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最近忙得焦頭爛額。
這邊離子裕的兇案還沒有眉目,那邊便又起了一起命案。
今日的早朝,刑部尚書同羽林軍大統(tǒng)領(lǐng)戈寶學(xué)都被訓(xùn)斥了一頓。
原因就是天子腳下命案四起,刑部追查十余日毫無頭緒,辦事不利,后者則是因?yàn)槌侵幸寡彩勘殹?p> 江陵城的守備因此加強(qiáng)。
今日顧家倒是忙活起來了。
顧明珠趁著今日顧修榮休沐,早早打點(diǎn)好家中事宜,便讓人帶著去岳家交換文定。
雖然是皇家賜婚,但顧家該少的禮節(jié)一樣也沒少。
顧明珠掀起車窗簾看向不遠(yuǎn)處的人,問道:“為什么徐玨也在?”
春兒道:“公子說了,定親不是小事,老爺和夫人遠(yuǎn)在姑蘇趕不來,徐世子官大,壓壓場(chǎng)子,莫要讓岳家覺得輕視了岳姑娘。”
顧明珠想想也是,滿江陵確實(shí)找不到第二個(gè)能把徐玨請(qǐng)來當(dāng)見證人的人家了。
只是他這般招搖,到底是因?yàn)樗嘁稽c(diǎn),還是因?yàn)橥绺绲慕磺椤?p> 春兒看她久未落下的手,順著目光看去,道:“小姐,是不是還在在為徐世子在武家說的話困惱?”
顧明珠松了手,看向她:“你聽到了什么?”
春兒不好意思撓撓頭:“是楊九同我說的,他親耳聽到徐世子同大公子的談話,徐世子那夜只是替你解圍?!?p> 顧明珠笑了笑:“他是這么同哥哥說的?”
“是啊,楊九那個(gè)木疙瘩不騙人?!贝簝旱?,她想了想,又接著道:“不過小姐,依我看,徐世子可比云昭強(qiáng)多了,家世樣貌皆是上上乘,就是看著很兇,若不是因此,早就有不怕死的撲上去了,我聽說前兩日有個(gè)姑娘鼓著勇氣拋了手絹,你猜怎么著?”
顧明珠道:“怎么著?”
春兒道:“那手絹被他當(dāng)成什么兇器一劈為二,姑娘當(dāng)場(chǎng)嚇得臉都白了?!?p> 春兒小心翼翼的貼近,生怕外面的人聽到一般:“不過小姐,我怎么看都感覺徐世子不一般?!?p> 顧明珠眼底也染上了笑意,許是今日哥哥定親,心情格外的好,她配合著問道:“怎么說?”
“雖然外面都說他兇得很,可我看他對(duì)小姐不一樣,恩……”春兒想了一圈:“……溫柔!特別是在荔城,徐世子整整守了小姐一個(gè)晚上,也沒有絲毫不耐煩。來江陵這兩個(gè)月,命九月送了好多東西,都是新鮮玩意,昨日小姐吃的葡萄,也是徐府送來的,這個(gè)時(shí)節(jié)江陵哪有葡萄?。 ?p> 馬車在岳府門前停下,二人的對(duì)話也由此打斷。
岳漢章已經(jīng)攜女等候在門口。
有徐玨在的地方,不免要客氣寒暄一番,幾人入府。
岳靜姝落了幾步,與顧明珠同行:“妹妹近日可好?”
顧明珠笑道:“一切皆好,姐姐呢?”
“風(fēng)平浪靜?!?p> 二人默契笑笑,岳靜姝岔開了話題:“前幾日你托人送來的糕點(diǎn),華兒很喜歡,李家小姐也頗為鐘意,讓我問問你在何處買的?她尋了好幾家鋪?zhàn)佣紱]買到?!?p> “李家小姐?”
岳靜姝道:“左相之女李如月,那日她來找我借臨摹貼,正好遇見春兒送糕點(diǎn)?!?p> 顧明珠笑意未減:“姐姐跟她相識(shí)?”
