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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者

第8章

浴血者 云虛靈 4932 2022-09-25 14:37:31

  依著秦虎的脾性怎么會輕易放過她們呢?兩個女人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秦虎,真要開打,她倆肯定會被捶爆,會被捶成一堆爛泥,至少陸昭兒是這樣認(rèn)為的,而杜娟是怎樣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但不管怎樣,她們總算躲過一劫。陸昭兒用奇怪的目光望了望杜娟。歇息了一會兒,兩人開始往回走。杜娟抬頭望了望天空,不滿地嘟噥道:“這鬼天氣,一入夏就熱得鬼死。清妹,你想你哥不?我想了……”

  忽然,杜娟蹲到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一邊抹淚一邊嘟噥著:“清妹,我是真想你哥了,每晚做夢都會夢見,在夢里他總是笑,笑得可好看??粗?,我的心就疼。清妹,明天我們?nèi)タ纯茨愀绮???p>  突然提起陸明,仿佛在拿刀子剜著,陸昭兒猛地抽搐,臉唰地一下白了,白得像紙,眼睛瞬間通紅,淚珠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她愣怔怔地站在那兒,任憑淚珠恣意滾落。杜娟仰臉望去,看到陸昭兒的模樣,心被狠狠地揪了一把,立即起身摟住陸昭兒,說:“清妹,都是我不好,不該提你哥……”說著,兩人摟在一起哭成一團(tuán)……

  兩人哭得昏天黑地的時候,身旁多了一道身影。等她們哭完,乍一看,兩人嚇了一大跳,但馬上一齊呼道:“峰哥!”

  石峰目不轉(zhuǎn)睛地死盯著她倆瞧,仿佛要看到梨花落盡果掛枝頭。看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風(fēng)景真美!可惜的是,白居易只看到一枝,我卻看到了兩枝,而且玉容賽玉環(huán)。你們說我偉大不?我也要寫詩去。”說著,做出沉思狀。

  杜娟一掌拍了過去,不恥道:“我呸!寫詩?寫你個頭去!”

  石峰頭一歪躲過飛來的巴掌,繼續(xù)裝出認(rèn)真的樣子,說:“別鬧,我是認(rèn)真的。才上眉頭,才上眉頭,新的千古絕唱馬上要橫空出世,你倆馬上要出名了。未來,你們比玉環(huán)姐姐更出名,中國四大美女從此刻起就是六大美女了。不信?你們且聽我吟來……”

  沒待杜娟開口損他,石峰便裝模作樣搖頭晃腦地吟道:“清淚幾行無一語,三月春好娟女回;東風(fēng)吹來人何處?寂寞梨花兩枝愁?!?p>  石峰吟完,兩位美女霎時愣了,她們似乎被震撼,而整個世界也仿佛靜了下來,靜得連掉針的聲音也能聽見。過了一會兒,陸昭兒眉頭一挑興致勃勃地說:“好!妙!真?zhèn)€是好詩,詩的名字叫《春望》行不?”

  撓了撓頭后,石峰假裝害羞的樣子,說:“行。清妹,你這樣贊美弄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還湊合吧,二位妹妹切莫見笑?!?p>  杜娟十分驚訝,她萬萬沒想到石峰居然還有這一手,但見他裝腔作勢的樣子就格外不爽,嗤了一聲后,冷笑道:“切!不怎么樣。你一個斯文掃地的人能寫出什么花來?好好的春色寫成個狗屁樣,反正我是讀不懂?!?p>  石峰頓時捶胸頓足,前跌后仰道:“蒼天啊,大地啊,你們開眼啊,為我作證吧!我這樣一個偉大的杰出的不朽的詩人寫出了千古絕唱卻遭到妒忌,被無端打擊,我不服啊!杜娟,你整我還不如殺了我吧!”

