶你去外院挑選可用之人?!标惪嫡f完背過身向門外走去。
傅圖南只見他打開屋門,然后向外一招手,突然從外面屋檐上面突然跳下來一個人,傅圖南依稀能認出他,他好像就是剛剛把他從城墻上拉下來的那個玄衣密衛(wèi),叫什么玄柒,真是個奇怪的名字。他只見陳康對他耳語幾句,那玄柒便轉(zhuǎn)眼消失不見,不過須臾之間,便將一個令牌交給了陳康。
陳康拿到令牌,便再次走回屋內(nèi),他將令牌在手中細看一番,直到看到了令牌上的南字才漏出一絲笑意,他將令牌交給傅圖南,叮囑道:“傅狀元,此令乃是涼州幽玄礦所鑄,堅硬非常,百煉、千煉刀斧力劈而無痕,水火不侵,除非宗師出手,不然此令必不能為他人所帥,你務(wù)必妥善保管,執(zhí)有此令上可直達天聽,下可命令青衣及以下所有密衛(wèi),你一定要善加利用?!?p> “何為青衣?”傅圖南疑惑道,“還有之前你所提到的紫衣,還有平日在百姓面前的玄衣都負責(zé)什么?”
“密院密衛(wèi)分為五級,分別為玄、灰、青、紫、還像我與徐明這樣一身紅衣”陳康眼神里閃過明顯的得意,像是小孩子炫耀一樣在傅圖南面前轉(zhuǎn)了一個圈,“顏色不同,自然能力和職責(zé)也不同。玄色和灰色為同等級密衛(wèi),玄色是負責(zé)平常的巡城、管理城中秩序的武職工作,多在外院;而灰色則負責(zé)整理檔案和調(diào)查案件等文職工作,多在內(nèi)司。青色則比他們高一級,外院青衣繡虎,內(nèi)司青衣繡雁,在分別負責(zé)管理內(nèi)外玄衣灰衣的基礎(chǔ)上還要負責(zé)一些4品臣子以下的情報刺探;至于紫衣則統(tǒng)一繡黑獅,內(nèi)司紫衣負責(zé)青衣上報的情報整理,并上報紅衣也就是我,我再上報司長,司長交由圣人定奪,若有違法亂紀,不守本分之人即叫刑部與大理寺合力捉拿,若有不可明說之事,則交還司長,司長自然明白圣人意思,再交由外院紅衣指揮使或副指揮使,再讓他們找外院紫衣去進行刺殺等任務(wù)。”
“也就是說天昭司共四個紅衣?”傅圖南眉頭一皺,“你與徐明,還有司長,那應(yīng)該還有一個天昭司外院指揮使,為何不見他?”
“姓謝?!?p> “宗室!”傅圖南心底一驚,隨后說道:“竟如此,為何他能容忍秦衛(wèi)在外院安排手腳?”
“問得好!”陳康突然低喝一聲,然后踱步說道,“我且問你,你可知我大齊封王者幾人?”
“幽州燕王謝峰,江州寧王謝平,墨州秦王謝季,還有......前朝降王現(xiàn)在的澤州陳王趙啟?!敝灰怯幸稽c政治嗅覺的人都明白陳康問出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傅圖南不傻,相反他有頂尖的政治嗅覺,“你是說,這外院指揮使是某一宗室王者的人?”
陳康沒有講話,但傅圖南知道,他這種態(tài)度其實就是默認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有三個在瓦解大齊的因素,奸臣、外敵、和某個想要圖謀大位的藩王。”傅圖南對著陳康說道。
“不,四個?!标惪德犕旮祱D南的話平淡的講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帝滅叛亂之臣,行王者之道,廢祖宗法,與民休息,號昭平,而后百年得天下清平。’這句話?!?p> “自然記得?!备祱D南作為一個讀書人,此時覺得陳康在侮辱自己,這是每個士子在讀書時必讀的《后楚史》,“這是《后楚史》里說前楚中興之主昭平帝的話?!?p> “‘相李秉獨握大權(quán),又司掌軍事,而朝中稍有逆者,言朝出而身夕死,一時朝野上下無不懼者。又兩年,行篡逆之事,號大周,帝雖不懼,為楚事,夜行于安城,假意臣服而后興兵于青州,共伐賊?!@是那句話的前言,你看這降王趙啟,像不像獨據(jù)一州之主?你能說他沒有一點想復(fù)國的心思么?如今大齊內(nèi)憂外患,你能保證他沒有逐鹿之心?這復(fù)國大事一成,可是青史垂名啊。”陳康冷笑一聲,對傅圖南說道。
傅圖南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明白若是陳康所言當真,那他的任務(wù)就更加艱巨,奸相除則皇權(quán)穩(wěn),皇權(quán)穩(wěn)則內(nèi)外一心而抵御外敵。沒有理由,自然前朝降王和藩王無法行事。所以他要是想要除掉奸相,甚至還會受到來自其他方面的阻撓。
傅圖南越想越覺得此事不易,但此時如人在屋檐下,箭在弦上,不得不應(yīng)下,只能心底長嘆一聲。
“我和你說那么多,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事有多艱巨。”陳康一雙眼睛盯著傅圖南,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此事有非你不可的理由,若是你也失敗了......”
死一般的沉默籠罩著這間房間,傅圖南甚至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確實陳康說的不錯,此事風(fēng)險巨大,若是不成性命難保,但傅圖南是個喜歡冒險的人,他堅信看到的風(fēng)險越大,回報越大的道理。親人的消息、原屬于他的名譽、扶龍之功都在讓他應(yīng)下此事。
不懼前阻,哪怕洪水滔天!
“我知道了。”最后,傅圖南只是平淡的回了陳康一句。
陳康看的出來,他的眼神變了,帶有野心,帶有侵略性。但這樣陳康才更放心,有野心的人才會有目標,有目標的人做事才會有不擇手段,才能更容易成功。
“好,那我們商量一下明天在朝堂上的對策?!标惪嫡f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