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一臉嚴(yán)肅,無助的胡上星還有依舊悲傷到不能自已的桔梗,第一次強(qiáng)烈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以及前所未有的無奈。
他們家里那些錯綜復(fù)雜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我的腳步?jīng)]有再邁開。望著胡上星的那一壁櫥的“武器”,我想也許,我們也將會是彼此的“武器庫”。
運動會如期舉行了。一切事情都進(jìn)行的非常順利,連每小時的天氣都和手機(jī)上的報道保持著高度一致。
暴風(fēng)雨前總是格外的平靜,但我們?nèi)说男闹性缫牙菬熕钠鹆恕?p> 早上九點,空氣變得濕潤了起來,我感到自己的腎上腺激素狂飆了起來,好像那怪物就在我身邊一樣。
“女子3000米檢錄,請參賽的……“廣播突然播到了我們的項目,嚇了我一跳。我和胡家兄弟兄妹對視了一眼,默契地互相點頭示意,然后就和桔梗跑去了候賽區(qū),視死如歸一般。
槍聲一響,我們很快開始了比賽。
我跑地得比較勻速,跑的時候,我轉(zhuǎn)身看了一下背后的天空,一大團(tuán)烏云正向我逼近,并且速度很快,不遠(yuǎn)處有幾只烏鴉在叫著,聲音凄厲,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好像漸漸逼近我的不是烏云,而是厄運,遠(yuǎn)處不是烏鴉在叫,而是那個怪物在喚著我的名字:柳絮生--
桔梗撞了我一下,“怎么了,絮生?“
我回過神來看著桔梗,好像她隨時都會離我遠(yuǎn)去一樣,但我立即發(fā)現(xiàn)自己想得太夸張了,便對她笑笑說,“沒什么,跑吧!“
我和桔梗說完,沒跑幾步,突然發(fā)現(xiàn)米線一般的細(xì)雨從天空中飄落下來,我停下腳步,抬起了頭,雨點落到了我的眉心,眼睛,額頭,落滿了我的全身。
我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雨給我?guī)淼目謶?,桔??次彝A讼聛?,忙跑過來問我:“絮生,它是不是來了?“
閉著眼睛,我卻能感覺到桔梗的顫抖,我慢慢睜開眼睛,正視前方,一個白衣黑發(fā)的惡鬼形象,在我的世界漸漸清晰了起來。
一點也沒有算錯,就是他來了--那怪物。
我朝著桔梗擺了擺手,說:“桔梗,不用跑了,去找你哥,快!“
桔梗馬上會意,讓我小心,然后飛快地跑開了。主席臺上的主持人大聲地鼓勵著3000米的選手們快跑。班里的其他人開始給我加油鼓勁,一切都好像慢鏡頭一樣進(jìn)行著,然后靜止了,只剩下我的呼吸聲“呼,呼,呼,呼……“但又仿佛不是我的,站在他面前,我能更好的理解什么是命如紙薄了。
它在向我逼近,越來越近,近到我無法再呼吸?;剡^神來,才發(fā)現(xiàn)他正掐著我的脖子,我開始掙扎,但奈何它的力氣更大?;秀敝?,旁邊傳來胡上星的聲音,“絮生,熒光水!絮生!“
我瞬間反應(yīng)了過來,解開了紅腰帶套住它,然后顫抖地摸出身上的熒光水,擰開了往他身上傾倒過去。胡上星他們接收到我的信號,立刻拿出了埋在操場中心草坪里的水柱噴射器,射向了那怪物。顏料水將那怪物浸染得很徹底,勾勒出了他的基本輪廓,長發(fā),長衣,以及正在掐著我的手臂。胡上星差點被噴射器的沖擊力給撞倒。
霎時間全場沸騰了,所有人都開始逃避,卻又以光速聚攏圍觀:一個彩色的人形怪物死死地掐著我。雖然我人被掐著感到很窒息,但是還是忍不住笑得和鴨子一樣,然后得意洋洋的看著那怪物。
然而奇怪的是,這樣的場面居然沒有讓那怪物產(chǎn)生一絲恐懼,他手上的力量竟然只增不減,我的眼淚隨著臉的漲紅,慢慢溢出眼眶。
就這樣一群人圍觀著:看著胡上星和桔梗朝著那怪物瘋狂地噴射,看著我被那怪物掐得腳尖離地,不停掙扎……而圍觀者們只是不停地?zé)嶙h著,然后打開了手機(jī)。
胡上星和桔梗,看不下去了,扔下的家伙跑了過來。桔梗使勁地往后扯著我,胡上星則不停地拍打著那怪物。
就這樣,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我聽不見所有人的聲音了,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了,也不想管讓我心累的任何事了。
我閉上了眼睛,想著既然死不了,既然死亡是不可以反抗的,那就讓我享受吧。
漸漸的,我失去了知覺。
“絮生…絮生…“迷迷糊糊地,我聽到有人在不停的喊我。我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是桔梗。
“桔梗,我還活著嗎?“我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
“是啊,絮生,你知道嗎,你算的太準(zhǔn)了,在你暈倒之后,雨馬上就停了,我和胡上星都快嚇?biāo)懒?,生怕那怪物會把你掐死,但它很快就消失了,然后你就掉下來了?!敖酃4鸬健?p> “消失?你是說他憑空消失了!那些顏料呢?”