  杜娟聽得受不了了,做出一副嘔吐的樣子,接著又繼續(xù)打擊,狠狠地啐一口道:“我呸!不害臊,還真沒看出來,一副個無賴相。把自己當(dāng)詩人,還什么偉大杰出不朽千古絕唱,丑自己沒有關(guān)系,丑別人特別是丑詩人那就天理不容了。”

  兩人一個厚顏無恥一個伶牙俐齒唇槍舌劍斗得不亦樂乎。鬧罷,回頭一瞧,咦!陸昭兒不見了……

  離開石峰和杜娟后,陸昭兒獨(dú)自漫步在街頭。她一邊走一邊四下打量。忽然,她有種感覺,似乎有人在跟蹤她,四下一打量又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走過一陣后似乎又感覺到了,又四下打量,用狐疑的目光仔細(xì)地瞧著周圍的行人,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后來,她干脆不往心里放了,一個人東溜溜西逛逛一路走走停停,一直挨到天黑才回到怡湘院。杜娟回得比較早,她剛到家便被客人給纏住了,陸昭兒尋了幾圈也沒尋著。

  到了深夜,陸昭兒獨(dú)自一人坐在曬臺上看著深邃的夜空。夏日的夜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在臉上給她一種涼爽爽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曼妙而舒暢,牽動著她的心緒,她又開始想念石峰了。對她來說,在心中,石峰有時候像根針頭動一下就疼,而更多的時候更像塊石頭,壓在心底沉甸甸的。因?yàn)樗?,石峰不是她第一個男人,也不會是她最后一個男人,但一定是唯一愛她的男人……

  然而,石峰來了,從她身后悄悄過去。陸昭兒似乎有了感應(yīng),她心頭一震,扭頭望去。見到石峰后,她驚喜交加,噌地一下?lián)淞诉^去,緊緊摟住石峰,不顧一切地吻去。兩人吻在了一起,石峰熱烈地回應(yīng)著。忽然,一滴淚珠滑落到唇邊,濕漉漉的,清涼而咸澀,這是淚水的味道。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陸昭兒清秀的臉上流滿了淚水。他心里一緊急忙問道:“清妹,怎么啦?”

  陸昭兒睜開眼睛,迎著石峰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淚光在她的眼角忽閃忽閃??戳艘粫?,陸昭兒平靜地問道:“峰哥,你看話本不?我像話本里的故事嗎?”

  石峰滿臉疑惑,說:“看過一些,但不??矗也幌嘈旁挶?。你怎么像話本里的故事呢?話本故事都是假的?!?p>  陸昭兒幽幽地說:“雖然有些假,但許多故事令人傷感,比如杜十娘的故事?!?p>  石峰終于明白了。他用力摟了摟,然后舉起雙手替陸昭兒擦拭淚水,擦拭完,輕輕刮了一下她鼻子,笑著說:“你傻呀,都嚇?biāo)牢伊?。清妹,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喜歡過程,更在意結(jié)果。我現(xiàn)在窮,還不能幫你贖身,但你要相信我,時間不會太久,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帶你去一個美好的地方過全新的快樂的日子?!?p>  望著石峰,陸昭兒甜甜笑了。然而剛要張嘴,突然從屋頂傳來咔嚓一聲,是瓦片碎裂的聲音。

  “誰?!”石峰大喝一聲,立即縱身飛了上去,剛上屋頂便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然后迅速遁入黑暗之中,他沒有去追趕,站在屋頂,望著沉寂的黑暗,石峰沉默了……

  都說七月流火熱烈而奔放,但石峰卻感到沉悶和壓抑。在劉黑的指揮下,昭安又一輪圍剿地下黨行動開始了,而且更殘酷了。為配合行動,縣保安團(tuán)也全體出動,由副團(tuán)長湯成領(lǐng)頭。團(tuán)長秦虎到底是個花花太少,每天犬馬聲色醉生夢死忙得不亦樂乎,哪還有精力處理軍務(wù)。因此,湯成便是不是團(tuán)長的團(tuán)長。湯成人十分精干,濃眉大眼,方方正正,高個子,與石峰很是要好。

  在XC區(qū)像梳蓖子一樣翻了個遍,結(jié)果一無所獲,石峰和湯成大失所望。最后,兩人領(lǐng)著人馬去了寶吉寺。在山門前,慧悟師太迎了出來,微微施禮道:“眾位施主,佛門乃清修之地,刀兵兇器慎入,還望施主們謹(jǐn)遵佛意。”

  聽后,石峰立刻臉一黑惱了,怒道:“老子執(zhí)行公務(wù),想進(jìn)便進(jìn),一個破寺哪來這么多破規(guī)矩,再阻攔小心我治你個通匪之罪,滾!”

