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在回家之前,特意去了趟衙役庫,找了處理青州城戶籍的李老,將任蒹葭的名字加了上去。只要任蒹葭在戶籍文書上簽字,那她在青州城也算是落了戶的人了。
回去的路上,距離院子不到百米,許秀抬頭便看到了裊裊炊煙。
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上的褶皺,將腳下鞋上的黃泥在草上蹭去,許秀才走進(jìn)了院子。
跟著身后的張虎倒是一臉疑惑,印象中,他從來沒有見過許秀這般行徑。
正在屋里頭的人影,聽到了院中的動靜,急忙將虛掩的門悄悄關(guān)上,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開了一條門縫,往屋外觀望。
“是許郎嗎?”聲音很小,明顯有疲憊之意。
“嗯,是我,許秀?!?p> 聽到是許秀的聲音,虛掩的門被推開,任蒹葭丟下了手中的砍柴刀,紅著眼睛,走了出來。
還沒有等許秀開口,便立即從懷里摸出十幾枚銅錢,遞了過來。
“許郎,奴家今日寅時(shí)便去打了新柴,可只賣五擔(dān),只賺了十五文?!?p> 任蒹葭說話的時(shí)候,眼神一直瞟向許秀,生怕許秀不悅。
“秀哥,我說你怎么不去綁姑娘,原來王婆子那逃走的女娃被你藏起來了,只要把她交給王婆子,咱們就能得到五兩銀子?!?p> 張虎說完,正準(zhǔn)備走過去拿走任蒹葭遞過來的銅錢,但是余光下又看到了許秀那生氣的樣子,又收回了手,退了回來。
而任蒹葭聽到張虎說要把她交給王婆子,頓時(shí)嚇的身軀一顫,雙腳一軟差點(diǎn)倒在了地上。
“張虎,休要胡說?!痹S秀看到任蒹葭受了驚嚇的樣子,連忙訓(xùn)斥道。
“許郎,奴家明日一定會再早起一些,多打些新柴早一些去賣,一定可以賺的比今日多的。”
“我說過了,不用去打柴了。再說了,你賺的銀子,為什么要給我?”
許秀并不在乎任蒹葭能否賺多少錢,即便是餓死,他許秀也還沒有到讓女人來養(yǎng)他的地步。
見許秀拒絕,任蒹葭身子哆嗦。
青州城外難民圍城,多的是買賣人口的事情,許多像她這樣的逃難女子,被賣到了花樓做花娘,失了清白,還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她想著,只要自己能夠多賺些錢,眼前的這位許郎,或許就不會將她送走了,從幽州逃難至此,她已經(jīng)失去的夠多了,她不想認(rèn)輸。
只要能留住清白,她都想像個(gè)人一樣活著。
霞光披在屋墻之上,倒影著兩人的身影。
任蒹葭咬著嘴唇,握著銅錢的雙手即便在不停的顫抖,但還是倔強(qiáng)的遞在許秀面前。
許秀沉默不語,他沒有理由接下。
“許郎,賺的錢給你...請你不要將奴家送回去?!?p> “奴家一路流亡至此,便是想留一世清白,奴家不做花娘,若是許郎嫌少,打柴,采碳,幫工洗衣,奴家一定會賺更多的銀子給許郎。”
任蒹葭眼眶里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滴落,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就連嘴角咬出了血絲也渾然未知。
許秀見狀,心中糟亂,見到任蒹葭這般模樣,心中不忍。
從手中接過了銅錢。
見許秀接了銅錢,那就表示還有希望。
任蒹葭這才止住了淚水,臉上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
“我今日去了青州的衙役庫,擅自做主將你納入了我的雜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許秀沉默了片刻,將從戶庫帶出來的文書和紅印遞了過去。
任蒹葭瞬間紅了眼睛,她自然明白話里的意思。
入了許秀的雜籍,等于是有了戶的青州人,以后不用再躲躲藏藏,也不用再到處逃難了,至少現(xiàn)在是這樣的。
但是同時(shí)也就成了許秀名義的妻子,兩人自此便有了另一層身份。
她猶豫著,終究還是接過了文書,在上面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回屋吧。”許秀收好了任蒹葭簽好的文書,笑著說道。
而剛剛收下的那十五枚銅錢,此刻在許秀心里便得更加沉重了,從今往后,便不是他獨(dú)身一人了。
進(jìn)了屋后,許秀給任蒹葭介紹了張虎,消除了她心中的顧慮。
許秀想到這小妮子剛剛見到張虎的模樣,估計(jì)把他當(dāng)做自己帶來抓他回去的下手了。
趁著任蒹葭去柴火房準(zhǔn)備芋糊的時(shí)候,張虎忍不住了。
“秀哥,你這小嬌妻可是值五兩銀子,若是賣給王婆子,咱們還能買好幾個(gè)呢?!?p> 許秀連忙瞪了張虎一眼,眼中帶著怒意。
“好好好,我不提了。”
張虎連忙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只是想不通他的秀哥怎么從那日回來后,便像是變了一個(gè)人似的。
“張虎,你再去整些干草,今夜我們?nèi)ゲ窕鸱啃菹ⅰ!?p> 夜已深,吃完芋羹的許秀和張虎離開了主屋,進(jìn)了柴火房。
“秀哥,你說回家就睡這兒,還不如去城南那新開的花樓呢,一夜才十文,還能喝點(diǎn)好酒,豈不比這舒服?!?p> 張虎半躺在用干草埔成的地床上,嘴里不停的發(fā)著牢騷。
許秀一怔,頓時(shí)興奮起來。
是啊,他怎么可以忘記穿越的第一步,釀酒。
古代的酒基本都是用的發(fā)酵方式,度數(shù)低,口感苦雜,以現(xiàn)在的標(biāo)準(zhǔn),根本入不了流。
若是自己用蒸餾的方式來造酒,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可以在大夏打開一片新的市場,而且前期的投入也是自己能夠接受的。
“秀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張虎看到許秀異常的表現(xiàn),有些摸不著頭腦。
許秀十分開心的笑著說道:“哈哈哈,我現(xiàn)在舒服的很,虎子,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guī)闳ベ嶃y子?!?p> 有的賺錢的路子,許秀感覺整個(gè)人都豁達(dá)起來。
張虎自然不明白許秀的意思,一再追問下,見許秀還是閉口不言,便也不再問了。
“賺錢的路子先不說,秀哥,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她可是王婆子懸賞五兩銀子要找的人,你這般幫她,若是被漁火幫那些人發(fā)現(xiàn)了,恐怕到時(shí)候會出大事情?!?p> 先前有些話不好說,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人,張虎也就直接把話說明了。大夏的兩條腿的女子多的是,他可不想看到許秀為了一個(gè)逃難女得罪漁火幫那幫殺人不眨眼的人。
“這幾日漁火幫的人都忙著在城外,城里相對比較安全?!?p> 許秀自然明白張虎說的是誰,起初他確實(shí)也有些擔(dān)心,但是現(xiàn)在有了賺錢的思路,只要明日造酒的事情能成,別說五兩銀子,五十兩,五百兩都是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