“他就那么憑空消失了,他身上的顏料也和他一起不見了,但是操場上還有很多,校領(lǐng)導(dǎo)正在派人處理呢?!?p> 我看四周都沒有胡上星,便問桔梗,桔梗說:“胡上星他……被請去喝茶了,我媽說讓我在這看著你,要是你醒了就馬上帶你過去。校方這一次很生氣,但是絮生,有個好消息,你知道嗎,學(xué)校里面所有的媒體,報刊,還有當(dāng)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情記錄下來上傳到了網(wǎng)上,現(xiàn)在的微博熱搜,各大官方微信,公眾號,頭條,朋友圈都在關(guān)注這件事,我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上電視,新聞刊登報紙,到時候有關(guān)部門就不得不重視起來,主動來保護(hù)你!”
“真的嗎!”我抑制不住興奮,打開了手機(jī),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微博,微信朋友圈頭條。果然和桔梗說的一模一樣,社交論壇都炸鍋了,我緊張的心瞬間輕松了很多?!安粚?,還有你哥呢,不能讓他為了我受處分,我們快走吧,說著我便拉著桔梗向校長辦公室奔去。
等我和桔梗趕到時胡上星已經(jīng)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了,旁邊站著校長,他的后媽。我剛想叫他,卻聽到她媽媽說:“上星啊,你怎么能把責(zé)任全都攬下來了,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你知道媽媽有多痛心嗎!”
我呆住了,心想,這胡上星還真夠義氣??墒沁@樣的話,他肯定會被退學(xué)的。
校長看到我們來了,給我翻個大白眼。然后叮囑著胡上星,說:“我會在為你爭取寬大處理的,你自己也要好好反思,有些人值不值得你去做這種傻事?!比缓筠D(zhuǎn)過頭來對著桔梗說:“桔梗,你跟我走,我還沒找你算帳呢!”說完,拉著桔梗的衣服便走了。
桔梗無奈地向我們吐了吐舌頭,便被拖走了。
我走上前輕聲問胡上星,“里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是的?!啊彼f,“我們只要等明天的校董事會的處罰結(jié)果就好了。”
“所以我們會被退學(xué)嗎?”
“不一定,也許學(xué)校會忙著處理接下來一系列的事情,暫時顧不上我們。就算是要退學(xué),也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與你和桔梗無關(guān)。放心吧,我媽是校長,我爸又是校董,我是一定不會有事的,哈哈,像我這么優(yōu)秀的人在哪里,都一定可以混的風(fēng)生水起的?!?p> 看著胡上星的笑,我總覺得莫名的心酸,畢竟欠了他們?!澳敲茨阋榈臇|西你打算怎么繼續(xù)下去?”我問道。
“不知道呢,等明天結(jié)果出來再說吧,嘿嘿。”他說完,便示意讓我先回去。
“我不會讓你們退學(xué)的,”我說,“并且我說到做到,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接下來該你們了。”
胡上星轉(zhuǎn)過頭和我對視著,笑了,雙手背在頭腦后枕著,淺淺的酒窩里泛著一絲醉意。
黃昏時候的太陽把我們倆都映襯得金光燦燦的,就連被無限拉長的影子也一樣閃著金光。這時候我才真正地仔細(xì)地觀察了胡上心,觀察了自己:我們不過是一群處在平凡年紀(jì)的平凡人,慵懶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