  慧悟師太蹙蹙眉頭,眼皮微微上揚(yáng)望了一眼石峰,然后又略施一禮念道:“阿彌陀佛!佛說,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施主,貧尼觀你氣色,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常懷慈忍,和顏愛語,于諸有情,其福德不可思量?!?p>  石峰平常最煩的就是那些云里霧里的彎彎繞,慧悟師太的話讓他暈暈乎乎。他不耐煩了,上前用力一扒拉推開慧悟師太,冷著臉說:“得得得,什么亂七八糟,別盡給我扯些沒用的。來人吶,給我搜,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一律抓捕,反抗者就地處決?!?p>  被石峰一扒拉,慧悟師太一個趔趄搖晃了幾下,她連忙內(nèi)力下沉穩(wěn)住身形,然后雙手合十,微微彎著腰,嘴里連連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聽到命令,警察和保安團(tuán)士兵一擁而上沖進(jìn)了山門。

  湯成遲疑地望了望石峰,神色黯然地說:“兄弟,還是悠著點(diǎn)吧,畢竟是佛門之地,攪擾清修會有怨報的?!?p>  石峰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兄弟,沒事。什么怨報不怨報的,在我眼里那都不是事。要報就報我吧,誰叫我命硬呢?!闭f著,扭頭朝警察和士兵們一通吆喝:“弟兄們,注意著點(diǎn),只盤查,不許亂動,不聽命令者賞二十軍棍。不管怎樣,咱得有個文明之師的范兒不是?!边汉韧?,回頭望了一眼慧悟師太,剛要對她說點(diǎn)什么,前頭突然傳來一聲嬌喝:“慢!”

  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可人兒張開玉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那可人兒不止漂亮,而且氣質(zhì)高雅,還透著一股輕靈之氣,是誰見了誰都會把她刻在心底的那種。那可人兒當(dāng)然是伍枚。這兒就是她在昭安的家,更何況寺里眾尼都尊她為師叔,她已融入了這兒的生活。

  見伍枚獨(dú)身擋住眾士兵,慧悟師太慌了,生怕有個好歹,便匆匆過去站在他們中間,一心一意地要護(hù)住伍枚,滿臉擔(dān)心的神色,低聲對伍枚說:“師叔,你回吧,這兒貧尼能應(yīng)付?!?p>  伍枚像是沒有聽見,繞開慧悟師太走到石峰跟前,質(zhì)問道:“憑什么搜查這兒?這兒是佛門清修之地,你們肆意驚擾合適嗎?就算是劉從德來也要掂量著辦。劉從德是你的前任局長吧,要不你去省警察廳問問?”

  石峰本來就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漂亮女人所震懾,更何況伍枚的質(zhì)問還透露出許多信息,這些信息像一枚枚炸彈炸得他暈頭轉(zhuǎn)向摸不著北了,頓時啞口無言,幾次囁嚅著想要說點(diǎn)什么,卻又不得不將話頭咽了回去。

  他娘的,老子向來是唬別人的無常,今天竟然被這小娘們連唬帶嚇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子一世英名算是毀了。不行,老子一定要找回場子來。石峰一邊嘀咕一邊兩滴眼珠子滴溜滴溜地亂轉(zhuǎn)。最后,他終于有了計較,于是,突然滿臉燦爛地張嘴就來:“唉,我這人也太健忘了,竟然把表嬸你給忘得死死的。真該死!表嬸,你怎么在這兒?表叔呢?怎么不見表叔呢?表叔,表叔,你出來吧,別躲了,我都瞅見你了?!闭f著,眼睛打流星似的四處一通亂瞅。

