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勝負難料
呂蒙的心情一下子開朗起來，多日難解之局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不管傅士仁傳來的信中內(nèi)容是真是假，至少可以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有人想在公安搞事情。
這便有了可趁之機。
如果真如傅士仁所說，兩天之后公安、江陵要抽調(diào)半數(shù)兵馬北上，那將是東吳兵進荊州的千載難逢良機。
如果再把世子劉禪抓住，以此相要脅，嘿嘿，不怕那大耳賊不就范，屆時吳侯全據(jù)荊州便易如反掌了。
呂蒙越想越興奮，胃口也跟著好起來。
很快，下書人被帶進來，是一位穿著普通漁民裝扮的中年人。
呂蒙急忙起身，拉住來人的手，臉上滿是和藹笑容，熱情地道：“先生，辛苦了，快坐！快給先生擺酒！”
下書人不過是傅士仁身邊的一名親衛(wèi)而已，呂蒙乃是江東鼎鼎大名的水軍都督，其身份天地之差。
突然受到如此熱情招待，下書人有點受寵若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腳也不知道該怎么擺放了。
最后，被呂蒙按到旁邊一張食幾前，很快酒菜擺上。
呂蒙親自為其斟酒，笑迷迷地道：“先生遠道而來，晚上江風(fēng)大，喝杯熱酒暖暖身子。”
下書人激動異常，好幾次想要起身給呂蒙磕頭，都被呂蒙扶住了。
“在下不過是傅將軍身邊一名親衛(wèi)，如何當(dāng)?shù)闷鸲级饺绱撕駩郏俊毕聲搜酆瑹釡I，道，“都督有話便只管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呂蒙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據(jù)本都督所知，傅將軍深得漢中王看重，令其鎮(zhèn)守公安重鎮(zhèn)，因何突然要獻城降吳了呢？”
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關(guān)羽北伐之前，曾重責(zé)傅將軍，打了三十軍杖，臥榻好幾日，并揚言凱旋后還要處置，這是其一。”下書人組織了一下語言，回答道，“其二，今日下午，漢中王世子劉禪突然來到公安城，察訪傅將軍向東吳販賣軍糧之事?！?p> “傅將軍覺得荊州已不值得留戀，便準(zhǔn)備將公安城與世子劉禪獻于都督，以助吳侯成就大業(yè)?！备凳咳誓芘伤聲?，口才自然是不會差的。
作為傅士仁的身邊人，他對事情的來龍去脈門清。
“劉禪真的在公安？”呂蒙的呼吸有些急促，雙眼中放射著激動的光芒。
“千真萬確！”下書人肯定地回答道。
“傅士仁都做了哪些安排？”呂蒙急切地問道。
“傅將軍已派出兵力將劉禪包圍在振威將軍劉璋的府中，并且在公安守軍重要崗位全部安插了親信人手?！毕聲嘶貜?fù)道，“公安城已經(jīng)全城戒備，只待都督大軍一到，便開城相迎！”
“傅士仁已經(jīng)箭在弦上了?！眳蚊勺匝宰哉Z道，“事情緊急，不能等到兩天以后了，也來不及向吳侯稟報了?！?p> 呂蒙收起笑容，臉現(xiàn)剛毅之色，霍然起身，喝道：“擂鼓聚將！”
此時已經(jīng)半夜三更，文武們?nèi)汲了雺?，聽得聚將鼓響，急急忙忙從熱乎乎的被窩里爬起來，趕往帥府。
有些人走得緊急，衣冠不整，有的抱著衣袍鉆進車里，還有的夾著衣甲上馬。
半夜聚將鼓響得如此急，定然是有重大軍情發(fā)生了，都督緊急召喚。
“都督，有何緊急軍情？”折沖將軍甘寧一邊系著絆甲絳，一邊進入帥殿之中。
“有天賜良機！”呂蒙掩不住臉上的喜悅之情。