二人已進(jìn)了廳門,岳靜姝搖頭:“不太熟,只是我家中有一本名家臨帖,她學(xué)識(shí)淵博,想要借觀幾日。”
“原來如此?!?p> 岳漢章打趣道:“瞧她二人,還沒成親家呢,就親密如姐妹了?!?p> 顧明珠同岳靜姝靜靜一笑。
看來這樁婚事,兩家都挺滿意。
雙方交換了文書,便是正式定親,岳漢章早已設(shè)好酒宴,幾人落座,三人說過婚事,談起近日江陵城內(nèi)的事來。
顧明珠低聲道:“華兒呢?”
岳靜姝道:“華兒這幾日身體不適,需要靜養(yǎng),不能見客?!?p> 顧明珠心下幾分了然。
忽然聽到徐玨說道:“如此畜生,死不足惜。”
他就坐在顧明珠身旁。
這一桌宴席一共坐了五人,依次是岳漢章、顧修榮、徐玨、顧明珠、岳靜姝。
若按官位,那定然是徐玨正座,不過今日是顧岳兩家交定,他也懶得喧賓奪主。
岳漢章聽到這話,微微一頓,接著嘆息道:“如世子所言,看來坊間傳聞都是真的?!?p> 只有顧修榮一頭霧水:“坊間傳言?什么傳言?”
岳漢章道:“顧大人有所不知,坊間一直流傳,離子裕仗著親王世家,行風(fēng)流快活之事,他尤其喜好女童,將尋常人家的小孩擄了去折磨,被發(fā)現(xiàn)后拒不悔錯(cuò),反而將人家給趕出了江陵城?!?p> 岳靜姝目光微變,桌子底下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顧明珠輕喚道:“岳姐姐……”
岳靜姝陡然回神,握成拳的手被顧明珠安慰拍了拍。
“光我聽說的就有兩家,聽說家中孩子因此生了恐懼,不久便夢(mèng)魘而去了。”
顧修榮憤慨不已:“這簡直畜生不如!”
“刑部倒是查到些眉目,聽說跟睿王有關(guān),現(xiàn)在江陵城內(nèi)都在傳,是睿王買通紅葉樓殺了離子裕?!?p> 岳漢章看向徐玨,道:“徐世子怎么看?”
徐玨微一思量,道:“有些巧合?!?p> 四人皆看向他。
“在離子裕的身上留下帶有紅葉標(biāo)記的匕首,一般殺人為避免暴露,都會(huì)取走兇器,而行兇之人卻沒有這樣做,我倒覺得他是故意留下那把匕首,讓我們查到紅葉樓?!?p> 顧修榮很快領(lǐng)會(huì):“你的意思是,此人是要栽贓陷害,想要將離子裕的死扣到睿王頭上。”
顧修榮轉(zhuǎn)念一想:“是了,他故意放出風(fēng)聲,說睿王曾去過紅葉樓,德親王與睿王本就心有嫌隙,現(xiàn)下因?yàn)殡x子裕的死,兩人已經(jīng)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p> 徐玨點(diǎn)頭,道:“鷸蚌相爭(zhēng),漁人得利,這個(gè)人目的不簡單?!?p> 顧明珠不由輕咳一聲,看向岳靜姝,正對(duì)著她笑意盈盈的目光。
“罷了,不說了,吃酒吃酒……我特地找的陳年好酒,今日是喜日,老朽陪二位好好喝上一杯?!?p> 沒想到這一喝,就喝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酒上了一壺又一壺,到最后,三人都醉了七八。
岳靜姝扶著顧修榮去偏房歇息。
岳漢章也被下人扶走了。
徐玨擺擺手,制止了上前來扶的小廝,朝顧明珠道:“岳家的飯菜不合口味?”
顧明珠搖頭:“尚可?!?p> “看你沒吃幾口?!彼f著話,手往懷中摸索出兩顆紙包的糖:“給?!?p> 顧明珠詫異著接過:“你怎隨身帶著糖?”
徐玨道:“你不是喜歡吃?”
顧明珠捏著糖,一時(shí)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