  他一嚷嚷把在場的所有人弄得一愣一愣的。特別是伍枚,她先是嚇了一跳,繼而被弄了張關(guān)公臉。她被石峰一通瞎咋乎氣得又羞又惱,真想上去一記耳光扇他個狗血噴頭,但她到底還是忍住了。

  湯成曉得石峰耍無賴的時候沒有個正形,但不知道他今天會耍得這樣毫無底線,還真是個國寶級的活寶,也不禁樂了,馬上跟著湊趣,一本正經(jīng)道:“兄弟,遇著表嬸了?你表嬸好漂亮喲,一枝秾艷露香凝,長得君王帶笑看,用李白寫楊貴妃的三首詩來夸,一點(diǎn)都不為過。今晚兄弟一定要請客,替表嬸接風(fēng)洗塵,兄弟我一定作陪。”

  師叔被兩人戲弄,慧悟師太大出意外,沒有想到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這樣厚顏無恥,但佛門中人飄然于世,凡塵俗事早已看淡,她沒有作聲,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站在一旁旁觀。而伍枚霎時緩過神來,知道自己遇上無賴了,如果繼續(xù)糾纏下去肯定正中兩人的下懷。于是,她強(qiáng)忍怒火鎮(zhèn)定下來,迅速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

  片刻之后,伍枚不急不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石峰,說:“進(jìn)寺之前我放過羊。所以,我最煩羊屎了。在我眼里,羊屎小不拉幾不算什么,臭不拉幾也不算什么,可是它臊啊。臊味最難忍受,既惡心又有毒,還可以用來罵人,不是有個詈詞,叫什么來著呢?哦,我突然記起來了。對,就叫放屁辣臊,你們知道嗎?”

  終于棋逢對手了。罵人就罵人,還罵得這樣有水平,這女人還真不是蓋的!她咄咄逼人,柔中帶著彪悍,綿里藏著霸道。石峰心里暗自嘀咕,在這女人面前,打嘴仗占不到任何便宜,已經(jīng)丟場子了,搞不好還要丟大份兒。因此,他也不愿意再糾纏下去。于是,他尷尬地笑了笑。之后,他扭頭對湯成說:“兄弟,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們撤!”

  離開寶吉寺后,石峰和湯成兩人并排走著,身后是金華和譚松。一路上,湯成十分平靜。望了望石峰后,他嘴角上揚(yáng),但沒有吭聲。而石峰則十分感慨,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老子終日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睛,丟臉丟大發(fā)了。金華,你去查查這女人,查查她到底什么來路?!?p>  金華快步湊了過來,望著石峰詭異地笑笑,說:“大哥,你還是別查了?!?p>  石峰一愣,馬上疑惑地問道:“為什么?難道你老早就知道她的來路?”

  譚松在身后插嘴道:“大哥,難道你不知道嗎?聽說上次猴子去寺里抓地下黨聯(lián)絡(luò)員和特派員便一腳踢到鐵板上了,還挨了兩耳刮子,猴子的臉都被打腫了。最后,一干人馬被弄得灰溜溜地縮了回去。說起來,大哥你今天也不算太丟人。”

  石峰愕然,立刻圓瞪眼睛道:“?。∮羞@回事?我怎么沒聽你們說過?這女人到底什么來路?這氣場大得也太沒譜了吧?!?p>  金華笑了笑,說:“其實(shí),這女人猴子他們早已查清楚,她叫伍枚,是中央黨部特派專員,被派到省黨部督導(dǎo)整理黨務(wù)工作。聽猴子那邊的人說,猴子打電話找劉從德核實(shí)過。據(jù)說劉從德還反復(fù)交代,千萬別去招惹這女人?!?p>  石峰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氣憤地抬腿朝兩人惡狠狠地踹了過去,罵道:“你們兩個兔崽子,這么大的事也不告訴老子一聲,今天也不攔著點(diǎn),都快氣死老子了!”

  金華和譚松兩人哈哈大笑著閃身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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