“良機？西邊的？”甘寧一怔，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道。
呂蒙笑而不語，笑容中溢滿了自信。
駐守陸口的文武官員們陸續(xù)趕到。他們看著呂蒙的臉色都有些疑惑，呂都督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般開心模樣了。
呂蒙也不啰嗦，令人當(dāng)眾朗讀傅士仁的密信，道：“此乃天賜良機，進軍荊州，便在今夜。”
堂下眾人面面相覷，有的欣喜，有的憂慮。
“信中會不會有詐，都督不得不防?！敝\士虞翻身形矮胖，脖子短粗，聲音沙啞，面帶憂色地勸道，“虞某與傅士仁自幼交好，不如先去一趟公安，探得虛實，都督再作定奪?！?p> 虞翻也是東吳老臣了，精通占卜之術(shù)，曾為《易經(jīng)》作注，還懂醫(yī)術(shù)，只是性格比較執(zhí)拗，得罪不少人，被孫權(quán)罷官。
前段時間呂蒙到建業(yè)向?qū)O權(quán)陳報平定荊州之策，以陸口軍中需要精通醫(yī)術(shù)之人為由，將虞翻征招過來，其實就是留在身邊給他當(dāng)謀士。
“仲翔（虞翻字）一來一回又要耽擱不少時間，恐怕今日便難以拿下公安了?！眳蚊蓳u頭道，“兵貴神速，事不宜遲?！?p> “傅士仁之為人某甚知之。”偏將軍潘璋拱手道，“糧草生意一直都是潘某與其對接，也有過幾次書信往來，乃是見利忘義、鼠目寸光之輩，他能有何謀劃？即便有高人主持大局，傅士仁也不可能抖出自己的殺頭之罪來作誘餌。”
呂蒙點了點頭，道：“本都督也是考慮到這一層，才斷定傅士仁不似有偽?！?p> “可是關(guān)羽已在沿江高處設(shè)有烽火臺，我大軍一動，必然會被烽火臺發(fā)現(xiàn)?！备蕦幈磉_了自己的憂慮。
“哈哈哈哈……”呂蒙哈哈大笑，“興霸多慮了，發(fā)現(xiàn)又如何？有傅士仁在城中接應(yīng)，我等還怕什么烽火臺？大大方方接管公安城即可。”
虞翻眉頭緊皺，盯著面前一塊龜殼，他趁著諸將計議之時，暗暗卜了一卦，但是只覺緲緲茫茫，看不清未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或好或壞總會有個結(jié)果，但是看不清、理不明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
呂蒙注意到這一細節(jié)，示意眾人噤聲。文武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虞翻身上。
虞翻一邊在龜甲上畫著符紋，一邊細細推算，努力想在冥冥之中捕捉到一絲天道的明示。
“啪！”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響，龜甲裂開，碎成數(shù)塊。
“噗！”虞翻一口鮮血噴出，染紅身前衣襟。
“仲翔！”眾人大驚，全都圍攏過來。
“先生感覺如何？是吉是兇？”呂蒙走過來擔(dān)憂地道。
“老朽無礙！咳咳咳……”虞翻劇烈咳嗽，呼呼喘了幾口氣，這才道，“大道茫茫，卦象不明，老朽妄圖強行推算，遭了反噬。”
“卦象不明？也就是此去勝負難料……”呂蒙走了兩圈，沉聲道，“也就是說至少有一半的勝算，值得一搏了，眾將聽令，甘寧、潘璋隨本都督即刻進軍公安，朱然謹守陸口，不得有誤。”
“遵令！”眾將領(lǐng)命各自前去準(zhǔn)備。
呂蒙立刻給東吳主孫權(quán)寫了一封信，言明前因后果，請求其隨大軍隨后接應(yīng)，不必理會烽火臺，關(guān)羽已被曹軍纏在樊城，難以脫身，正是一舉而下荊州的良機。
然后與甘寧率三千水軍出發(fā)，潘璋率五千步卒由陸路出發(fā)，水陸并進，殺奔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